天元十五年十一月初,西北的天空飘起了雪花。
洁白晶莹,纷纷洒洒,给潼临城外被烧得一片狼藉的地面,铺上了一层遮羞布。
鞑靼瓦刺攻城一月有余,士卒伤亡近两万人,被夏国频现的手段弄得精疲力竭,他们全力攻城数次,依旧未能攻克,只能恨恨撤退,趁夜拔营退回了良山镇,大军分别驻扎在良山镇与荆县,一付占山为王的姿态。
而乾东城的敌军直接放弃了防备力量薄弱的钦舟县,驻扎进丹苍城内,两边商定好,先守好已经攻打下的城池,等度过了寒冷的冬日,休养生息过后,待到来年,再做打算。
韩玺披着裘皮大氅,身姿笔直的站在城墙上,城门外飘扬着雪花,似要把这人世间所有的纷乱与喧杂都掩埋其中。
罗璟一身威武的戎装,眸色深沉,面容安静地站在韩玺身后。
“瓦刺三皇子和鞑靼首领在良山镇的城外开始挖护城壕沟,看来是打定主意,想要把良山镇与荆县长期占领,乾东城那边,鞑子放弃了城防简陋的钦舟县,直接驻扎进了丹苍城,想来打的也是这个主意,一左一右,掐着出入西北的咽喉。”韩玺目光悠远,鞑子撤兵,对于夏国现在的局面来说,是有利的。
父皇的身体渐渐有了起色,太子一派的势力会被有效遏制,朝政平稳,国家才会兴盛,夏国一旦崛起,鞑子占据的城池,迟早要吐出来。
“殿下,西北的冬季严寒,积雪深厚,于行军不利。”就是想夺回被占领的城镇,也得等明年冰雪融化后。
韩玺笑笑,这道理他自然是知道的,“罗郎将,潼临城的几次守城战,你的厥功至伟,你放心,你们罗家的冤情,本宫记在心里,等时机成熟,必会替你们平反昭雪。”
“多谢殿下!”罗璟单膝下跪沉声致谢。
“无需多礼,罗郎将,现在局势暂缓,你可还有什么别的心愿想达成?”韩玺看着年轻英俊的少年郎,想起他献上的各种守城手段,不由嘴角带笑,觉得他,甚和他的胃口。
罗璟眼前顿觉一亮,一向冷静自持的心绪,瞬间活跃开来。
顾褀一行人还没进入京城,皇上病情好转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行人商旅,路边茶肆,挑担小贩议论纷纷,多数人脸上都带着笑脸,皇帝身体恢复安康很大程度上,安抚了百姓因边境战乱带来的恐慌。
顾褀仔细观察路旁百姓的反应,欣慰的觉察出了这一点。
他脸上带上笑容,超品的人参功效着实与众不同,献上去没几日,皇上已经能清醒说话了,相信用不了多久,空置了近三年的龙椅上,就能出现皇上的身影。
把乐乐抱在怀里,顾褀心情颇为愉悦,靠在车厢上,温柔的摸着乐乐蓬松的毛发。
车队缓缓驶进熟悉的街道,朝西城区的文昌侯府前行。
尤雨薇负伤,顾褀得去与表姑母禀明一声,毕竟她是为了帮他挡箭才受的伤,于情于理他都要上门致谢。
顾褀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他知道,此次前去,少不得要被表姑母冷眼相待或责怪训斥一番,不过,他已经不是从前病弱的执拗少年,不会随着自己的心意任性而为。
正出着神,尤雨薇的马车突然赶了上来。
“五哥哥,你把乐乐给我,我自己回家就好啦。”尤雨薇透过车窗跟他说话。
顾褀示意马车停下。
“我送你回府,顺便拜访一下表姑母。”
“不,不,你先回家吧,大舅娘该等急了,改天你再到我家来看我娘吧。”尤雨薇摇头,她受了伤,顾褀跟着去见娘亲,准会被骂得狗血淋头,她可不希望看到那样的情形。
顾褀犹豫了一下,“我先送你回去,看望一下表姑母,耽误不了什么时间。”
“不用你送,这都快到家门口了,你就先回去吧,我娘见了我,有很多话要说的,没时间招呼你,你下次递了帖子再来。”尤雨薇坚决否定。
她示意紫玉下车,去把乐乐抱过来。
顾褀无奈,叮嘱道:“那你回去,让太医看看你的伤势,别留下什么隐患,那瓶玉肌膏记得要按时涂抹,走路慢些,别蹦蹦跳跳的,小心伤口裂开,等过两日得闲,我就去看你。”
“嗯嗯!”顾褀的话,尤雨薇听在心里似喝蜂蜜水一般,甜滋滋的,“我知道啦,五哥哥,你快回去歇息吧,赶了那么多天路,辛苦啦。”
顾褀看着尤雨薇的车队驶进胡同口,这才启程回顾府。
尤雨薇回到静兰院,沈氏一脸焦急地由嬷嬷搀扶着进了她的院子。
“雨薇……雨薇……,你伤哪了?给娘瞧瞧,娘已经差人去请太医了。”
尤雨薇刚净了脸,换了身衣裙,刚打算去给娘亲请安,她娘就迫不及待的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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