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带回来了。”
“九岁的你,已经长成了一件小棉袄,却并不贴心,总是跟你妈唱反调,跟一帮男孩子上树摘桑葚、下河捉鱼虾,不是从高处掉下来把衣服扯烂,就是在河里游了泳后将身子晒干了再回家,再或是带着一群朋友去揍高年级的学长,为身边受欺负的小姐妹出头。呵呵……你呀,简直成了个典型的‘野小子’。你爸妈愁白了头,一气之下将你们你放养在了外婆家里,好好挫一挫这身上的戾气和土腥气。”
“女人,你十六岁早恋,喜欢上了大师兄。大师兄看着你快乐,看着你疑惑,看着你受伤痛哭,却无能为力。只能旁观着这一切,等你真正从这片灰暗中走出来,再次做出选择。”
“女人,我不求别的,只求能一直保护你,无论你需要,还是不需要我。”
凌王墓每天会在一个固定的位置,同我说话,他讲我小时候的故事,那些都是灵正告诉他的,我也不晓得灵正是什么时候告诉他的,事无巨细,他全都知道。
他跟我说这些,无非是想让我醒过来。我知道。
可他越是这样说,我越是感激他。越是感激他,越是不愿意在灵正之前醒来,独自面对他。一开始我不知道凌王墓的心思,便没了太多的顾忌,但现在我知道了这么多事情,对他便多了份愧疚之情。我唐初一几世修来的福气,能得这样的“亲人”?
几滴泪滚入药水中,消失不见。
谁也不曾察觉到。
这天,我正在脑中将自己的经历捋顺,听到房门被人从外打开,一缕温暖的阳光立刻照到了我的脸上。我安静地闭睁躺在木桶当中,享受着药水的包围。等待着凌王墓来告诉我,灵正先醒来的消息。——我想我既然能这么多天不用吃饭,身体依然存活,就说明我一直这样假死是没有什么关系的。至于原因,我还不是很明白。
进来的人仍然是凌王墓,因为他喊了我一声女人,接着他将一个东西伸到了我的嘴边,叫我张嘴喝进去。我没理他,继续躺尸。
凌王墓有时候也很凶残,对待我就跟对待那些犯人没什么区别。因为他见我没动,一怒之下捏开我的下额,将那碗什么液体灌进了我的喉咙里,再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用手指点一点我的脊背。液体便全部流到了我的胃里,再流向我的四肢。
我很庆幸装死时间久了,真的能跟死了一样——除了还可以听得到和感觉到——因为凌王墓灌我东西的时候,我居然没有咳嗽,也没有被呛得很难受然后憋不住就此醒来。我以前常听人说,人这辈子只有两件事不能隐瞒,其中一样就是咳嗽。而另外一样,我不说,想必你们也懂。
“女人,看谁来了。”凌王墓说完,我就听到了沈妍的声音。
“唐初一,你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鬼样子了,呜呜呜……”说着她竟然就哭了出来。我好想踢她两脚叫她别哭,我这条命还没丧全。
心里正愁着呢,金世遗的声音响了起来:“唐初一,你可真够傻的,大好青春居然割脉自杀。灵三爷他也傻,为了你,竟然变成了个活死人。你们两口子,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呢?”我正感动他说的话呢,他突然话峰一转,“还是我和妍儿好,小日子和和美美,没有风波,恩恩爱爱……“
我苦笑一声,心道秀恩爱,死得快!
沈妍和金世遗一直在我耳边絮叨,说些我们刚认识的时候的往事,凌王墓倒是沉默着。
又过了大约一天,就在我快要忍受不了沈妍的哭哭啼啼时,凌王墓把我拧出了木桶,让沈妍帮我换了穿干净的衣服,带我上了一辆车。
一路颠簸,我想是不是很快就要跟灵正碰面了?
“初一,我们做了这么多努力,你怎么还不醒来呢?你快把我们担心死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沈妍握着我的手,声音哽咽。
金世遗叹了口气,惯常的痞气调子也散去了,多了股子沧桑味儿:“小妍儿,你说这世界上还有比他们更加奇葩的夫妻了么?比比谁睡的时间更长?”我想想他们的话,不免又觉得好笑。金世遗,我其实只是自私,我不想生活在没有灵正的世界里,所以我选择死去,直到灵正醒来。
车停的时候,天上下起了小雨,有几点雨珠跑到了我的脸上,立即就有一双带茧子的手替我擦去。“女人,我们到了。”凌王墓把我抱下车,声音有些疲惫。
沈妍感叹道:“真想安安静静生活在南无村,谁都不搭理。”
金世遗急切地回道:“那我们就在南无村隐居,谁也不搭理不就完了。”
“二货,你是不是傻!南无村都通快递了,能隐居?”
“那什么……大隐隐于市嘛。”
“……”
凌王墓打横抱着我,走了几步,“对了小法医,下雨了,伞在后备箱里,这是车钥匙,你去拿一下。”
我听到金世遗小声地嘀咕:“小妍儿,你有没有发现今天这大块头怪怪的?”
沈妍不屑地道:“会不会是失恋了?”
金世遗说道:“不可能。大块头虽然没我长得帅气阳光,但现在好歹是个术士了,那驱鬼的本事一使出,迷住个把姑娘还是能够的啊。”
沈妍冷笑:“二货!你还要脸不要脸?你就金玉其外,人墓哥哥可比你有魅力多了。”
金世遗大惊:“喂喂……小妍儿,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大块头?”
“你吃的哪门子飞醋,我早就不喜欢墓哥哥了。”
“那你喜欢谁?”
“关你屁事!哼!就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