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之前都是在追求男孩子也说不定?”她半开玩笑地说。“你看起来似乎很熟悉这种事。”
饼去十年来,他应该或多或少有过类似的经验吧?但她一直以来却都只有他而已。不是因为没有其它机会,而是因为早已为他心动。十年来,从来没有另一个人能在她心中停驻,但是她并不打算承认这一点。她不想让他认为她没有别的选择、很好到手,如同珍珍她们一再提醒的为了女性的尊严她想。
“你知道我只有你。”隔着水雾,他捉住她的手,轻轻一句就打破她试图维持女性尊严的迷思。“而我之所以会带你来这里,其实也只有一个目的。”
“真的?什么目的?”这时候装傻,似乎是最好的回应,她很乐意让他来主导今晚的一切。他说他只有她,她相信,并为此欢快不已。
他声音沙哑地说:“我相信你已经注意到,当一个不会游泳的人被困在船上时,除了所乘坐的船以外,他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
“我想我注意到了。”她有点紧张地舔了舔唇,不安地看了一眼船舷外晃动的湖水。尽管现在是夏季,但常识告诉她,深夜里的湖水仍然十分地冷;除非必要,夜泳并不是吃过晚饭后最好的休闲活动。
“我不会游泳。”他干脆坦承自己的弱点。“那意谓”
“你没有退路。”
他下巴一紧。“对。我没有退路。”
“梓言,你让自己无路可退,为什么?”她有预感他会说出很令她震撼的话,她得稳住才行。
“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了解,这不是一时冲动下的决定,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选择。”
“什么样的选择?”她不自觉地颤声问道,睁大着双眼企图穿过雾色,直直看进他心中。
“选择把我自己交给你。”他轻声回答,字字句句清晰有力地轻把着她心扉,而她再也守不住那道最后的藩篱,无法再有任何的保留。
就那么简简单单地,她终于明白自己这辈子就只可能爱着他一个人,也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爱他了。他们相识得太早,心动得太早,是年少时对爱情的不安,让他们因犹疑而锁上心扉。
然而就在今晚,那些无谓的不安与犹疑再也无法阻止他们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打开上了锁的心门,她爱他。
船的那端久久没有传来回应,梓言忍不住屏住呼吸,不敢打破这骤然降临的宁静。她太过安静了,使他紧张不已。这是个好现象,他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再将她的感情视为唾手可得、理所当然。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有义务对另一个人付出自己,他是何其该死的幸运才能拥有她对他的关切。
仿佛岑寂了一百个世纪那么久,终于,娃娃柔声询问:“全部吗?”
“什么?”他太过紧张,以致于没听清楚。
“全部都要给我吗?”她语气有点太过危险地再问了一次。“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完完全全地给我,一根头发都不保留吗?”
这回他听懂了,并且放下所有的尊严与骄傲,将自己摆放在银盘中,任她取用。“如果你要的话,当然全都是你的。”他挤出一抹紧张的微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
她又沉默了片刻,仿佛在考虑要不要接受他的提议。也许她会认为他终究不合她的胃口?毕竟他们从来没有机会往这方面更进一步发展,说不定她对于他所提供的东西不满意,而这想法令他胃部翻腾,嘴里发酸。
“那好,张开你的手臂。现在。”终于,她下了一道命令。“别问为什么。”
他早已投降,只能完全照办。
当他温顺地张开手臂时,下一秒钟,她便毫不迟疑地投进他的怀里,双手牢牢地抱住他的腰。“傻瓜,傻瓜梓言,你本来就是我的。”她压在他身上,来回亲吻他的眉心和下巴。“而且全部都属于我。”
“包括我的白衬衫?”他紧抱着她,怀着一线希望地问。
“包括你的白衬衫。”她轻轻吻着他因紧张而紧绷的喉咙。
她肯定的语气使他如释重负,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才微笑地任由她触摸他,感觉那美好的抚触。老天!她好温暖。他用手臂圈住她纤细的腰身。“我听说你对白衬衫有特殊的癖好。”
“嗯哼,我知道镇上一直流传着这样的说法。”
“我在想你有没有可能会愿意进一步说明,你对我身上这件白衬衫的打算?”
“你可以猜猜看。”她放松地枕在他肩上,轻巧的手指头在衬衫钮扣上来回移动,而后灵巧地解开其中一颗。
“我猜不到。”
“发挥你的想像力。”她鼓励道。
“当一个男人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某一个部位的时候,我想他不太可能还有办法用脑袋思考。”他老实地说,低头看着她的发旋。
“哦。”突然会意的她低低笑出声。“我想我知道你的血液都流到什么地方去了。”
此刻顶在她小肮上的隆起令她既惊奇又羞怯。上过健康教育,有着足够知识的她当然了解那是什么,只是她从来没有跟他这么亲密地在一起过,而他的反应,令她有种纯然女性的满足与胜利感。
“我希望你不会觉得讨厌。”他有点担心地说出心里的想法。“娃娃,我们当了很多年的好朋友,过去我曾认为要跨越那条界线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友情与爱情的差别,在于前者缺少了后者在生理上更进一步的认识。爱一个人,会想要得到对方的全部,并在得到的同时也付出自己。身心灵都属于对方,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娃娃想起梓言提过,他曾为了自己的反应而吓得逃走的事。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发现他爱她的吗?
手心底下的身体是那样的紧绷僵硬,她想他现在一定很焦虑。
也许她可以让他继续担心下去,也或许,她可以替他解决这个小问题。
“梓言,你确定从前的你我之间,只有单纯的友情吗?”
他没有马上回答。她决定给他一点时间思考,于是继续问:“你仍然认为,当以前的我说爱你的时候,只是单纯的朋友之爱吗?”
“你是说过你对我有一些跟费洛蒙有关的冲动之类的话。”他闷闷地说,仿佛又变成年少时的那个自己,对于自己生理上不试曝制的反应莫名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看着他绷紧的下巴,突然间,娃娃决定不再转弯抹角地引导他去思考两人之间感情的真相。她倏地改变姿势,跨坐在他的腰上。这突然的动作使小船失去平衡,在水面上剧烈摇晃起来。
“娃娃,怎么”梓言惊吓地伸手捉住船舷,好稳住船身。
她压根儿不理会他的惊慌,也无视于小船的晃动,相反地,她专注地将双手按在他呼息混乱的胸膛上,双眼闪动着慧黠的光。
“我突然发现我似乎爱上了一个反应很钝的男人,他总是顾虑得太多,也想得太多,我想我最好教教他,有时候动口不如动手,你觉得呢?”她调皮地对他眨了眨眼,一只手同时将他的衬衫下摆从裤头里拉出来。
梓言整个人惊愕地呆住,好半晌才恢复过来,眼色从惊慌转为温柔地看着她,大手覆盖住她的小手,不自觉地舔了舔唇,声音变得沙哑无比,性感的神情使人难以抗拒。
“我没有准备”捉住最后一丝理智,他说。
“保险套吗?”她笑出声。“我带了。”满好奇对此他会有什么想法。
“你带了?”他瞪大眼,看着她开始动手拆解他衬衫剩余的钮扣,不敢相信他会如此幸运。她带了!
“美美为了说服我们,事先邮购来的样品。”她解释道,同时她的动作缓慢得几近魅惑。他从来没看过这么性感迷人的方心语,在这瞬间,他终于明白她说得对,他一向顾虑太多。
其实爱就是爱了。他爱她,显然她也爱他,他们幸运地爱着对方,不管相爱的理由是什么,不管最初的爱是否起于单纯的友谊。总之,这是不会令人错认的爱。他的身心灵都在呼唤着她的碰触,想要属于她,被她全然地拥有。
她温热的手指轻轻碰触他逐渐裸露出来的肌肤,使她自身也开始燃烧起来。
他看着她缓慢的动作,差一点就忍不住想一把将自己的衬衫撕开。但是她以眼神示意他别急。
“我一直觉得穿着白衬衫的男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件包装精美的礼物。”
“礼物?”他气息不稳地说,得非常努力克制自己才不会扭动起来,让小船晃动得更厉害。老天!他热得快烧起来了,也许他应该选择跳进湖里冷却一下才对。
“没错,一件令人期待的生日礼物,让人想要拆开表面精美的包装,瞧一瞧里头的东西是不是同样真材实料。”她微笑地解开他最后一颗钮扣,而后将手滑进布料底下,摊开手指,感觉到他平滑的腹部以及结实的胸膛。
一个喘息逸出,无法确定声音的来源是他或是她。
她拉开他已然解开的衬衫布料,看着他完美而男性化的胸膛。
“我的天啊,的确是个很棒的礼物。”他结实强壮,肌肉却不会过分发达,从表面的包装上来看,完全看不出面容偏向俊秀的他,会有这样一副性感的好身材。她很高兴是她拆开他的包装,欣喜得就像是个第一次吃糖的孩子般,忍不住这边摸摸、那边碰碰,完全没考虑到被碰触的人正敏感的频频颤抖。
“很高兴你喜欢。”他不得不捉住她的手,以免自己失控。
不能用手碰触,她改用其它的方式碰他。“在美国时你常去健身房吗?”调皮地,她咬了他的乳头一下。
他差点没心脏病发。“我像是那种会去健身房的人吗?”
“不像。可是你的身材好棒。”手覆在比例堪称完美的骨架上,那肌肉如丝缎般滑润,摸起来的触感有如逃陟绒布料般,令人爱不释手。
她的赞叹让他差点笑出来,因为他根本没特意锻链过自己的身材。在她着迷地探索他时,他捉住她的长辫,手指轻巧地解开发束,松开她的辫子。
他一直梦想着要这样做。当她小小的脸蛋被弹性绝佳的长发拢住时,他捧着她的脸印下细密的亲吻,觉得她几乎要与柔美的月光融在一起了。
她美得不可思议。
真奇怪他从来不曾特别觉得娃娃美丽,过去他甚至不常注意她的外表。
当然,他知道她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微翘的鼻,一张小巧的红唇,细致的肌肤,纤细的骨架但是他看着她时,往往,就只是看着她而已。
美丑、高矮、胖瘦外在的表象从来就不曾真正重要过。但今晚他却真心觉得她好美,甚至认为她比这世上任何女孩都要来得美丽。也因此,他很高兴她也觉得他的身材很好,即使只是安慰他的话,他当然知道自己比不上阿诺史瓦辛格或是布兰登罗素。
而这体验对他来说是如此地新奇。
他密密地吻着她,并试着告诉她自己过去的生活。“我在美国时并不是锦衣玉食的贵族留学生。”他吻住她小小的耳垂。“我一个礼拜有三个晚上在餐厅洗盘子,周末时则到语言中心教中文,有时候也兼点其它的外快,帮洗衣店的老板跑腿送货,其它的时间都在读书和练英文;再有一点点空闲的时候,就跑博物馆或剧院。刚拿到学位,寄出履历等通知的那一年,我跟一个同学开着辆二手旅行车从东岸到西岸,那是我第一次离开纽约做长途旅行。但是不管我到了哪里或做了什么,仍是没有办法得到真正的满足与快乐。我花了很久的时间试着让自己高兴一些,可是我失败了,没有你在我身边,我永远都不踏实”
发现自己吻到了她的泪,然后他抬起头,一次又一次地吮干她的泪水。“别哭,心爱的,那是我自找的,不要同情我。”
“我不可能不难过,因为当你那么不快乐的时候,我也正苦苦地想念着你。尽管我告诉自己你八成不会再回来,但是我没有办法停止等待一想到我可能永远都会因为自尊的问题而一辈子见不到你,我就”她就颤抖了起来。眼泪威胁着又要流下。
“别哭,娃娃。尽管过了十年,可是我终究还是回来了不是吗?别哭。”
“那就想办法转移我的注意力。”她吸着鼻子,声音干涩地命令他说。
他只做了一件事。
那使她瞪大眼睛“哇”了一声,忘了前一刻还无法克制地眨着泪水。
他将她的手按到他此刻充满热血的坚硬之处。
“想再收个礼物吗?我记得下礼拜三是你的生日。”夏至日。
她眨掉眼眶里最后一颗泪水,舔了舔唇。“上一次我提早收到生日礼物时,结果好像换来你的离开。”害她再也不敢过生日,以免想起那次悲伤的事件。
“这次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他以眼神鼓励她。“来吧,我准备好了,不用客气。”
“哇。”她着迷地看着他。“我想我刚刚找到白衬衫与牛仔裤的相似之处了。”对不起,就是忍不住想开个玩笑,天性使然。
他得用尽全部的气力保持专心,才有办法听她说话。“什么相似之处?”会有人因为太过快乐或亢奋而死掉吗?
娃娃扬起一个足以蛊惑人心的性感微笑。“哦,它们都有扣子,不是吗?”
尽管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勃发的欲望了,他还是大笑出声。
直到她开始动手拆开她的生日礼物,感谢上帝,然后他不笑了。
“方心语,我爱你。”
“嘘,别说话。”她用一根食指放在他的唇上。“表现给我看就好。”
所以他表现了。
一整夜,他们用具体的行动表现了对彼此深刻的爱意。
当早晨第一道阳光照在相拥的两人身上,随着纠缠了一整夜的雾气悄悄散去的同时,他们的心一同走出了漫漫长夜。
梓言终于了解到发生在他俩之间的一切,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从来就不能用“单纯”两个字来形容,妄想区分其间的差异只是浪费力气而已。毕竟从一开始就不单纯的事情,怎么可能有办法被单纯地一分为二呢。唯一可以确信的是,他们的确属于彼此,这大概是唯一一件简单明了的事实吧。
晨光中,他低喃出他的结论。然后她笑了。
有时候,行动的确比言语还要来得更加实际。
在众目睽睽之下谈恋爱绝不是件简单的事。然而官梓言和方心语这对恋人还是想尽办法找出时间,进行他们的私人约会。
他们一起去邻镇的首轮戏院看了电影,一起去山上种花,一起做着一些只有热恋中的恋人才会做的事,包括三不五时的傻笑与恍神状态。
同一时候,小镇的各种传言依然左右着镇民的生活步调。
六月以来,全世界为之疯狂的世足赛在夏日镇也点起了战火。老巴酒馆在转播比赛时,各球队的支持群众日益喧腾。打从日本与克罗埃西亚对战,双方以零比零握手言和,男性镇民郝永敢与梅一男因为一言不和而揍了对方开始,每天酒馆的世足赛转播时间都成为全镇共同期待参与的一大盛事。
为了防止斗殴事件再度发生,夏日镇警局因而固定派员到现场拉起警戒线。
娃娃工作上的忙碌让两人的恋情加温得更加迅速。她与梓言把握着能够相聚的每一片刻,尽情探索彼此的所有。
“他们八成已经一起睡过了。”诸如此类的流言开始流窜于每个镇民的家中,并在各大集会场所持续发烧,诸如杂货店、教堂、邮局以及加油站等,族繁不及备载。
很快就会有一场婚礼。镇民们预期如此的结果。
而地方小报一如以往,未曾令人失望地提供一个有关某人结婚日期下注的机会。据说下注者十分踊跃,赌金更高达小镇有史以来公然设赌的最高金额。
正当许多事情都迈入高潮之际,另外一件大事则是春花奶奶的儿媳终于从加拿大回来探亲。奶奶毫无歉意地请二楼的房客退租,官梓言只能包袱款款,回家投靠残酷邪恶的外公,整日承受冷嘲热讽,还被命令必须每天整理庭院与花园以换取免费的住宿。
懊外公后来被票选为年度最邪恶的小镇人物时,声称自己蒙受了天大的不白之冤,不过没有人在意所谓的真相。小镇居民喜欢自己居住的地方上,有一、两件家族仇恨的情节可以宣传。流言依然持续沸腾。
夏至日前三天,举镇轰动的大事则是,镇委员会宣布因为镇公所资金不足,没有办法赞助今年的夏日祭活动,因此这项早早已在筹备的夏日镇传统可能被迫取消。
消息一经刊登公布,马上引起轩然大波。
尽管过去几年来夏日祭的规模逐渐缩小,但那绝不意味小镇的传统可以就此中断。
镇上各主要团体开始发起募款活动。
熬运联盟主席夏维珍带头捐款一万元后,后续的捐款更是源源不绝,捐款累积的速度出乎镇民意料的快,而且几乎每个家庭都捐出了钱。
但那都不及一张放进教堂捐献箱的五十万元匿名即期支票,令小镇居民津津乐道地猜测匿名捐赠者的可能对象。春花奶奶否认她捐出支票,尽管镇民并未怀疑是她的热心捐献。
就这样,2006年的夏日祭在镇民的踊跃支持下,顺利举行。
依照往例,总是由日光小学的话剧公演拉开序幕。
为期一个月的庆祝活动,间杂着世足赛中巴西队黯然退场、贝克汉洒泪离去、德国pk失误、义大利第四次抱走金杯,席丹以一记震惊全球的头槌红牌离场以及新超人克兰登罗素帅气的飞行姿势、杰克船长的莲花指等精采电影片段。
独属于夏日小镇的花火节,最后以白天时热闹的花车大游行,以及夜里灿烂的花火作结。
施放烟火时,官梓言与方心语特地远离了喧闹的人群,爬上了小夏岭山,倚着寂寞的大橡树席地而坐。
他们手挽着手,一起看着远方天空中灿烂的花火,心中有着无法形容的幸福与快乐。
幸福的种子,埋藏于他七岁、她六岁时,他们初相遇的那一年;经过二十年的漫长等待,过程中以同情、友谊、真诚、笑声与眼泪持续灌溉,才在众人期盼下开出爱情的花朵。
这朵得来不易的爱之花,使他们下定决心要好好守护。
如今他们身心灵都属于彼此。梓言还在赌金簿上偷偷下注,赌她会愿意成为他的十月新娘:因为他还不太敢开口,想要付出更多的耐心与时间好好追求娃娃。
他想,十月份秋高气爽的天气,似乎比较适合求婚。
娃娃则还尚未知情,不然她可能会有自己的意见。
爱着彼此,身心灵合而为一,不代表不能有一点小争执或不同的意见。事实上,他们乐于反驳对方的看法。重点不在于获得胜利,而是要享受辩论的过程。
就像此刻他们正在做的
“我不认为你是在夏令营那年才发现你爱上我。”她涸葡定的告诉他。
“我觉得是。”他反驳她的说法。“如果不是那一天晚上,我们在森林里迷了路,一起过了一夜,我可能还不会那么确定”
“可不是吗?你根本不确定你是何时爱上我的。”她得意地看着他说:“所以我认为,当我从厕所的角落里跳出来拯救你时,你就已经爱上我了,只是当时你还不知道而已。”
“不知道就不能算是发现。”他笑着指出这一点。“就算当年我的确爱上了我的女战士,我也笨得不明白那是爱。”
“对极了,说得没错。”她终于同意地说。“虽然你一开始没有发现,可是在后来的十年当中,你一定隐隐约约知道了,只是你不肯承认而已。”
“我记得我说过我不确定。”他说。“我唯一能确定的是,在夏令营那次”
他们开始在为他们爱上对方的关键不断重复的讨论,而且一点儿也不觉得麻烦或讨厌,很是自得其乐。
两人嘻嘻闹闹地得出一个“不同的”结论。
“我想你应该是对我一见钟情。”她说。因为这应该也是她对他感情的写照。
“我想我应该是对你日久生情。”他说。就如同她也是在他们共患难的过程中逐渐爱上他。
发现对方说了不在预期中的话,两人都为之一愣。
“才不!应该相反过来才对。”两人不约而同地抗议出声,进而发现到,这是第一次两人在辩论中唯一同调的意见。
他们大声笑了出来,眼中闪过真切的了解。
其实,不管是一开始的一见钟情,或者是日后逐渐发生的日久生情,都确实在他们身上得到印证了。毕竟,倘若没有第一眼的注视,就不会有后来的留心;而假使没有历经长时间的了解与感情的酝酿,爱情就无深度可言,而那会使他们的爱情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单薄脆弱得禁不起考验。
如果是在十年前,两人在他们对彼此信心都还有点不足的时候,就莽撞地坠入爱河,他们现在可能已经因为太多可能的因素而分手。
那个可能性使她蜷起了手指,指尖陷入掌心。“梓言,我不敢想像”他们被爱伤得体无完肤甚至对爱情感到失望
他迅速握住她的手。“别那样想。”他转过头看着她。“尽管我很庆幸我们能够在成年的现在,因为终于懂得自己所要的而选择在一起。”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但是,即使在十年前我没有因为丧失勇气而逃走,那时候的我们也一定有办法找到我们爱情的出口。原因很简单,因为你比我坚强,你一定会想尽办法教会我,只有真诚面对自己的感情,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娃娃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眸,许久,她弯起嘴角。“对,你说得对。不过我很高兴,是你自己找到面对爱情的勇气。你回来了,而且找到我,那使我轻松许多。”她只需要保持耐性地在一旁等待他用十年的时间想清楚“而已”
“我的确那样做了,不是吗?”他轻轻吻了她的手。“我做得好不好?”
“我不能说百分之百完美。”她笑看着他说。“可是大致上都做对了。我特别喜欢那个把你自己当成礼物献给我的主意,很吸引人。”
“你知道我可能也会期待你那样做。”他不自觉地施放魅力勾引她。
她伸手环住他的颈项。“你是在暗示你也有一些特殊的癖好吗?”
“当然。如果你肯配合的话,我会很感激。”他笑着轻咬她的耳朵。
那使她为之颤抖。“你知道镇上每个人都在讨论,我们睡在一起的可能性吗?”连小妈都提议要搬去跟龙老师一起住一阵子,背后善解人意的居心不言而喻。
“我是听说过,不过没有必要让大家都知道,这个传言的可信度到底有多少不是吗?事实胜于雄辩。”
“没错,事实胜于雄辩。”她点头笑出,再同意不过。
当爱以不同的面貌出现,他们以各自的方式认出了爱的真名。
不需向外找寻,答案正写在此时此刻,他们热情注视着彼此的眼眸深处。
伴随着几个精采的爆炸声,数个大大的烟火在夜空中散成五颜六色的流光。
两人在彼此眼底看见了夏日最灿烂的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