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云雾后,清楚地嗅到空气中浓重的水气,忘情峰的下方正是一泓深不见底的寒潭,她不屑地看向无半分惊讶的他。“你早知道的,对吧?”
啊扁大大的点头。“上一宗生意所需。”
“很好。”她一拳轰上他的俊脸,毫不留情的力道让他轻哼一声。“我不会泅水。”
“没关系,我会。”拉过她的手臂,环在自己的腰际,明正言顺地再搂紧怀中的娇躯,他笑得恣意。“抱紧我。”
阙掠影咬牙切齿的吐出话:“真是谢、谢、你、了。”
在即将入水之际,浮扁与她对视,咧开不怀好意的笑容,在她意识到之前,往她唇上一啄。
“先给点甜头吧。”
“咳、咳、咳”浑身湿透的浮扁抚着胸坎,哀怨地看着上岸后立即挑他伤处痛打几拳的阙掠影。“我的胸骨都断了,我快死了,我”
比底寒凉的气温让浑身湿透的阙掠影抖了抖,美目狠瞪胆敢抱怨的始作俑者。
若不是他,她可以在掉进潭里前返回崖上!
唇上仍有两唇相印的触感该死的登徒子!
啊扁抚着胸口哀道:“别瞪、别瞪,再瞪我的心都碎了。”见她干脆将芳容撇开不看他,他搔搔头,踩着还在冒水的鞋子,认命的去找些两人可用的东西,抛了个媚眼给她“在这儿等我,别乱跑喔。”
小九尾狐轻轻巧巧从浮扁的衣内跳出来,打了个喷嚏,浑身抖动甩开身上的水珠。
闪得不够远的阙掠影遭受波及,纤手无奈地拂去一头一脸的水珠,将牠抱入怀中,轻敲牠小小的头。“你喔。”
小九尾狐讨好地在她芳颊上一舔,抱怨地叫了声。
原先犹勉强可视物的谷底,随着日光西下陷入一片阗黑之中。
环抱着小九尾狐,在骤降的气温下不住地打颤,却无法移动脚下分毫。她讨厌黑暗,在黑暗中总提醒着她的孑然。
远处的火光引起她的注意,小九尾狐脱离她的怀抱,朝拿着点燃的枯枝的浮扁跑去。
“站得起来吗?”他笑,等待的手静静悬在她身前。
火光映照下的爽朗笑容让他看起来像道温暖的日光,照进她这方黑暗,阙掠影愣愣地瞅着他含笑的眼,一动也不动。
她的表情脆弱得一如初遇时的模样,明明想靠近,却还是踟蹰。不想点破的浮扁矮下身,将枯枝交给她,将她搂入怀中。
他起身的势子惊动她,迷离的眸光回复正常,淡声道:“我自己可以走。”
“可是我想表达我的歉意。”浮扁一脸的真诚。
“不需要。”她拍开他的手,站稳身子,瞧他一副很是惋惜的模样。
他接过枯枝,不容她拒绝的握住她的柔荑。“走吧,有处可容几人的洞穴,今夜将就点,明天再找出谷的路。”
阙掠影不着痕迹的挣动,发现竟挣不开他看似松散的箝制,她忍不住睨向他“我一定得听你的?”身分是不是有点倒过来?
他笑出一口白牙。“你没更好的选择。”不先找个地方烤干湿衣,避避寒风,入夜后持续降下的低温任谁都吃不消。
跨进燃烧着柴火温暖的石洞,看着他张罗忙碌的身影,她问:“你好像很习惯?”
啊扁点点头,朝她眨眨眼。“爱上我了?”
对他无聊的问话她没答话的兴致,当他脱下湿衣在火堆边晾起时,瞥见他胸前的白色布条染成一片血红,她撇撇唇,终究敌不过医者的责任心,将他按坐下后,小心的解开布条,观察他的伤势。
“只是伤口裂了。”他无所谓的摊摊手。
见他的伤势并无大碍,阙掠影取饼随身携带的膏葯为他上葯。
“等等。”他按住她抚上胸坎的纤手。“我饿了。”骤起的腹鸣应和着。
“别想。”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她想也末想的拒绝。
啊扁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我中午没吃多少,又耗了那么多体力潭里的鱼又肥又大,我去抓几条就回来。”
她冷冷一哼。“要去,后果自行负责。”寒风够冻人了,水里的温度更低,他是一次没死成想再死一次是吧。
“我抓条大的给你。”浮扁掬起她一绺长发轻吻,裸着上半身,朝她挥挥手后,奔入漆黑的夜色中,清亮的嗓音在林间回荡“等我回来。”
她讨厌等待,等着,等着,重要的事物也不会因此回来。
洞内的气氛有些僵,他是哪得罪她了吗?
啊扁偷偷瞟了眼仍穿着一身湿衣的阙掠影,担心她因此受风寒,递过自己烘烤得半干的衣物给她,她视若无睹,他只好摸摸鼻子自己穿上,递上香喷喷的烤鱼,她还是理都不理。
他小心翼翼地问:“你在生气?”
“没有。”
拍拍啃着烤鱼的小家伙,他干脆蹲在她身前。“吃点吧。”
“不饿。”
“你是个大夫。”他搔搔头。
“所以?”她不悦的睨向他。
“所以应该更明白如何照顾自己。”他硬将串着烤鱼的树枝塞入她手中。
水眸缓缓对上他的眼,她淡道:“我不吃荤食。”从骤变的那一日起,任何荤腥她皆无法入口。
他伸出一指“没得商量?”天全黑了,上哪找野菜?她是存心让他愧疚的吗?
“没。”将烤鱼交回给他,她的视线落在眼前灿灿的火光。
柳眉微蹙、红唇微抿、纤细的身子微微颤抖她不知道此刻的她有多么引人犯罪!
啊扁硬生生克制胸臆内泛滥的冲动,收回在她芙颊上缠绵不放的视线。见啃完一条烤鱼的小九尾狐在他足边绕来绕去讨鱼吃,他像个宠坏孩子的父亲,将手中的烤鱼丢给牠。
“你想撑死牠吗?”没漏过这一幕的阙掠影横他一眼,在小九尾狐抗议的叫声中将烤鱼拾起,丢进热烈燃烧的火堆中。
不敢对她造次,小九尾狐两脚趴在浮扁的靴上,圆滚滚带着水光的两眼,楚楚可怜的瞅着他,浮扁摊摊手,给牠个爱莫能助的表情,牠气鼓了两颊,哼出两口气,跑到洞口背对两人生闷气。
“啊,啊,你惹牠生气了。”因食物而起的怨恨是很恐怖的。
水眸望了眼赌气的小身子,她神情一黯。“无所谓。”
见她踱回原处,浮扁席地而坐,以枯枝拨动火堆。“你怕火?”她一直坐在离火堆的最远处,怪了,平时烧饭时也没见她这样。
阙掠影水目闪了闪,闭上眼,不打算回答。
他自顾自地道:“我一直很好奇,苍是个高明的大夫,你颊上的刀疤虽然深,但以他的医术要将疤痕去掉并不难,为什么不这么做?”
她不应。
“你一向都是这样采葯的吗?”
她不理。
他继续自说自话。“这座栖云山真好玩,欢情峰、薄情峰、凉情峰、忘情峰、断情峰、续情峰、绝情峰,取这名,有什么含意吗?”
她还是不理也不应。
洞口的寒风吹得小九尾狐打了个喷嚏,见牠还是不肯进来取暖,瞟了眼那个凡事看似淡然,骨子里却是倔强到不行的女子,浮扁露出温柔的微笑,走近洞口将挣扎中不忘瞪他的小九尾狐抱在怀中,踱回火堆旁帮牠取暖。
这么想或许很奇怪,但在这个空间中,他觉得宁馨,好似有了自己的家人,有了能作梦的能力。
望了眼闭目面无表情的芳容,浮扁坐至她的身侧,将小九尾狐放入她怀中,咧开不怀好意的笑,将犹带湿意的娇躯锁在膝上,轻吻上她的湿发他不信如此她还能视他于无物。
阙掠影睁开眼瞪他,不客气地推着他仅着中衣的胸挑他的痛处。“做什么?”
真狠!啊扁的俊脸扭曲,翠眸抱怨地看向她,待疼痛稍减才道:“你看起来很冷,”他语带双关,笑得魅惑。“我想温暖你。”
那双醉人的翠眸深情款款的瞅着她,一向不正经嘻笑的俊脸有着浓得化不开的柔情,他笑得十足诱人,对眼前的男色愣了下,阙掠影一掌巴上他作孽的凶器脸,用力推开,跳下他的怀抱,不屑道:“不需要。”
“别这么无情嘛。”揉着有些疼的俊脸,浮扁低首瞪向看来像在嘲笑他的小九尾狐。
她审视着他作戏十足的表情。“你都是这么诱惑姑娘吧。”
“冤枉啊。”他夸张地举起一手,一副不惜起誓的模样。“我一向洁身自爱,日月可鉴。”
虽然很可笑,但她就是笑不出来。“无聊。”
才想再逗逗她,耳尖的浮扁听到极尽放轻朝洞口行来的脚步声,他身如鬼魅地隐住气息侧身站在洞口的阴影之中,鹰隼的眼细细地观察着黑暗中的动静。
他敛去笑意的神情让她陌生,这才是他藏在嘻笑表情下的真面目?来人的步伐太刻意也太熟悉,阙掠影低唤道:“苍,你来了。”
苍玄扬着温和的笑,走进洞内,瞥了眼漾开笑容的浮扁,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披在她肩上,大掌抚上她的额际,摇摇头,极其自然的将她搂入怀中,对浮扁笑得颇富深意。“因为没人回来,所以我来找找人了。”
对苍玄的搂抱,她不但没有抗拒,甚至在她向来无情绪的芳容瞧到一抹笑意。浮扁笑容微敛,眸光胶着在眼前两人若无旁人的亲昵举止,心头涌上莫名的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