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吗?”
“伦敦这么大,我们没有理由一再相遇。”她瞥他一眼。“你没有理由在蓝鸮酒馆出现,全世界都知道那里是出版业常去的地方。你没有理由在杰瑞密赌场出现,没有理由跟踪我到莲娜的家,没有理由昨夜在柯芬园出现。我就那么一次独自在夜间前往那里。你要我相信那些全是巧合,你没有派人暗中监视我?告诉我你没有,是我如此自以为是,竟幻想你为了我如此大费周章。”
她的嘴角微微扬起。“换个说法吧,昂士伍,因为那个说法讲不通。”
“可恶,葛莉缇,早知道你是要命的处女,我就不会那样做了!”
她没有马上回答,他说的话仿佛停留在两人之间的紧张空气里。
然后,当他充分理解他说了什么时,他真正感到羞愧了。就像她说的,他是个骗子,几个星期来一直在欺骗自己。可怜又可鄙的幼稚谎言。她是个美丽的妖魔,他渴望得到她,迫切的程度令他不敢想像。他很少迫切想要任何东西,更不曾对女人有过迫切的渴望。女人对他只有一个用处,不曾有哪个女人值得他费心,因为女人这么多,换一个一样行。
但这次他有个恐怖的预感:其他人都不行。否则,他为什么不去找别的女人?伦敦又不是突然没有妓女了,对不对?
前往苏荷广场的路程并不长,不够他决定该怎么做。他朝窗外瞥一眼,看出他们已经抵达查尔斯街了。
“看来你偶然发作的高尚情操又发作了。”美丽的妖魔说。
“我不高尚。”他绷着声音说。“别把我说成我不是的人。我犯了错,如此而已,没什么好惊讶的,因为我经常犯这种错误。我误把丹恩侯爵的夫人当成妓女,不是吗?如果你像她一样,身边有人在一开始就打得我认清事实,那么这些事都不会发生。昨夜,我一明白自己的错误已准备走人。是你把我叫回去帮忙。如果你不久前与我保持距离,我就不会碰你。但你不能指望”
目光游移到长裤包裹的修长美腿时,他突然住口。接着他的目光又往上移,来到曲线完美的臀部、盈盈一握的纤腰和圆润坚挺的酥胸。欲望撕扯着他,粉碎了自尊和累积一生的玩世不恭。
于是,当他望向她美丽又傲慢的脸庞时,不论想不想要,他都开始了解一直戳刺着他的心的是什么东西。
“我了解。”她说。“结果我令你大失所望。如果我是经验丰富的女人,你或许会撇开个人好恶。但必须一边忍受我讨厌的个性,一边扮演导师实在是强人所难。”她望向窗外。“就像你说的,那不是你的责任。无意中开的头,并不代表你就必须收尾。我不应该因为你引导我入门,就认为你必须完成我的训练。这门课并不深奥,我也不是找不到别的老师。”
“别的老师?你到底要但,你不是认真的。”想起梅莲娜要她的朋友出去给到处传播丑闻的萨罗比一个惊喜,他试图放声而笑。
“人各有所好。”她说。“有些男人喜欢我作伴。”
“你指的是蓝鸮酒馆那群醉醺醺的三流作家。”他说。“让我来解释一下男人,葛氏梅萨琳小姐。他们欣赏的不是你的个性或你的才智。”(译注∶梅萨琳娜是罗马皇帝克劳狄斯的第三个妻子,以淫乱阴险闻名。)
“河口街到了。”她从窗边转过身来。“相信你一定很想赶紧离开。但,你还能忍受我的道谢吧?非常高兴今晚你在那里。我觉得那个男人令人非常不安,知道你可以毫不费力地解决他,令人非常安慰。”
马车在她家门前停下。
维尔还在凝视她“别的老师”合着激烈的心跳像喇叭一样在他脑中鸣叫。“不会有别人。”他大声说。“你那样说只是为了使我”不是嫉妒,嫉妒一个凭空想像出来的男人实在可笑。“使我听命于你。就像昨夜操纵我那样,只是想嘲弄我。”
马车门打开,讨厌的亚契在对自己有利时,动作都非常迅速,即使那通常对维尔非常不便。但亚契急着想回家,唯恐被认识的人看到他扮演车夫这个不光彩的角色。
“请原谅。”她客气万分地说。“我不是有意嘲弄。公爵,麻烦你下车好吗?还是你宁愿我从你身上爬过去?”
站在车门外的亚契想必听得一清二楚,因为他的两道浓眉都快耸到了发际线。
维尔威胁地瞪他一眼,然后跨出车厢。他还来不及伸手扶葛莉缇,她已经敏捷地跳下车,毫不犹豫地快步走向她家前门。
“等着。”他告诉亚契,然后追上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问,她停下来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钥匙。“我败坏了你的道德,是不是,葛莉缇?”他横身挡住前门。“那就是我干的好事吗?”
“别荒谬了。”她说。“我不是淑女,而是记者,大家都知道记者没有道德。”拿着钥匙的手不耐烦地挥了挥。“麻烦你让开,昂士伍。我没有为任何事责怪你,犯不着吵闹。”
“没有责怪我?”他缇高音量。“喔,没有,当然没有。我只不过是带你走上毁灭之路。没有人受到伤害,真的。只不过你空空的小脑袋”
“小声一点。”她说。“你会惹恼獒犬,它不喜欢陌生男人对我吼叫。”
“去它的獒犬!你不可以用别人来挑衅和威吓我”
“我没有哦,这下可好了。”
维尔也听到了,从屋内某处传来低沉的砰砰声,然后是明确无误的獒犬吠叫声。那种不友善的吠叫声听来像是来自地狱深处。即使中间隔着屋子的墙壁,维尔还是可以感觉到牙齿振动,窗户格格作响。
“是啊,这下可好了。”维尔从门边退后一步,以压过狗叫声的音量大喊:“苏珊,你太迟了。我已经开了头,现在想停也停不了。你最好赶紧习惯陌生男人,因为”
“讨厌。”莉缇把钥匙插进锁孔,打开门,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进屋里,马上关门。
维尔接下来听到的是一声怒吼。一切都在令人血液结冰的瞬间发生:他看到黑色的獒犬像死神一样呲牙咧嘴地往前猛冲,他想让推开葛莉缇,但她扑到他身上,用她的身体保护他。
“退下,苏珊!”她大叫。
“退下!”他在獒犬扑过来时大吼。++++++++++++++++++++++++++++++++++++++++++++++++++++++++++++++++++++
维尔瘫靠在门板上,紧拥着想要救他的葛莉缇,等他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纠结的五腑六脏开始松懈。
他看到獒犬沿着走廊快步走回去。一名慌张的女仆抓住它的项圈,抱歉地瞥门口两人一眼,然后带着苏珊离开。
女主人最后的尖叫或是维尔怒吼的命令显然进入了苏珊杀气腾腾的脑袋,因为他们两个似乎都毫发无伤,四肢无缺。
维尔不知道獒犬怎能在攻击到一半时硬生生停住。他当时并没有看,只有行动,企图转身接受首当其冲的攻击。
他了解獒犬。他在隆澜庄和獒犬一起长大。就本性而言,它们既不凶恶也不易激动。除非遭到虐待,否则它们一般而言都是性情平和。可以放心让他们跟儿童在一起。但它们终究是狗,兽性大发时不通情理,连主人的命令也不听。
他的蛇发女妖有可能被撕裂皮肉惨遭杀害。
只有傻瓜才会阻挡一只发狂的獒犬。
为了保护他。
维尔伸手到她的颈背,手指插进她的秀发里。她扑到他身上时被撞歪的便帽掉到地上。
“我会被你害死,葛莉缇。”他粗嘎地低声说。
她抬起头,蓝眼闪闪发亮。
“如果你站着不动,它就不会试图撞倒你。”她伸手推他的胸膛。“它只是想吓跑你。”她再推一下。“你快把我挤扁了,昂士伍。”
挤扁她。在獒犬跃起的骇人片刻里,维尔大约短了十年寿命,他可以肯定他的头顶同时冒出了一大撮白头发。
他的手往下滑到她的肩膀。他想要摇晃她。但她两眼发亮,朱唇轻启,准备喷出更多硫磺烈火,他弯腰用吻封住她的嘴,避听她的数落。
她一只手继续推他的胸膛,另一只手捶打他的肋骨:缓慢、用力、愤怒一下、两下、三下。但即使在捶打时,她的唇还是在他的亲吻下软化。她的回吻是性感缓慢的屈服,令他的吻融化,也令他的脑筋融化,堆在脑海的各种借口跟着一起融化:处女太麻烦;这一个太傲慢倔强,自认可以与男人匹敌;她是女学者,女人中最讨厌的类型,以及其他。
他不是圣人。他从未学习如何抗拒诱惑。现在诱惑在他的怀里,他不知道如何放手,也不愿意放手。
她用舌头缠绕他的,一边捶打他的背部,一边用成熟的身体往他身上磨蹭。
他把她教得太好,不然就是她太了解他。他的心门太厚,需要攻城槌才撞得开。
她一边打他,重重地打;一边把自己给他。
他不知道如何把她拒于门外。
他抓住她惩罚的手,把它们固定在他的腰间。随着逐渐加深的吻,他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然后她的手开始漫游,经过他的腰往上到他的背,往下抚遍他的臀再往上移。
她不再害羞,大胆的抚摩烧穿他的衣服,灼伤底下的皮肤。拒绝独自燃烧,他同样从容不迫地爱抚她,双手慢慢向上移动,在她的背部徘徊,往下滑过她骄傲的背脊,来到盈盈一握的纤腰,往下滑过她圆翘的臀部。他的心随着她设下的节拍跳动,他的热血以同样的节奏在血管里奔流。
在他内心遥远的角落里,一盏信号灯不断闪光警告,但穿不透越来越浓的欲望热雾。
他渴望。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他渴望她的气息和味道,渴望她白皙细嫩的肌肤和修长曼妙的胴体。那份渴望在每条神经和肌肉纤维里悸动,强烈的需求像是对身体的重击。
他抚摩着她,好像碰触就足以把她的每个细胞标示为他的。
当她终于从热吻中脱身时,信号灯再度闪烁,但在她亲吻他的下颚和脖子时再度熄灭。他用唇舌烙印她细嫩的脸颊和柔滑的粉颈。他品尝她的味道,沉醉在她那种由百合花、烟和别的东西混合成的气味里。“火龙的气味,”他喃喃道。“我美丽的火龙。”
她在他怀里扭动,他感觉到她的手拉扯着他的背心纽扣。
不再害羞;与此大异。
她的手滑过他的衬衫来到他的心上,在那里无法隐瞒真相,无法掩饰它的狂跳。
即使知道如何隐瞒,他也不想那样做了。他已经不再以任何方式思考。
他无意识地拉扯纽扣,窸?作响地拨开感染了她体温的布料。他找到她温暖柔滑的肌肤,轻轻抚摩她丰满的乳房,让拇指滑过紧绷的乳头。他听到她屏住呼吸,然后忍不住轻喊。
她更加贴近,直到身体紧抵着他急于配合的肿胀欲望。
信号灯再次闪光,但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吸入她的气味。警告灯熄灭,被感官闷熄。她的肌肤在他的脸颊下像柔软的逃陟绒,在他的嘴唇下像温暖的丝绸。
他清楚地感觉到她的手扯开他的衬衫,抚摩他的肌肤。
他的双手同样忙碌,忙着寻找她的裤腰、纽扣、裤襟开口。他找到了,但一阵剧痛在同时从手肘传到肩膀。
那使他猛地恢复意识。他愚蠢地眨眨眼,像醉汉一样,被欲望灌醉的醉汉。下一瞬间,他对准焦点,看出他的手肘撞到的是门把,门把连接着一扇门。
门。
他竟然把她压在该死的前门上亲热。
“天啊。”他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然后吸了一口又一口。
他感觉到她的手滑开,听到她颤抖的呼吸声。
“莉缇。”他开口,差点被自己的大舌头呛到。
他看到她的手颤抖地移向她的衣服,笨拙地重新扣上被他解开的纽扣。“什么都别说。”她说,声音和他一样混浊。“我挑起的,我会负一切责任。”
“莉缇,你”“我高估了自己,”她说。“那很明显。我想我应该表示感谢,只不过我还做不到。现在我了解你昨夜说害人心情不好是什么意思了。”她闭一下眼睛。“你没有缇到虚荣心受损,但那是咎由自取,对不对?”
“真要命,莉缇,别跟我说我伤了你的感情。”他的声音太尖锐、太大声。他努力使声调平稳些。“天啊,我们不脑瓶在前门上做。”
她站直身子,拾起包袱,朝走廊走去。
他尾随她。“你不是真的想要我。”他说。“你是被兴奋冲昏了头,危险会催化性欲。你不该靠近我,莉缇。我会带坏你,大家都不知道。”
“我也不完全是善良的典范,”她说。“否则我绝不会被你这种不肖之徒吸引。”
她用手肘撞一下他的肋骨来强调她的话。“走开吧,”她说。“别靠近我。”
他这才停下来让她走。他望着她抬头挺胸地走完到她书房门口的最后几步。
她打开书房的门,头也不回地走进去,反手关上房门。
他站在原地,静止不动,缺乏信心,脑海里一团混乱,反正只要她在附近他就这样。这一次在他脑海里翻搅的是“别人”和他欺骗自己的所有谎言,以及从他地狱般的脑海里侥幸生还的零星真相。
在那火热深渊里,他认出一个昭然若揭却丢脸至极的事实:他无法忍受“别人”
对她来说,这是最不幸却也莫可奈何的事实。遇到他算她倒楣,引起他的兴趣则是倒了八辈子的楣,现在
他根本不该想,因为在所有他做过或想过要做的坏事中,他此刻考虑的事拔得头筹。
但他是莫家最后一个惹祸精,放荡淫逸,没有良心等等。
造了一辈子的孽,多加一条罪又何妨?
他走向书房,推门而入。他看到她把内衣包裹的东西倒在书桌上。
“我叫你走开了,”她说。“如果你还有一丝体谅”
“我没有。”他关上房门。“嫁给我,莉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