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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夫人,你们别为难小姐,这是一场意外,也是我命中的劫数。”续岁如此说。
“唉可惜你念了五年的医学院,听你老师讲,你以后恐怕不能拿手术刀了。走内科也不错,看看感冒、眼睛之类的,也是医生呀。”谢盈安慰的说。
“当什么医生呀。我早就想好了,让续岁转系,反正现在他想做的也做不了了,当医生多辛苦。就我想,现在转去念企管倒是不错;就算休学也无所谓,直接来创成上班。”易庆扬说。
愈说,易庆扬愈觉得有道理,于是马上下了决定。“就这样说定了,以后你来创成上班,看是要转系还是要直接休学,都无所谓。”
“是的,老爷。”续岁应声。
“爹地,你怎么可以这样左右续岁的人生!这样是不对的!你怎么没问问他的想法呢?”站在一旁的如璘终于忍不住了。
“怎么是左右他的人生?我还想叫续岁入赘当我易家的女婿哩,这样的人生有什么不好。”当易家女婿,可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他就如璘一个女儿,何续岁的身份是他给的,至于是不是要入赘倒不重要,反正都已在易家了,不如干脆入赘,也好去除外界调查续岁底细的机会,这是易庆扬打的算盘。
“爹地!”易如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父亲会说出这种自私的话。
她能活到什么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竟要续岁委屈入赘,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爹地买下续岁的人生,他尽责的陪伴她、照顾她,甚至赔上自己的右手,现在,又要践踏续岁的自尊,要续岁入赘!她觉得他们易家像是吸血鬼,把续岁的价值利用殆尽,不仅用他的身体,甚至连他的心灵都不放过。
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爹地,你在说什么呀,我才不会和续岁结婚,你别多想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易如璘一个字一个字清楚的强调。
一旁的续岁,从头到尾连眼睑都没有抬起来过,不发一语,完好的左手,不易察觉的微抖了下。
谢盈见眼前情况有些失控,连忙圆场说:“现在谈这些都太早啦,如璘才几岁,我才舍不得她嫁人呢,之后再说、之后再说吧。”
气氛一时僵住,易庆扬和谢盈没待一会就离开了,剩下如璘陪着续岁。
如璘尴尬的说:“你别理我爹地,叫你进创成又叫你入赘的,我不会让他这样对待你的。”
续岁应该要有自己的人生。她常常想,如果何续岁没有那段叫阿邦的日子,而有父母、有温暖家庭的话,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聪明如他,一定是人中之龙吧,会有很多抱负和理想,会有很多想做的事情,他的人生,绝对不会搁浅,而是能随着自己的心志,昂首阔步于天地间。那样的他,一定比待在创成快乐,一定比待在易家耀眼。
“如果如果我说,我愿意呢?”何续岁突然抬头看她,眼神坚定。
她不自在的哈哈一笑。“续岁,别开玩笑了,你也被爹地洗脑了吗?我说过了,不准你喜欢我。”她手比着一点点的手势。“一点点都不要有。”
她削着苹果,一边说:“以前都是你照顾我、削苹果给我吃没想到现在换我削苹果给你吃。”她永远没办法原谅自己。
“小姐,我说过了,这是我的事情,不关你的事。而且他们已被组织踢除,回台湾一定心有不甘,不是找你麻烦,就是找我麻烦,只是他们两个都找了。保护你是我的责任,这本来就是我该承受的,那是我的命,不关你的事。何况,老爷的主意不错,不能走心脏外科的话,我也不想念医了,念商也是不错的选择。”
易如璘切了一块苹果往他嘴里塞,不想再听他那一堆说辞,听了更让她心烦,又心疼。
如果,他能自私一点就好了。
半夜里,如璘发现,续岁不见了。
她到处找他,心想,该不会是去上厕所了吧?但他身上有伤,手又不方便,想想还真不放心,便到处寻找。
终于,她看到续岁的身影了,原想叫他,却又好奇他要去哪?那不是往厕所的方向,而是往加护病房。
她小心翼翼的跟着他的脚步,每一步都很谨慎小心,深怕被续岁发现。
何续岁走到加护病房,看着伤得奄奄一息的七仔和五哥。黑暗中,他拿出针筒。
带着氧气罩的七仔猝然睁开眼,呜呜的挣扎,可惜他动都无法动。何续岁弹了弹针筒,微笑似鬼魅的阴沉,眼神中不带一丝温度。
然后,针头插入七仔的静脉,眼看就要注射之际
“岁,你在干嘛?”
如璘的声音忽然出现,惊得续岁马上把针头抽出,此时也惊动了护士,值班的护士前来关注。
“谁呀?现在不是探病时间。”护士满脸的不耐烦。
如璘马上陪笑的说:“不好意思,他担心这个病人,所以来看看。”
护士端着生气的脸孔说:“加护病房不可以这样来来去去。去去去,别待在这。”
如璘连忙拉着走路不太稳的续岁,两人直走到医院外,这才止步。
“续岁,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如璘指着他手上的针筒。
何续岁平淡的说:“麻葯。”
“你怎么会有麻葯?”
他笑了笑。“你忘了,我以前是小偷,偷这一点葯,对我来说不算难事。”续岁的表情显得云淡风轻。
“你为什么要在七仔身上注射麻葯?”她脑中其实已有答案了,不过她要听续岁亲口说出。
“我要他们死。他们现在身体虚弱,注射过量的麻葯,会导致心脏麻痹死亡,这就是我要的。”
“”易如璘惊得说不出话来,手捂着嘴,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
细心的续岁、温柔的续岁,刚刚居然要杀人!
“为什么?”如璘问得很是艰难,因为难以置信。
“我说过了,他们是九命怪猫,为了彻底保护你的安全,唯有他们一死,我才能放心。”
“续岁你”如璘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我很可怕吧。”他随即坐到地上。“我很可怕,我刚刚差点就杀了人。我不够狠,当不了坏人,但即使我改名叫何续岁,我也不是好人、当不了好人。黑与白之间,我是灰色的,我的血液里渗进了肮脏与不堪。小姐,我从来就没有你想像中的好,是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我守护你,却不会因此而变成好人,我是那种可以为了达到目的而用尽手段的人,这就是我。”他苦笑。
他的笑容,仍是她所熟悉的呀,为什么今夜的他会如此陌生?
“续岁,没事了,我没事了,你不要做傻事,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的。”如璘蹲了下来,注视着他的眼说:“你当不了好人,没关系,我从来就没有要你当好人呀。你做你自己,续岁,我也不是好人。我和爹地一样,利用你、践踏你,把你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我也不是一个好人,我们不也相安无事的相处到现在?但你不是坏人,如果你做了坏事,你会受到法律制裁,离我而去;我好不容易才拥有一个守护之神,请你不要离开我;答应我,好好珍惜你自己,不能轻易离开我。”她握着续岁的手。
他用眼神答应她。
他这辈子不会离开她。
“岁,你看,又是月圆之日了。”如璘忽然指着天空说。
“初一、十五都是月圆啊。”他平静的回她。
“月圆人团圆。”她笑说着,挽着续岁的手说:“何续岁、易如璘,永远在一起,永远守护彼此。”
“是的,永远。”他的女孩,他守护的女孩,一辈子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