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捉不到自己的幸福;身子,却留下了污秽的记号和懊悔。
呵!这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自始至终,他说过爱她了吗?是她傻,是她笨,是她想用这副身子当赌注,想拴住他的心,是她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如今答案揭晓,她愿赌服输。
“我输了。”抬起头,不再多话,她举步走出大门,投入雨中。
巽祯黑眸微眯,远睨著雨中那道灰白的背影,淡漠不在乎任何女人的心忽然掀起了一阵不该产生的抽动。
她孤单地走在雨中,任豆大的雨水毫不留情地打在她身上,灰白的身影像是被遗弃的一缕孤魂般。
不断落下的雨水仿佛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数不尽的雨水飞进了她的眼,模糊了她的视线,虞蝶飞已看不清前方,濡湿的衣裳贴住她早已冰凉的肌肤,寒透了她的心。
“砰!”一道飞身而过的身影撞到了虞蝶飞,她的身子不稳地跌在泥泞的地上。
“祺王爷!”撞倒虞蝶飞的黑衣男子,脸朝著她身后喊道。
耳边听见这个名字,虞蝶飞如遭雷殛,忆起了黑暗中那邪肆模糊的一张脸,她缓缓地转过头望去
黑衣男子正伏跪在一个身著紫色衣袂的男人身前,隔著细雨,她眯起眼,终于看清飘冉的紫衣上是怎样的一张脸庞。
她不许自己哭,不许自己再对他有任何感觉,可滚烫的热泪却替她说出痛心的凄楚。
祺王是他,他是祺王。
她的世界天崩了,地裂了,全然的黑暗占据了她的全部,唯有笑声,尖锐诡异的笑声响彻在黑暗的大地。
“别笑了!”巽祯眼瞳微暗,他挥退那名黑衣男子,大步走到虞蝶飞身前。
“巽祯,祺王,哈哈哈”她歇斯底里地大笑,热烫的泪水与雨水混在一起。
“你很得意是吧!看到我像个白痴般让你戏耍,满足你了吧?要不要我再激烈一些,好让你逼疯我,好让你到处炫耀一个女人为你变成疯子!”虞蝶飞慢慢地从地上爬起,刺人的冷笑始终不断。
“爷。”黑衣男子不知从哪儿拿了把伞撑覆在巽祯的头际。
“瞧瞧,多么尊贵,连丝雨也淋不得,祺王爷,您还是回到大屋,别委屈地站在这泥地里。”她无法原谅自己的愚蠢,无法容忍他对自己的戏耍,祺王爷也好,巽祯也罢,全都是在骨子里嘲弄她的鬼魅。
“跟我回去。”巽祯由黑衣男子手中接过伞,覆在他和虞蝶飞的头际。
虞蝶飞一手拍开头顶上的伞,她讥讽地冷哼道:“回去?回哪里去?”
巽祯的视线由落在地上的纸伞移到她被雨打得湿透的脸上。“我愿纳你为妾。”他抽出袖中的纸扇,烦躁地拧握住。
她悲烈的神情,她狂乱的指控,纵使再无情的男人也会动容,但对于过分冷静、从不在乎任何人的他而言呢?
他发现自己竟嫉妒著自己的另一个身分,恼她沾上祺王的体味后,何以能坚强如故地爱著他,她真没一丝后悔吗?如果今日算计她的人不是自己,那她不就成了千人枕万人尝的妓女,他受不了脑中她被人呛篁的画面!
“纳我为妾?你在可怜我吗?抑或这是你的另一个诡计?”
“我从不说谎。”他虽冷著脸,但陌生的心疼却悄悄地在他冷漠的心中贴伏。
“是啊,尊贵的祺王怎会说谎,民女真不知轻重竟敢质疑您!”她讥笑道。
“跟我回去。”巽祯拢起了眉,他都说了要纳她为妾,她为何还不知足?
“好让你再糟蹋我?”虞蝶飞止住了笑,眼底尽是无边的恨意。
“别再说了。”巽祯向黑衣男子示意,要他制住虞蝶飞。
“别过来!”虞蝶飞一见黑衣男子向自己靠近,迅速地拔下了发上的金钗,防备在身前。
黑衣男子停下了脚步,静待王爷下一步的指示。
“别伤自己。”巽祯看着她手中的金钗,眉间泛著紧张。
“呵,你也会关心我。”虞蝶飞摇头直笑,脚步一直往后退去。
“如果女人连自己都不爱,那别人会爱你吗?”金钗的光芒在巽祯的瞳孔闪烁,他迸出的话语比方才更加冷酷,冷酷到让刚烈的她不甘选择玉石俱焚。
“你说的极是,所以我虞蝶飞注定一辈子得不到任何人的爱。”
明知道弱者没有自怜的权利,自怜,只会让自己显得更怯弱而已,可她淌著血的心又被狠狠地划过一道。
被巽祯无情的言语一再刺激,虞蝶飞体内的倔强像只蝴蝶倏地挣出自怜自伤的网。“我虞蝶飞最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她撕开左臂的衣袖,持著金钗毫不犹豫地划过白皙的手臂。此刻,她的颊上已无泪,她的泪已化为颗颗凄厉的红色血珠,从左手迸出,那鲜红的血,每一颗都染上了无尽的恨无边的怨,挣扎扭曲地摆动出骇人的形状,再迅速地流入泥泞的土中,快得连声怒吼都来不及呼喊出!
“这左臂还你,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她无动于衷地看了手臂纠结流窜的鲜血,淡淡地说道。
“啪”一声,巽祯手中的纸扇,被他使劲地折断,他震惊地望着她左臂流下的红血;心痛,像一把急窜的冷风灌进他全身,在他的身边呐喊呼啸!
“蝶呵,失去了一只翅膀的蝶还飞得动吗?”她摇头苦笑,转过身离去。
突然之间,电鸣雷闪,一道银白的闪电划过夜空,烁亮的银光在巽祯的冷眸划过一道异光,他的嘴角泛起了苍白,脚下一点,便欲欺向虞蝶飞。
“别追来,否则我手中的金钗插进的将是我的心窝。”背著他,她威胁的话刺进他的耳里。
巽祯停下了动作,紫色的衣袂在风雨中摇摆。该死!他早该预防到这一点,一向闲逸的脸庞终于出现了在乎的颜色,魔魅的黑眼注入了人味的情绪变化。
“王爷,要属下跟去吗?”黑衣男子不知何时来到巽祯身旁,他垂下头恭敬地问道。
巽祯收回了深沉的目光,缓缓地点头,他的手抚过被她打过的左颊,若有所思地想道。
雨雾中一抹孤零零的身影,走在湿漉漉的泥地上。
虞蝶飞想举起左手揉著疼痛不已的太阳穴,却发现自己竟抬不起手,她垂下眼,看见自己鲜血淋漓的左手,才恍然想起她的手早被自己给划伤了。
她不后悔,反而有股解脱的畅快。
雨中的她好热,却又觉得冷,湿透的衣服夹著寒意侵袭她的身子,冷与热在体内冲击,颤抖的身躯终于直直地下落,昏倒在地上。
苞著虞蝶飞的黑衣男子一见她昏倒于地,一个箭步抱起了她,便欲回去覆命,可另一双男性的手臂却同时砍向他的颈项,在他昏沉过去的瞬间,接过了他手中的虞蝶飞,完美的力道控制,显示来人武功不弱。
察觉自己被腾空抱起的她想睁开双眼,可蒙眬的雨丝却让她看不真切,她想举起右臂抓住那人的衣袖,到最后却也心余力绌地滑落。
“知道我为何救你吗?”明知昏迷的虞蝶飞不可能回答他,抱著她的男子仍是忍不住地问道。
“因为你够烈,敢和巽祯斗,我欣赏这样的娘儿们。”说完,男子迳自朗笑了数声,才施展轻功,纵身飞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