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手。”他对她伸出手“我想看看戴起来好不好看。”
方晚静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递出去了。
陈宇扬忍着得逞笑意,正大光明的拉住她的手小小的,指尖纤细,有着少女的柔软。
为了不让她觉得不舒服,他很快的将枱灯转过来,假装在研究戒指似的,然后左手拉着她,右手拿着那枚镶着粉红色碎钻的戒指,就着她的无名指戴了进去,然后推到底。
相对于他的谨慎,方晚静完全是莫名其妙。
这是她第一天的兼职,也不知道借手指是不是常态,她只是觉得这人感觉还不坏,加上如果他那些首饰全买,光抽成晨曦的学费就有着落了,所以她才让那人在她手上戴戒指。
但说起来,也满奇怪的,不过就是个戒指,他这么深情款款做什么啊?
虽然说,感觉还不坏啦。
然后他抬起头,一笑“我不要官方推荐样式,我希望你推荐一些年轻女孩子真正喜欢的款式给我。”
然后她拿出一套宠爱珠宝五月上市的水果款其实她看目录时就喜欢了,小颗粉钻镶成的苹果形状,有项链、戒指,还有耳环。
用的是顶级钻石,一套价值三百多万。
因为贵,所以目前还没售出。
“你喜欢这套?”
“嗯。”“可以戴给我看吗?”
她还来不及回答,同柜的美姐马上挤了过来“您好,我是宠爱珠宝的副柜长,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服务吗?”这男客人刚进来时她就看到了,不过当时有个贵妇在跟她买东西,所以才让那小丫头捡了现成的便宜。
看这客人穿着亚曼尼,还带着两个助理,一看就知道有身家,买东西也不挑,只讲物品的名字,最有可能是来买东西做公关用,她曾经接到过这种case,光是抽成就是二十几万了。
看这新来的工读生傻里傻气,戴什么戒指啊,因此她在送走贵妇后,连忙就挤了过来。
“这套苹果钻石只是单价比较高,但其实并不是我们的热销品,我们的热铺品是下面这套翡翠,很受到贵妇的欢迎,刚刚那位太太就订了一套。”其实才没有,但为了营造受欢迎感,她很常这么做“还有,这套珍珠也是热销品,虽然单价都比较高,但很有收藏价值。”
一旁,艾琳跟陶比已经快不行了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啊?
翡翠跟珍珠从来不是他们的主打啊,那只是很贵很贵,但宠爱珠宝一直以来主打的是钻石与天然水晶。
眼看这突然冒出来的女人不但打断他沉溺于变态幻想的瞬间,还想把方晚静推荐的钻石苹果收下去。
一阵火大。
“不用了,就这几个领带夹,这条全钻项链,这套苹果饰品。”
陈宇扬想他是真的火大,所以才会在陶比戳他第三下的时候才想起来,他应该要要求打折。
“因为我们是庆祝重新上柜,所以目前全面八折”
陈宇扬正准备要开口杀价的时候,没想到那女人居然又继续说了。
“但由于您消费满七百万,所以我们自动再给您一个八折。”说完,还向他眨了眨眼睛“这是给您的特别折扣,可不能跟别人说喔。”
吐血。
这女人到底哪根筋不对劲?
他先是怒她突然跑出来,现在则是怒她打没必要的折扣在客人开口前,不需要这么说。
虽然说这是公款购物,所有的珠宝他会先带去香港跟百货业者商谈时做现场展示用,接着带回台湾以退货的形式核销回保险室,他大可装大户开心买,但此时,他只想叫那女人闭嘴。
女人还在督促着“快点包装啊,不要发呆。”
陈宇扬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会抓狂,于是,他摆摆手“用绒布盒子分开包装,不要让珠宝互相碰撞就行了,其他的不需要,我赶时间。”
然后他们三人就带着珠宝飞到香港,谁也没去动那盒珠宝,几天过去,当他们要跟百货业者见面,预备展示自家珠宝的时候,赫然发现其中一个领带夹的盒子里多了一颗蓝宝戒指在里面,标价是二十万。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这个蓝宝是怎么冒出来的。
他知道这种事情非同小可,因此马上打电话回台北,然后那个号称是副柜长的女人告诉他,他们当天下午就已经发现绒盘上少了一颗,那个小堡读生已经认赔了事,而且,他们也将她辞退了。
“喂。”
“方晚静吗?”只是简单的三个字,但陈宇扬却觉得不是那样容易说出口虽然几乎都是看着她长大,但诚实说来,这是他第一次对着她叫她的名字,感觉其实很微妙。
当然不是说他从来没有说起过她,只是,都不是在她面前而已。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电话,她似乎有点疑惑,少女的嗓子透出些许的不解“请问你是?”
“我是前几天买了七百多万的客人。”虽然这种说法很俗,但陈宇扬知道,这是最容易唤起记忆的方法,毕竟这种大户要好几个月才可能出现一次。
“是你?”
“我想告诉你”一句话还没说完,却被她打断“你这混蛋为什么偷我的蓝宝石?”
“我”
“七百多万的东西都买了,却要拿那二十万的东西?你知不知道那二十万对我来说,是多大的一笔钱?我一个月加上小费还不到三万块,我要工作七个月才有二十万,何况我要吃要喝要付房租,我还有个妹妹在念十二年制的美国学校,学费贵得吓死人你懂不懂?
你穿那么好的西装,还有助理,你的生活条件一定很好,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就算你只是好玩、无心,但已经对别人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影响你知不知道?”
“我”
“柜长跟我说要我认赔,不然就要告我窃盗,只要不下雨我就骑脚踏车上下班,你觉得我可能有二十万吗?我妹妹为了避免让我留下前科,提前预支薪水,现在被佣人一样的带去纽约帮忙做事情,她才十七岁,我很担心她会出事,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说好一落地就要打电话给我的她,一直没有打电话回家,然后你以为事情到此为止吗?
不是的,我们副柜讨厌我,她知道我晚上在饭店上班,她打电话告诉我们经理说我偷窃,然后我就被辞退了。”
她激动得完全不让他插嘴“我妹妹预支的薪水全部赔给专柜了,我一下掉了两个工作,不要说我们的学费,连房租都会有问题了,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有的人真的很努力想要过日子,想要让生活回到所谓正常人的轨道?对别人来说也许正常不过,对我跟我妹妹,我们却要花上好几倍的力气你懂不懂?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打电话给我?我只知道,因为这件事情,我跟我妹妹的生活已经再也回不到之前辛苦支撑的轨道上了。”
语末,已经带着哽咽。
陈宇扬静静的。他懂啊,怎么会不懂。
鲍主落难,最艰难的也就是这样。
他原本是想打电话告诉她,领带夹的盒子多了一颗蓝宝,明天他会用国际快递回去,要她别担心
不过,他突然有点庆幸自己面对她时,一直有种奇怪的制约,不插嘴,不反驳,他想,刚刚那番话已经压在她心中很久了。
家变之后,她是姐姐,所以要像个姐姐,而他后来知道,方先生被朋友诈欺以及遭逢变故,也不过两年多,当时她十七,不过是个大孩子,但已经必须坚强,因为她的妹妹才十五,她需要照顾这个唯一的亲人,对从小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她来说,必定是段困难的过程。
放下身段还不够,一切都得重新学习。
生活方式,价值观,物念的抑制,从来就不容易。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种感觉,这是她第一次情绪爆发,所以他没打断她,也没急着解释说那是个误会,反而宁愿挨着骂让她发泄一下长时间以来的压力。
电话那头,是她隐隐的哭声。
夹杂在其中的,是他分辨不出的委屈。
面对她,他一直有一种难言的笨拙,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他唱起歌来他记得的,她很爱的一首歌。
robblewilliams的angel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