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在路边停下。苏如昊下车,推开了咖啡店的门,选了屋角的位置。
侍者拿了单子走过来:“先生,一个人吗?”
他却不答,嘴角带了难以捉摸的微笑,看着侍者身后。
裴越泽在他的对座坐下,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侍者娴熟的向两人推荐着店里的招牌咖啡和甜点。
最后是苏如昊招呼了一声:“就照你说得来两份吧。”
气氛重新又沉寂下来,不知谁的手机开始震动,嗡嗡的声音,固定的频率,敲响耳膜。
苏如昊接起来,神色蓦然间柔和下来。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许是抱怨,他的声音益发的温和抚慰:“我马上来了。要是理不完就先别弄了,等我过来嗯好。”
他的声音一句句的传进自己的耳中,裴越泽的脸色不经意间僵了一僵。
侍者将饮料端了上来,银匙在骨瓷杯上轻轻一敲,叮咚的一声,悦耳清脆。
“裴先生的心理问题,解决了么?”苏如昊的十指交叠,轻轻的拢在身前“因为这个,我和她争执过数次,她坚持不愿意放弃这个咨询。”
风衣的口袋中还有那三张画纸,裴越泽的手指触到了硬硬的纸张,忽然又想起了刚才,她仔细的低头看着,侧脸的弧线柔和,仿佛皎皎月色。
他轻声笑了笑:“解决或者没解决,不是该由医生判断决定么?”
苏如昊的目光望进他若无其事的神色之间,缓缓的说:“没有什么比当事人自己的感觉更加的敏锐。好转,或是恶化,自己不会没有感觉。”
简单的一句话,裴越泽拿着银匙的手忽然顿了顿,旋即重复了一句:“是么?”
“怎么?裴先生没听说过这句话么?”苏如昊笑了笑“那么这个呢?”
他将桌面上的蕾丝桌布掀起,食指在桌边的那杯柠檬水中蘸了蘸,极快的开始在楠木桌面上勾勒。
水分尚未蒸发,线条有些粗,却并不影响视觉上的效果。
裴越泽慢悠悠的看过去,却在苏如昊第一幅画画毕的时候,目光中带了慎重,沉沉如千斤巨石。
店里开着空调,水分在迅速的蒸发。苏如昊的指下却不停,挪了挪,继续画下一幅。
裴越泽的神色愈来愈肃穆,凝神看着黑亮的桌面,水珠点缀间,线条忽粗忽细,如断似续。
一共四幅。
包括今晚刚刚给她看过的那三张,他怎会知道?
苏如昊闲闲的抬头看他一眼,慢条斯理的用桌边的纸巾将湿漉漉的桌面擦净,微笑着说:“我唯有有些想不明白的,是这一张。”
鸢尾草,星空,裂痕,瓶身以及那支伸出瓶口的藤蔓。
他指了指那支藤蔓,嘴角轻轻的勾起:“这里。”
裴越泽靠回沙发上,面无表情:“你怎么会知道?”
他却笑得愈发轻松:“嗯,edward是我读硕时的导师。虽然他没告诉我你们具体是在咨询什么,但是这些画我见过。另外,你对他的口头禅,应该也不会陌生。”话锋一转,他的语气依然闲适无比“你猜猜,要是她知道了这些,还会不会再因为这个和我争吵,又僵持不下呢?”
裴越泽思索了一会儿,嘴唇轻轻抿起来:“你很早就知道了。”
“不算早。你知道,心理疾病也算是顽疾,会有复发的可能。之前我并不能肯定,直到她给我看了第一幅画,我才明白过来——至于后面的这四幅,她没提起过。我想,你应该还是继续在用这个方法接近她。”
“这五张画,每一张都是你之前在edward那里治疗时用过的。裴越泽,你的心理问题,在一年前就已经解决了。拿这种手段接近一个女孩子,我该说你什么好呢?”他微微摇了摇头,语气轻叹“你的心机和城府,未免也太深了一些。”
话已经说开了,裴越泽反倒恢复了坦然,波澜不惊的看着对坐年轻人,说:“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她?”
苏如昊不语,桌面上那支藤蔓在急速的消逝,他重又蘸了水,圈画出来。
“我只注意到了,第一张图画,你画给他看的时候,这个细节有些不同。你在edward那里咨询的时候,这幅图里没有这跟藤蔓。那时候我就在想,这里代表了什么。”他的眼睛轻轻眯起来,嘴角浅浅一勾“后来就想明白了,显而易见的一件事。这支藤蔓,是希望和新生,也是她给你感觉,对不对?”
裴越泽挑眉,目光倏然从那幅画上滑过,不置可否。
而苏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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