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那辆车是他的,他说:“自行车下山太危险,我带你下去。”
山路是真的陡,下冲的势头有时候完全不能控制,洛遥本来是打算推车下去的,被他这么说,又没法拒绝好意,只能踌躇着抿了抿唇,半晌才说:“啊?”
他不动声色的说:“啊什么?”
是呀,她“啊”什么呢?的
车子被他放在后备厢里,洛遥坐进车里问他:“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目光看着前方,专心致志的开车:“送些茶叶来。”
白洛遥烫手一样打开背包,楞楞的问他:“不是这个吧?”
他踩了刹车,看着白皙手掌上的那罐茶叶。
冻顶乌龙。父亲最爱的茶。是自家种的,冬天採,冬天制,冰冻保存。喝前数个小时才拿出来醒一醒,味道才能出来,泡十多回都不会失味。
洛遥看他的神色,问:“这是好茶吗?”
展泽诚想了想才说:“我也是帮别人带来的。应该不错。”
洛遥“哦”了一声,一脸崇敬:“不愧是大师。在他眼里,最高档的茶和最粗劣的茶应该没有差别吧?”
最后是在不到学校的那个转角处放下她的。展泽诚又替她拿下那辆自行车,看着她轻盈的跨上车,趁着红灯还没亮,飞快的走了。他坐在车里等着红灯,看见面前行人如流水如雾霭,纷纷扰扰的在人行道上淌过。他却有些小小的后悔:为什么刚才不留她吃个晚饭呢?的
幸好彼此还留下了电话,虽然只相识了半天,也总不至于是萍水相逢。
喻老师住的地方就是教职工宿舍区。她是单身,住着两居室,也就是四五十平米的样子。很老式的房子了,铁门上还拉着一块蓝白底的粗布,最是家常的模样。路遥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才听见里面的动静。
她一直觉得老师很奇怪,她总是不爱开灯的。哪怕此刻天色近晚,屋里依然是暗蒙蒙的,一盏小灯都没有,只是有一种很清洁的味道扑鼻而来。有次她也是这个时候过来,发现老师就坐在窗台下看书,光线昏暗,于是忍不住问:“您这样看得清楚吗?”后来喻老师才说:“我不习惯被灯光照着。”
呵,她的老师总有些古怪脾气的。
洛遥拿出了那盒茶叶,喻老师愣了愣,没接,却转过头去开日光灯。找了有一会儿,啪的一声,灯跳亮了,她才伸手接过,又起身去放进冰箱里。
往常老师总是会和她说笑很久,可今天她的神色有些淡淡的,只问她:“你今天去西山了?”
洛遥点头:“我一个人去踏青玩。”又说“老师,原来你知道是什么茶啊?冻顶乌龙,山上的老师父也说要冷藏的。他让我带来给你喝。”
奇怪的是,喻老师什么都没问,简单的点点头:“知道了。”又看她一眼,才问:“吃饭了没有?和我一起吃吧?”
洛遥忙站起来:“不了不了,我还要回去洗澡。老师再见。”
回到寝室洗完澡出来,宿舍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手机上倒有几个未接来电。
接了电话才发现,展泽诚还在老地方等着,洛遥大惊:“你还没走?”
他很平静的说:“迷路了。”
白洛遥只觉得对方这个玩笑可真不好笑,可到底还是去找他了。
高池飞就把她送到了路口,洛遥跳下车,弯下腰说了再见,才往回走。走了几步,心里一紧,看见展泽诚只穿了衬衣,闭了眼睛靠在路灯上,白色的路灯打在他的脸颊上,却微微泛起淡红。这么冷的天,应该是冻出来的吧?的
白洛遥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难过,却咬了咬,数着自己的脚步,很轻很轻的从他身前走过。他依然闭着眼睛,似乎毫无知觉,只是喃喃的说了句话。
洛遥的脚步一滞,不由自主的停下来。他还在说,声音很轻,可是她却听得很清楚:“洛遥我迷路了”
或许还有很微薄很苍凉的酒气,隔着短短的距离,如同花香,她轻轻的嗅到,立刻明白了。展泽诚脸上的红晕不是因为冷,只是喝醉了。
她站住,就在他的面前,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璀璨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轻缓的呼吸,仿佛是孩子。展泽诚甚至没睁开眼睛,可就是一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将脸埋在了她肩胛的地方,低低的唤她:“洛遥我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