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早就发现慕少天在追求你,甚至知道你们悄悄约会,只是她是你的好朋友,有些话只能憋在心里,但是现在,她看不过去了。”
“然后你就相信了?”凉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想不到,豆豆真的会说出这样无中生有的话,想不到当年的事情,她知道和欧阳逸所说的,居然有这样大的差异。
“没有,豆豆当时和我说,她愿意和我演一场戏给慕少天看,假装和她好,然后和你分手,这样不仅可以化解我的危机,也可以看看你,看看她说的,是不是都是实情。”欧阳逸苦笑“结果我们都知道了,我和你分手之后,那些证人有通通在下一次庭审中改回口,案子顺利的结了,而你,半年不到吧,你就迫不及待的嫁给了慕少天。”
“呵呵”凉夏忍不住笑了出来,只觉得这世上的一切都很荒谬,什么是真相,什么是假的,居然都分辨出来“所以你?你恨我,也恨慕少天,想报复他?”
“你错了,”欧阳逸却摇头“我不恨你,你只是选择了对自己最好的。跟着我,你得多挨十几二十年的辛苦,但是嫁给慕少天,你一步就踏入了主流社会,再不用为了吃饭、穿衣、养孩子而辛苦奔波,正常人都会选择,咱们易地而处,我不一定会比你做得更好。我也不恨慕少天,男人嘛,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是因为他的力量不够强大,我没有力量,是自己的原因,只能自己解决。”
“恩,既然这样,就是现在没我什么事了,我走了。”凉夏又退后两步,恍恍惚惚的走上了慕家的专用车道,她很想让自己不去想,只是又有些控制不住。
是的,她接触的“真相”和欧阳逸的并不相同,恩,并不全相同吧,因为至少起因相同,引导她入局的人相同。
当时,她看到欧阳逸和豆豆在一起,确实是伤心又失望,结果回到寝室,刘恩恩却说欧阳逸接了一个案子,被人设计了,他做这一切,是和刘恩恩演的一场戏,希望不连累她。
当时凉夏还小,听了刘恩恩的话几乎是泣不成声,恨不能为欧阳逸承担起所有的事情,在她准备再去找欧阳逸说清楚自己的想法时,刘恩恩拦住了她。
“你想和他说什么,你愿意陪他一起共度难关,愿意等他,等他坐牢出来,和他再续前缘?”刘恩恩冷笑连连“凉夏,我不知道你是天真还是傻,你这么跑去说这些话,和当年抽一个骄傲的男人耳光有什么不同。我可以告诉你,如果就你这样跑去,他不但不会感激你,反而会觉得在你面前永远也抬不起头,但一个男人对你愧疚的时候,就是你们的爱情变质死亡的时候了。”
“那我应该怎么做,难道我什么都不做,看着他陷到这样的局面里,把前途都葬送了吗?”凉夏当时很慌张,甚至忘记了,刘恩恩从来就不是她的朋友。
人的记忆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很多事情,想用力记住,但到了最后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忘记:有些事情,拼命想要忘记,但总会在即将遗忘的一刻,遇到一个热闹或一件事,拼命的提醒你记起。
如果不是慕家大宅里流淌出的乐僧和近乎无处不在的刺目的雪亮光线,凉夏想,她几乎就要忍不住把那么多年前的往事重又一桩桩、一件件的想起来了。
大宅前那片空旷的停车场上,今天居然停了不少车,粗粗的一眼看去,不知道的人会以为自己误入了某个国际车展的豪华名车展场。而慕家大宅客厅那巨大的落地玻璃窗里透着明亮的灯光,远远就看得见其间的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凉夏后知后觉的想起,今天原来是正月十五,一个万家团圆的节日,这样的热闹,除了慕少天回来之外,再不可能出现。
她的手忍不住就悄悄探进大衣口袋,那里面有一张已经被她捏得有些皱的b超报告。说还是不说,这个本来不是问题的问题,她一路上问自己的次数已经太多了。慕少天是孩子的爸爸,是她最该也最想来分享这份喜悦的人,如果是今天之前,如果她没有看到那样的新闻,哪怕他把她这样丢下的时间再久些,哪怕她独自过完整个正月,她也根本不会犹豫,因为哪个时候,她至少可以确定,慕少天会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就如同她一样。
可是现在她不知道了,她犹豫了,心中的悲伤和迷茫如同春天里疯长的野草,渐渐的覆盖了她的整个世界,她总忍不住会去想,慕少天这次可能是认真的,不是逢场作戏,不是一时的生理需要,而是认真的,想要离开了。
他要离开了,她却发现自己怀孕,多古老的悲情故事版本,古往今来,多少男男女女之间的悲欢离合,总脱不了这样的故事。过去看遮掩个的小说时她也哭过,哽咽难言,但是到了如今,真的到了自己头上,她才发现,自己根本哭不出来,那种绝望和对未来的茫然,是已经让人连流泪的力气都消失了。
过去她不是没有想过,有一天慕少天不要她的时候,她该怎么办?没有一技之长,没有在社会上锤炼过,不年轻,甚至没有力气,这样的她,一无所有,该如何生活?
答案是没有答案,也许是很害怕,不敢多想。
她惟一想清楚的就只有一件事,一旦真的有那么一天,她不能哀求,不能哭,设置不能留恋不舍,也不要孩子做她的筹码,她要的就是最快的离开,去一个远离慕少天存在的地方,这是她惟一还可以为自己保有的,一点点做人的尊严和活下去的勇气。
这样迟疑间,她一直贴着院子里的灌木丛里,小心的隐藏自己一点、一点靠过去,看客厅里的灯变了又变,流淌出的乐声汇成了一曲华尔兹,很多热闹开始翩翩起舞。
上学的时候,凉夏也去食堂里周末定期举办的舞会扫过盲,只是她天生乐感差,永远跟不上拍子,不止一个同学笑她远远看起来是片轻盈的羽毛,一下舞池就成了最笨的棕熊。为此,她很是沮丧过一阵子,还是豆豆说自己也不喜欢跳舞,从此每周末都拉她去看电影,才让她渐渐忘记了当初的尴尬。
可是慕少天的舞却跳的很好,据说是受过名师指点,他在国外呆过一些年,那些主流社会绅士名流擅长的,他无一不精通,是以,即便灯光变换,即便周围有那么多的人,凉夏还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在人群中找到他的身影。
此刻在他臂弯中与他一起翩翩起舞的人,有着长长的卷发,在每一个转身时,卷发都在空中下一道好看的弧线,轻盈的裙摆,仿佛长了翅膀的蝴蝶,围绕着她周围;那精致的面庞上,有着最完美纯真的笑,还有写满爱恋的眼眸
凉夏忽然没有勇气去看慕少天的神情了,她不敢再靠近那面玻璃墙,也许是害怕忽然亮起的灯光让她暴露于人前,也许是怕看清慕少天眼中也用同样的情感流露,她只想逃走,可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去。
上楼必须要经过人来人往的大厅,再出门她真的很累了,小腹有一点痛,不知道是累了,还是饿了,而且周围是那么冷,冷到人的手脚都渐渐麻木。
凉夏最后去了花园里的一处玻璃房,那时一个花房,和很多显贵人家一样,慕家也有大大的花房,一年四季恒温,培育着一些名贵的花卉。
万幸的是,花房从来不会锁门,不会将她再拒之门外。
等待客厅里party结束的过程是那样的漫长,凉夏看着天上的月亮一点、一点轻盈的移动脚步,最后决定了什么一样蹲下身,找到了花匠平时用的小铲子,在花房的一个小角落掘开土地。
她用力的掘,用力的挖,最后,终于挖出了一个很深但不大的洞,然后将大衣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快速的按到了坑的最深处,再然后是填土,一层又一层,拍打结实,让这里看起来,和别处并没有两牙膏。
凉夏一直没有哭,直到将最后一层土盖好,她的眼泪才猝然的涌出来,快地都来不及用手去擦拭,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埋掉的,并不仅仅是一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份证明,还有她永远来不及说出口的爱和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