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其实他很少在车里听东西,有他在的时候,车厢内永远都是绝对安静的。所以今天晚上司机感到有些奇怪,但很快便依言调出正确的频率。
女主持人娓娓的声音滑出来,亲切而热情向听众们打着招呼。舒昀的歌被排在第一位,颇有隆重推介的味道,因为溢美之词十分明显。
莫莫啧了两声,问:“这些话你事先听过吗?”
“没有。”其实舒昀有点心不在焉,仿佛此刻收音机里被评论的主角并不是自己。她终究还是没有适应这个角色,踏进娱乐圈或许根本就是个错误。
这是周子衡第一次听见舒昀唱歌。直到这时他才知道,原来平时听惯了的声音在经过了数道音频转换工具之后,呈现的是这样一种效果。
温暖,慵懒,带着一点点不经意的低哑,明明是在婉转吟唱,却又更像是在幽幽诉说着一个故事。
舒昀的声音里,好似有一种直指人心的魔力,尤其是在静谧的夜晚,恐怕没有几个人可以抵御这样的侵袭。
短短的四分多钟,周子衡始终保持着沉默,也不知在想什么。他只是靠在椅背里,侧头望着窗外的夜景,霓虹划过挺直的鼻梁和微抿的薄唇,也仿佛将眼底深处映得璀然一亮。
直到音乐声停下来,他才说:“关掉吧。”
声音戛然而止,车厢里恢复一片宁静。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来一眼,他知道只要去过周家大宅之后,老板的心情必然不会太好,这已经成了许久以来的惯例。所以他问得很谨慎:“周总,您现在想去哪?”
周子衡向后靠着,捏了捏微微聚拢的眉心,终于显露出几分疲惫来,简短地道:“回家。”然后又打电话给陈敏之,吩咐她替自己取消原订的约会。
“可是白小姐的秘书已经与我们约过好几次了,这回答应了人家又突然不去,会不会惹恼她?”陈敏之还在办公室加班,调出pda里的日程簿查看。
“你处理。”
电话嗒地一声就挂断了,陈敏之早已见惯不怪,只是头疼要怎么去应付那位脾气大得吓人的白欣薇。
果然,尽管她准备了足够充分的理由,但还是难免触怒对方。
白欣薇冷笑一声:“周总架子真大。你替我转告他,下次g&n再想与我们公司合作,那便要看我的心情了。”
陈敏之只得硬着头皮连声赔礼道歉,然而收效甚微,她甚至怀疑,周子衡此次的举动会不会令公司最终失去这个颇有价值的合作伙伴?
这边白欣薇刚刚挂掉电话,只听见旁边有人淡淡地说:“你的脾气还是这么坏。”
她兀自沉着脸,看着车子前方,随口问:“那又怎样?”
对方没有作声。
她等了片刻才忍不住拿眼角睨过去,唇边抬起一个轻微的弧度:“看来我的坏脾气让你记忆犹新。”
“一般。”还是这样言简意赅,仿佛多说半个字都是浪费。
白欣薇不由得侧头多看了一眼。
几年的岁月并没有在裴成云的身上刻下太多印记,除了气质比当初更显成熟内敛之外,他还是他,面目英俊而冷淡,眉眼之间永远透着疏离,就连说话也是,哪怕是对着她。
可是,在裴成云的眼里,她其实与其他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白欣薇恍若自嘲般地在心底笑了笑,很快地抛开思绪,将车稳稳地在酒店门口停下。
“多谢你抽空去机场接我。”裴成云下了车,拎着简便的行李对她说。
身后是灯火辉煌的酒店,为了和她说话,他微微俯下身,一只手搭在车底。即使只隔着短短的几十公分,他的面孔却在背光之中显得模糊不清。
白欣薇轻松地笑道:“我们之间还客气什么。”
裴成云微微点头:“那么改天再联络。”
他转身要走,从白欣薇的角度只能透过车窗看见他的大半个背影。他穿着深灰色的立领风衣,头发微短,站在这样寒冷的冬夜里,仿佛就要融入到夜色中,背影越发显得修长而清瘦。
她心中一动,像是想起了当日某些场景,忽然有些不想就这样与他分开,于是推开车门,扬声便叫了句:“成云。”
前面的男人停下来回头看她,面色平静得不见一丝波澜。
她却突然不敢与他对视,方才那一瞬间的勇气早已荡然无存。
时隔多年,当她再一次这样亲昵地称呼他,就连自己都有些不适应。
她刻意避开了他的眼睛,尽量让自己的的语气显得更自然:“我现在恰好没事了,能不能陪我喝点东西?”说完自己先觉得可笑。这么久了,她竟然还是习惯凡事征求他的意见,凡事都由他来掌控着主动权和决定权。
可是,被拒绝的次数居多。
这次也不例外。
裴成云短暂的静默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声音疏淡有礼,就像拒绝一位普通朋友:“对不起,恐怕今天不行。”
“没关系。”她微笑着重新钻进车里,在踩下油门扬长而去之前,居然还能好风度地向他挥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