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娜把在手心里捏了一夜的,已经有些汗津津的戒指用线绳挂到了脖子上。年代久远的黄金背负着岁月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心口,和躁动不安的心脏一起跳动。按她的计划,是要在不久的之后让王子知道他有重要的东西在她手里。可是这说的方式很成问题,因为一不小心就可能让他把自己划入敌人的行列。她用力地挠了挠头发。与其说是选不好方式,倒不如是害怕。她的确是选了一条非常危险的路呢,她知道。但恋爱中的女人都有一种愚蠢的错觉,就是自己喜欢的男人应该不会伤害她。多么愚蠢的自信啊。
王子在外面足足审查了一天。他其实知道犯人绝不会在那些百姓里面。犯人肯定早被他们背后的大人物保护起来了。他这样作只是为了创造气氛。今天盘查街上的人群,明天就去居民家里搜。对了,京城外还有很多贵族的庄园,那里也不能放过。犯人也不会藏在那里的,他也知道。那里虽然比民居安全一点,但比民居要显眼。他这作不仅是为了营造气氛,也是为了顺便整一整他们。贵族们都有藏污纳垢的事情,因为别的搜查而败露罪行的事情多的是。而且所有的贵族都知道并不是清白无辜就不会被卷进政治风暴里。因此所有的贵族都怕遭到搜查。他要好好地吓一吓他们。这些家伙就像不安分的小动物,不按时打几下就会不老实。
王子正在心里默默盘算从那一家查起。忽然心头异样地一跳,眼前又闪过了那个铜瓶。他忽然想起,昨天把那些契约塞进铜瓶之后就没有再检查过。。他是个很谨慎的人,每次仓促地收拾东西之后。一旦安稳下来,都要再检查一下是否完好。因为昨天的事情实在太多太乱,所以他到现在才想起来检查。
王子小心翼翼地把契约书从铜瓶里拉了出来。他摸这些东西已经摸了几千几万次。因此光靠目测和手感就能感觉到它们少没少。从厚度来说,它们应该都在。王子把紧紧裹在一起的它们竖着拉出瓶口。它们立即垮散开来。王子忽然瞪圆了眼睛。因为他没有听到这种情况下瓶底应有“当啷”一响。他立即把铜瓶倒过来,用力抖了抖。果然没有了!那枚象征着誓死效忠的戒指!
王子赶紧在房间里四处搜寻起来。紧急搜寻了一会儿之后怔怔地坐下。哪里都没有。应该是在昨天晚上失落地。可是自己在把它们往铜瓶里装的时候,士兵们还没有进来。难道是那个时候掉在地上的?被谁拾走了?王子立即在脑中搜寻着当时在场所有人地动作,顿时响起了当时只有罗娜弯过腰!当时她在他的眼角方位,只是模糊地一动。他没有如何在意。而他最大地优点就是几乎过目不忘。
“这个愚蠢的女人!”王子把铜瓶狠狠地掼到了桌子上,握着铜瓶的手在不停地颤抖。牙齿紧咬在一起,发出了“咯”的一响。就在此时,门外的侍从战战兢兢地喊了一声:“阿曼达公爵夫人求见!”
王子眉毛一跳,恨恨地闭上了眼睛。他现在地感觉就像快要因惊怒而炸裂的胸口上忽然被压上了一块大石。这个愚蠢的女人。他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她。他还是把铜瓶藏好,叫侍从放她进来。他了解这个女人,如果现在不让她进来的话,她就会一直“优雅”地站在门口“优雅”地耍赖。
“你好。小亚格。”阿曼达公爵夫人脸上还是蒙着那层厚得吓人的白粉。脸上的轮廓因过于白皙而显得非常显眼,因此看起来有些狰狞。“你昨天一定受了惊吓吧,你看你的脸色。多么苍白。”阿曼达夫人大惊小怪地走过来,伸手就要来摸王子的脸。她地脸上是虚假的长辈的慈爱掩盖下地见到情人时的热切。令人看起来非常地不舒服。子现在心里正乱着。没空和她多罗嗦,冷冷地挡开她地手:“对不起。公爵夫人,我现在有事,暂时没空和您聊天。”
“天哪!”阿曼达夫人把手交叠着放到了胸口,一副很伤心的样子:“你难道就连跟我说几话地时间都没有吗?”如果她是真的伤心,倒还罢了。可现在偏偏是向情人撒娇时的伪装。王子现在正在焦急地猜度罗娜会把那戒指怎么处理,见她这样格外火大,忍不住暴喝一声:“出去!”
阿曼达夫人惊呆了,眼中迅速沁出泪滴,把白如石灰的脸上划出一道道湿痕。这次她是真的伤心了。她恨恨地转过头,几乎是冲了出去,把门摔得很响。王子用力地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暂且冷静下来“唰”地一声把挂在墙上的长剑拔了下来,但想了想又觉得这样太招眼,又把剑送了回去,把剑藏在了袍子底下,出去找罗娜。
“快走吧!不要再磨蹭了!”雷诺连退带搡地把玛雅推进一辆马车里。拿足了酬金的车夫正在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们微笑。这是这个庄园里最轻的马车,现在配上了最快的马,驾车的车夫也是最好的。雷诺今天听到了城里派查戒严的消息,料道王子肯定在不久之后对所有贵族的庄园进行排查,他家里藏了个双料钦犯,得赶紧把她弄走。阿曼达夫人并不经常动用这辆马车,偷偷挪用一下,应该不会被发现。
车夫悠闲地扬起鞭子,甩了一声清脆的鞭响。雷诺等到马车的轮子开始转动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心仍是悬得高高地,放不下来。他对自己说这样不行,必须得冷静下来,便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回房间硬逼着自己睡觉。其实他该在门外多看一会儿的。因为马车没走多远就发生了一件几乎不可收拾的事情。
阿曼达公爵夫人的庄园外有一个很气派的树林。全是人工栽成的,没有什么别的用处,只是为了视野好看而已。只有一条路通向林外,正对着都城的方向。马车刚刚驶近路口,忽然从黑暗中跳出一个人来,挥舞着双手:“停车!快停车!”
马车夫吓了一大跳,赶紧停下马车。看清那个人竟是阿曼达夫人的贴身随从,冲着他就问:“你要到哪里去?车上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