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充满试炼,大致不是常人可忍;人虽不知我的苦艰,我却知道自己坚韧;我想我是丢弃自己,但我不忘自己经历——
216、王大槐(2)果然,王大槐又从床底下摸出一瓶酒来,他晃了晃酒瓶叫大家看,说:“你们看,这就是茅台酒,正宗的茅台酒呢,只有首长级别的人才能品尝到呢,今天,我为了咱们豁出去了!”边说边把酒瓶打开,又分倒给大家。这时,梁来秋站起身来,端起大碗对大家宣布:“诸位弟兄,今年我也打算复员了,部队再好,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们最后毕竟都要回去,现在国家政策很好,我们该好好利用,把握住机会。”他这么一说,大家纷纷表示今年年底要回去了,只有刘启山还打算留下来到卫生队参加学习培训,指望着能转个志愿兵什么的。最后,王大槐站起来说:“弟兄们,我赞成这样一句话。”说着,他用手指指自己宿舍墙上张贴的一张纸,上面是他几个雅嫩的毛笔字,他一字一句大声说:“出自己的力,流自己的汗,靠天靠地靠爹娘,不算英雄好汉!”说完,又正气凛然地说:“来,是英雄好汉的就干了这个!”张寅赶紧说:“来,为了我们的英雄好汉,干了!”于是大家都站起来,举碗相碰,一饮而尽。
今晚,大家喝得都很尽兴,又谈了好久才各自散去。只留下张寅和王大槐作伴。王大槐借着酒劲,兴奋异常,嘴里止不住滔滔不绝起来。王大槐说:“张寅,你听我说,我谁也不佩服,就佩服你,你这才算是真本事呀,现在考大学多难呀,在地方比在部队考军校难度大多了,在部队他们压制你,不让你参加报考,可是你复员后照样又考上了,怎么样,他们谁不服气谁就试试,凭自己的本事,闯出一条道路,真汉子呀!我服,我就佩服你这样的。别人扯淡,扯淡。”王大槐舌头有些僵硬,语句有些不连贯,但他的意思还是表达出来了。
张寅说:“你也不错呀,在咱们老乡里面数你混得好,要是现在部队里还能提干,你那是板上钉钉呀,在这方面,我不如你呀,不会和领导套近乎。”
“唉,有啥用呢?我在部队再混下去也是这个德性了,不像你,有文化,说实话,我要是有你这点墨水,早考上军校了,你呀,就是太老实了。”王大槐瞥了一眼张寅,有继续说:“现在这社会,老实人可要喽。”
张寅说:“也不见得吧,你看人家梁来秋不是也挺老实的,还当上了矿部业务员,还找上女兵康小燕做女朋友。”王大槐咧了一下嘴说:“你懂啥呢,在部队就是要用梁来秋这样的老实人去当业务员,如果让一肚子花花肠子的人去干业务员,那还不把部队煤矿给卖了?梁红旗你知道吗,不就是去煤台当了两年班长吗,现在在市里买了房子,老婆也安排了工作。他不就是沾了与原来的矿长是老乡的光吗?现在他复员回地方,在一家煤炭公司跑业务,经常来咱们部队,现在和梁来秋的关系可近乎了,请客送礼是小事,还往兜里使劲塞钱,一塞就是三百五百的,梁来秋就是再老实,也架不住梁红旗的糖衣炮弹呀,要不是看到梁来秋能捞钱,康小燕怎么可能会看上他呢?你懂啥呢?你懂啥呢?”王大槐露出一副无限感慨的样子。
“那刘启山进卫生队学习,莫非也是送礼送的?”张寅疑惑地问。
“哎呀,你的脑子总算是开了点窍。全连队就这么一个指标,如果不送礼能轮上他吗?他的脑袋尖还是脑袋明呢,他爹是村支书,这点事理还不明白吗?上次他爹来部队看望他,就是为了这件事,黑枣核桃带了两麻袋,都送给了连长和指导员。这事就定下来了。当然,刘启山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当个部队卫生员,主要是想转成志愿兵,拿部队工资哩。不过,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送大礼才能办成哩。”王大槐老谋深算地说。
“那你为什么不送点礼,留在部队当志愿兵呢?”张寅问。
“咱哪里有这个钱呀。送点小礼,拍拍马屁,干点轻省干净体面的活就不错了,要想留在部队转志愿兵,那可是要送大礼哩,咱们送不起呀,没有这个后盾。”王大槐长叹了一口气说。他看看张寅,又说:“你知道杨晓军为什么能报考军校吗?”
“不是贺营长让去的吗?”张寅说。
“是贺营长让他去的,可是贺营长为什么会让他去,是慧眼识珠发现了人才,是同情怜悯动了慈悲,也是有这方面的因素,但是,我知道杨晓军从我和杨峥那里每人借了三十元,说是给贺营长送礼。”王大槐一边说一边看着张寅,这时他看到张寅的表情极其复杂。就又说:“要是你当初在部队多走动走动,送送礼,还怕没机会报考军校吗?那时候,孙也权指导员对你很特别,多好的机会你没有把握住,只要你灵活一点机会有的是,领导不会专门与你一个个人过不去的,人家犯不着呀,可是机会毕竟掌握在人家手里,你总得有所表示吧,否则,这机会在他手里还有什么价值呢,他宁可让这机会烂了也不会白白送人的,不然,他这个领导当得还有什么意思呢?”
张寅听了这番话,有些目瞪口呆,他突然觉得王大槐说得很有道理——
环山笑容正在招我安歇,我渐脱离累赘;我的捆绑好像都在溶解,我归,我要即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