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长得可高了。”
安夏伸出手比了个高度,表示自己需要仰视“我昨天遇到他的时候还吓了一跳,不过想想小学的时候,他真的一点都不突出小槿,那就是你的午餐一餐盒西红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昨天中午的午餐是一个苹果。”
“事实上,我今天的午餐只有一根黄瓜,可是黄阿姨忘了买。”
沐槿看着那一饭盒的西红柿,虽然很难吃却要一口气吃下去“真难以想象,我这阵子居然胖了三斤,一定是过生日的时候吃得太多,三斤是这么大一块肉,从这扔下去能砸晕一个人了,这让我怎么有脸站到校庆晚会的舞台上去。”
安夏望着几乎可以用瘦骨嶙峋来形容的沐槿,看着自己碗里的那份蛋炒饭,她开始觉得这份原来挺美味的东西现在有点难以下咽了。
但是。
现在也只是难以下咽而已,很快地,当一个人站在沐槿和安夏的面前时,安夏觉得今天中午,她是死也没有办法咽下这些饭粒了。
应该说,她情愿立刻被这些饭粒噎死。
颀长挺拔的尹翌站在了沐槿和安夏的桌前,而他的针对目标是沐槿。
“沐槿,你又搞什么鬼?!”尹翌皱着眉头看着沐槿,一字一顿地说道:“小学生都不玩这样的游戏了,你觉得有意思吗?!”
但是安夏的身体已经僵住了,脸也迅速地红起来,和沐槿餐盒里的西红柿交相辉映,甚至都快让红通通的西红柿活不下去了,而这幅没出息的样子也让沐槿恨铁不成钢地咬起了牙齿。
“你发什么神经哪?”沐槿瞥了尹翌一眼,一面斯文地吃着小番茄,一面果断地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踹了安夏一脚。
但是,她忘了自己还穿着体育课上用的钉子鞋。
那一黑脚踹来,又准又狠!坐在她对面的安夏一下子被踹出眼泪来!泪水“哗”地一下子开了闸!
这一场苦情戏,在沐槿的“推动”下,终于做足了全套。
尹翌和沐槿同时看着泪流不止的安夏,都不约而同地怔住,尹翌的眸光一黯,眼里出现了一抹歉疚。
“安夏,你芥末吃多了?”沐槿笑眯眯地圆场,只是餐桌下面的脚已经跃跃欲试地做了第二次直踹的准备“快去洗把脸,告诉你蛋炒饭不要加芥末,那又不是你最爱吃的蟹卵寿司,呵呵呵呵呵”无言以对!
泪流不止的安夏满腹怨念地从沐槿的面前站起来,看也不敢看尹翌一眼,转过身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她怎么了?”沉默了片刻,尹翌问了一句“怎么一瘸一拐的?”
沐槿斜了一眼尹翌,从下而上的鄙视眼神“安夏怎么了你尹翌管得着吗?你算哪个啊?路人甲还是路人乙?”
沐槿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刺得尹翌张口结舌。
“好,她的事我不管,那姜茗的事我总可以管吧!”尹翌不想与沐槿在探讨这个问题,直截了当地说道:“你为什么撤掉姜茗的节目?你要是不爽就知道来找我,别去找她的麻烦。”
沐槿将餐盒盖上,利落地说道:“尹翌,我不想跟你讨论姜茗的问题,换掉节目是文娱部负责的事情,我没有必要跟你解释。”
尹翌在沐槿的面前坐下,英俊的面孔上怒意未消“但这其中并不包括你的故意针对姜茗,还有我和安夏的事情,你最好别插手。”
“这正是我要对你说的——”沐槿皱着眉头,针锋相对地看着尹翌“校庆晚会的节目选定,也轮不到你插手,姜茗的节目没有什么亮点,我希望把表演的机会让给学校里的贫困生,让他们可以拿到奖金。”
“你的理由真够冠冕堂皇的。”
“姜茗不是学校里的贫困学生,她应该不差这点钱吧?”
“如果是这个理由,那你沐槿才是最不应该站在舞台上的那个人!你爸送你的一双鞋是她妈妈一个月的工资。”
“我要的是操行分,不是奖学金!”
“全世界就你一个人要操行分,别人都不配拿?!”
“那又怎么样?!”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已经注意了这边很久的楚湛走过来,看了下相对而坐,脸上都是青白一片的尹翌和沐槿,调节气氛地笑笑。
“仇人也没有这么凶的吧?联手造火药呢?你们两个是不是等会要拔刀决斗啊?”
“我疯了才跟他联手!”沐槿“唰”地从桌前站了起来,斜了一眼尹翌,对楚湛说道:“楚湛,替我告诉你兄弟一声,别以为我沐槿做事都是针对他,他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就算他有那么大的面子,我还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沐槿抓起桌子上的小餐盒,转身走出食堂。
楚湛看着沐槿走出去,坐到了尹翌的面前,将摆在两人面前的那份冷掉的蛋炒饭挪到一边去,淡淡地说道:“你又跟沐槿吵什么?沐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真想跟我们决裂?”
尹翌坐在椅子上,一嘴火药味“这不是决裂不决裂的问题!这是公平或者是不公平的问题!”
楚湛太明白尹翌骨子里的倔强了,他无奈地摊摊手“好,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要是心情不好的话,晚上去环岛路骑车?”
“我还要不要跟你去草莓园摘草莓?!”尹翌竟然再次爆出了一句冷话“楚湛,你什么时候跟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的。”
就跟推弹上膛的枪,尹翌随时准备暴起枪毙身边的每一个人。
先是安夏。
在之后是沐槿。
现在终于轮到了楚湛。
“好吧。”
楚湛从桌前站起来,清秀英气的面孔上并没有被激怒的迹象,一幅淡淡的样子“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别忘了下午有数学测验。”
他要回教室看书去了。
“楚湛。”
坐在椅子上的尹翌叫住了他,楚湛回过头来,尹翌依然看着窗外,那被沐槿嫉妒了很久恨不得偷偷地拿剪刀给他剪掉的长睫毛在风中轻轻地晃动。
“我跟你说两件事情,这两件事情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人知道,但很快就要天下皆知了,等我说完之后,你什么都不要问,就当是我向你赔礼道歉,而且你知道以后,就该明白,我和安夏非分手不可!”
“第一件事,我爸和我妈两天前离婚了。”
“第二件事,刚跟我妈离婚的我爸,在一天前告诉我,他要娶安夏的妈,真他妈的!”
站在桌前的楚湛完全怔住了。
尹翌默默地坐在窗前,就像一尊英俊却苍白的雕像。
从窗外吹进来的风吹拂着他年轻英俊的面庞,他乌黑的眼眸就像深邃的湖,却在说完那两句话之后,折射出一片沉寂的黯然。
安夏躲在学校礼堂前面的喷水池边。
她坐在水池边的台子上,用脚尖在地上画着杂乱的线条,白色的,宽大的校服在午后的微风里一晃一晃的。
眼瞳,是黯然的寂寞。
疼痛一点一点地,悄无声息地潜进她的心里。
就好像是切蛋糕的刀子,软绵绵地,慢慢地切下去,然后挪开刀子,蛋糕就缺失了一块,空落落的一块,原本的完美再也不存在了。
拼命地一遍遍麻痹自己,一遍遍对自己说“没事的,没事的”仿佛这样,就会真的没事,真的会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但缺失了的那一块,终究还是补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