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草坪上最美的华尔兹

    寂静的画室。

    星诺静静地坐在画室的阳台之上，乌黑的长发直直地垂泻在他的身后，他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晨曦照耀在他的身上，折射出冷傲华美的光彩。

    莫尼推开门走进来，他身后的女仆把早餐放在了乳白色雕龙长桌上，将餐巾和刀叉熟练地摆好。

    莫尼走到星诺的身旁，弓腰低声说道：“殿下，早餐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

    “索妃娅小姐离开的时候，已经叮嘱了老臣，务必请殿下保重身体。”莫尼诚恳地说道“殿下总是这个样子，会让索妃娅小姐担心的”

    “”

    “殿下”优美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动了动——

    星诺缓缓地睁开眼睛，淡紫色的眼眸中带着迷蒙的颜色，他感到自己的头有些发沉，呼吸中带着炽热的气息。

    莫尼一惊：“殿下，您生病了吗？”

    “给我一杯水”星诺的声音中透出一抹虚弱的意味，他扶住自己的头，似乎想站起来，但是身体倾斜了一下，莫尼慌忙上去扶住星诺，并对着一旁的女仆急促地说道：“快去把医生叫来”女仆领命，飞快地跑出画室。

    “殿下，您先休息一下”莫尼扶住星诺一步步朝前走，感觉到殿下的呼吸渐渐地沉重起来，他的声调也开始不稳。

    “殿下”

    “不用担心我。”星诺微低着头，略微艰难地说道“我没有关系，只要吃点药就好了。”

    眼前的景物似乎有些摇晃。

    星诺脚底一个倾斜，几乎栽倒，但是，就在他身体晃动的刹那间，一道灿然的蓝色跃入了他的眼眸之中。

    他怔了一下。

    雪白的墙壁上，蓝色的颜料突然间分外耀眼起来，竞似乎有一个纤瘦的影子在他的眼前出现，她笑眯眯地指着那道蓝色的光芒说道：“看到了吗？这是一只飞翔的海豚。”

    脑海里竞是南茉优的声音。

    星诺的头像被针刺了一下，他望着那片蓝色，一时之间，居然站住了身体，静止在那片蓝色的光芒面前，一动不动了。

    莫尼惊异地望着他。

    “果然很像”星诺的声音轻轻的，犹如被雨水打湿的花瓣一样脆弱无力，他黯然地笑着“真的是一只海豚南茉优她说得一点也没错。”

    莫尼不知道星诺在说些什么，他顺着星诺的目光看向了那片蓝色的颜料，忙说道：“殿下，这片颜料我们很快就会清理干净的”

    “别动它”星诺的瞳眸微缩了一下，声音中带着一丝急促“这里，谁也不许清理”

    “是！”虽然不解，但是莫尼忙点头称是，扶着星诺说道“殿下，我先扶您去休息”

    “我昨天误会了她。”星诺的头有开始疼痛起来，他蹙眉忍住“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她现在应该很恨我吧？！”

    莫尼知道星诺说的是南茉优，他不由说道：“茉优小姐就要离开了。”

    星诺的脚步停住，转头看着莫尼，似乎没有太听清楚莫尼的话，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南茉优小姐就要离开了。”莫尼谦恭地禀报“南大人为她安排了新的去处，她就要走了。”

    碧绿的草坪上，查德帮小优提着大大的皮箱，布丁则在小优的脚边飞快地跑着，根本就不知道她就要离开自己这一件事情。

    “这一段时间承蒙照顾。”小优从查德的手中接过皮箱，给查德鞠了一躬，眼眸中带着亮亮的笑意。

    “我会想念你的，查德爷爷。”

    老查德一点也没有掩饰自己的难过，说道：“我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要走，出来没有见过想你这么好的孩子，还帮我做了那么多的工作。”

    “难道爷爷的想让我留下来继续代替爷爷做工吗？”笑意调皮地笑着“哦，原来爷爷是因为这个才舍不得我呢。”

    “你这个调皮的孩子”查德忍不住笑道“要记得常回来看我，在城堡的侧门，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可以在那里聊天。”

    “嗯，好的。”小优笑眯眯地点头。

    布丁在小优的脚下追着自己的尾巴欢快地打着转，小优蹲下身来，把布丁拉到自己眼前，望着它水汪汪的黑眼睛，认真地说道：“布丁，我要走了。”

    “汪”布丁浑然不解地拼命摇尾巴。

    “你以后不要随便跑出去，万一遇到坏人把你炖了怎么办？”小优无比认真地叮嘱道“你一定不知道你看上去就是一副很好吃的样子”

    站在一旁的查德笑了。

    “来，握手——”小优把自己的手伸到布丁的面前，笑着眯起圆圆的眼睛，示意布丁把前脚抬起来放到她的手里。

    布丁转过身，把后脚抬起一只伸到小优的面前，像个将军样傲扬着头，保持帅气的“狗撒尿”姿势。

    “臭布丁——”

    小优的面色立刻转青，举拳就要打，布丁立刻果断地撒开丫子飞奔出几十米，远远地遥望着小优，挑衅地蹦来蹦去。

    它想要小优像平常一样去追它，但是——

    小优轻叹了一口气，拉过自己的大皮箱，转身朝着城堡的侧门走去，莫尼拿着侧门的钥匙，跟在她的身后。

    小优听到了钥匙的叮当声，她眼眸中的光芒忽然黯淡下来。

    “我第一天走进这座城堡的时候，觉得这座城堡大得不像话，就像是一座城”小优边走边轻轻地说着“当我正真走进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这里真的是一座城，一座禁闭之城”

    查德忽然停住脚边。

    小优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异样，依旧静静地走着，手腕上的天使轻轻地晃动，她微微地笑道：“查德爷爷，这里好像我最爱的奶奶曾经给我讲的一个故事，一只被囚禁在海城里的海豚，无论它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在天空上飞翔，它只能生活在海洋之中，在长久的寂寞之中期待着天使的”

    她的声音停住了。

    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头，微微用力，小优随着那只手的方向转过身，她清澈的眼眸在刹那间对上了一双散发着高贵紫色的眼眸——

    小优长长的睫毛无声地扬起，心仿佛在瞬间被什么东西猛烈地敲击，一时之间狂跳得完全乱了章法星诺站在她的面前。

    他收回自己的手，目光依旧淡淡的：“南茉优，你可以不用走。”

    小优怔怔地望着他，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暖暖的阳光洒在星诺的身上，竟然让他额头的温度在一点点上升，他竭力压制住自己的头痛，再一次说道：“我并没有要赶你走，你可以留下来，你在这里不是生活得很好吗？”

    小优眼眸黯然，低下头去：“谢谢你曾经收留我，让我很好地生活过，但是，现在，是我自己想要离开。”

    星诺的眉头紧紧蹙起，没有想到得到的是这样的回答，一旁的莫尼忙走上来对着小优说道：“茉优小姐，殿下是专门来留你的，而且殿下现在还”

    南茉优依旧低着头，拉着自己的皮箱，默默地说道：“我”

    星诺英气逼人的面孔上带着异样的光芒，他现在身体很不舒服，但是，却不想离开这里，心里，居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就是，他不想让她走——

    她欲言又止，拉着皮箱转过身，朝着侧门的方向走去，被束起的长发随风飞扬，晶莹剔透的面孔上有着安静的神情。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对不起”

    但淡淡的声音在小优的身后响起时，小优的脚下颤了一下，眼眸中刹那间充满了愕然。

    她震惊地转过身，犹豫地看着星诺：“你刚才说什么？”

    “别指望我再说第二遍——”

    星诺站在距离她几步之外的地方，没有看她，目光随意地停留在草坪上的某一个地方，只是那声音，是对着她说的。

    “如果你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而生气的话，我已经向你道歉了，我已经说了对不起了。”

    星诺终于转头看她，眼眸中有着固执的高傲：“现在，留不留下来随你自己，如果你愿意，可以随时跑出去流浪！但是，我并没有赶你走。”

    一向骄傲高贵的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小优的眼眸中顿时有一种柔和的光彩折射出来，有一种暖流在她的心底默默地流过，她望着他，安静地说道：“谁说我出去就一定会流浪。”

    “因为你什么都没有！”星诺固执地说道。

    小优没有说话，只是一味地望着他，乌黑的眼眸中闪动着晶莹剔透的光芒。良久，她忽然微微侧头，静静地一笑。

    “谢谢你。”

    清澈宁静的话语，在星诺的耳边飘过，就像是一宗小小的溪流，在他故作冷漠的心上缓缓地流过。

    星诺的身体轻颤了一下，似乎就要向下栽倒，莫尼慌忙上前扶住星诺，急切地说道：“殿下，您生病了，快点回去休息一下吧！”

    突然，他的另一只胳膊被另一只小手扶住，小优充满阳光的笑容跃入他的眼帘，让本来已经就有点迷糊的他又是一阵恍惚。

    “我刚刚想了一下”

    “”

    温暖的阳光笼罩在星诺高贵绝伦的脸庞上，小优手腕上的天使手链发出炫目的光彩，她甜美地微笑着。

    “看在你生病了还跑来留我的分上，我就暂时，留下来吧！”

    星诺没有说话，但是，他也没有推开小优的手，莫尼和小优一边一个扶着他，朝着城堡走去。

    查德从地上捡起小优的皮箱，笑眯眯地拍了拍上面的草屑，开心地拉着皮箱返回小优所住的大屋之中去

    还好星诺病得不是很严重。

    小优坐在软软的椅子上，看着房间的仆人和医生不停地走来走去，直到所有人都忙完走出去，她才抬起头看着躺在大大的床上一动不动的星诺，说道：“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刚才更难受了？！”

    星诺抬起紫色的眼眸望着她：“你似乎很希望我变得更加难受是不是？”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你总是被这么多的人围住，会头晕当然是应该的啊！”小优笑眯眯地看着他，圆圆的大眼睛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星诺被她看得莫名地心慌，倔强地回应：“南茉优，别这么看我！”

    “对了，你刚才，是在向我道歉吗？”小优把椅子拉近他的床边，认真地望着他“因为想让我留下来所以向我道歉了，是吗？”

    星诺把目光转到一边，不看她。

    “没关系，你说吧，我发誓我不会笑你的！”小优带点期待，虔诚地举起自己的右手，望着靠在床头的星诺。

    “随便你”星诺看向窗外，淡紫色的眼眸中有着一丝淡淡的固执“我现在头痛得要命，没有精力和你说个没完，随便你怎么想好了”

    这就算是——承认了！

    小优会心地一笑。

    “真是难以置信——”

    她调皮地伸出两根手指，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你居然说了两遍对不起！”

    “南茉优——”星诺的头开始痛了起来，声音中透出淡淡的固执和烦躁“谁和你说了两遍对不起？！”

    “三遍了！”小优忙不失地伸出三根手指头，眼睛像是兔子一样瞪得圆圆的，生怕他要赖一样说道“你刚刚又说了一遍，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吵死了——”星诺头晕脑胀，太阳穴明显地昏了一下“我真该叫莫尼把你带出去，你光是站在这里就足以让我的病情恶化”

    当当当——

    门外传来礼貌的敲门声，莫尼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托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对靠坐在床上的星诺说道：“殿下，您上次交给意大利砖石匠里迪先生打造的东西已经做好了，里迪先生刚刚把做对照的原品和做好的复制品带来了。”

    星诺淡淡一笑：“里迪先生的速度果然很快，给我看看——”

    莫尼把精致的盒子放到了星诺的面前，小优从椅子上站起来，笑着说道：“我先回去了。”

    星诺点头。

    莫尼让到一边，小优朝着房间的大门走去——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间，星诺打开了精致的盒子，两道灿烂的蓝色从盒子中迸射而出，映入星诺的眼底，融化成一片温柔的光。

    同一时刻，小优手腕上的天使手链发出清脆的声音，犹如天使竖琴的吟唱，应和着某种特定的光芒。

    背对着星诺，小优举起自己的手腕，看着璀璨夺目的小天使，微微一笑，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在星诺的手边，精致的盒子发出璀璨的光芒，两枚光彩夺目的戒指静静地嵌在华丽的黑色天鹅绒上。

    星诺淡淡一笑。

    两枚戒指上，两只用蓝宝石雕刻而成的小海豚发出浪漫永恒的光芒

    索妃娅的病情有惊无险——

    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城堡里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小优又恢复了笨笨的学生样，在靳楚南的“威逼”之下硬着头皮去圣佐治上课。

    但是——

    可恶的礼仪课——

    小优满腹怨念地看着穿着入时的礼仪老师，满腹怨念地看着他脑袋后面扎起的小辫子，满腹怨念地——头顶着书贴墙站着。

    她不明白圣佐治的学生为什么要学这些东西，如果让她选择，她情愿跑到隔壁的绘画教室去学画画，也不要留在这里学这些烦死人的东西。

    转眼看一旁悠闲自在的茉莉还有她身边的女孩子，据说她们已经过了关，获得了免修这节课的资格。

    “南茉优——”礼仪老师的教鞭在南茉优的面前上下挥舞“挺胸、抬头，要让站姿表现出一种美感，就像是天鹅一样高傲的感觉——”

    南茉优眼珠一转看到了自己身旁一排贴墙而立的女孩子们，发现自己还不是最差的，这时听到礼仪老师的声音。

    “嗯，很好，你们休息一会！”

    “哦。”小优松了一口气，原本僵直的腿禁不住软了下来，吐吐舌头悄声说道“真的好累哦！”“南茉优，谁让你乱动的，给我站好——”

    教鞭刷刷地挥了过来，小优马上贴墙站好，看了一眼突然之间变得十分严厉的礼仪老师，苦着脸说道：“老师，为什么她们可以休息？我也要休息！”

    “休想——”礼仪老师说得斩钉截铁，教鞭兴奋地乱挥“把像你这样的野猴子教导成为知书达理的小姐，是我这一辈子的使命与追求！”

    他说得信誓旦旦，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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