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永恒的香水—

    1

    星光灿烂的深夜。

    殷园的马场完全乱了，原本训练有素的用人因为马场上的狼藉与危险不得已远远地退开，没有人敢靠近马场半步。

    一匹白色的骏马在夜风中飞快地奔驰着，白色的马背上已经有了细细的汗珠，它已经载着主人从下午跑到现在，呼啸的马声让整个殷园彻底地不平静起来。

    马场的草地已经被践踏得不成样子，紧绷的气氛让所有的用人都不敢随意地发出声音。

    几个年纪稍大的用人悄悄地走近乔管家，紧张地说道：“乔管家，快劝劝少爷吧！这样下去，我怕少爷会出事情！”

    乔管家苍老的面孔上有着凝重的表情，他看着远处马场上飞奔驰骋的骏马和高高坐在马背上的殷琉枫，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可奈何。

    “现在，你能靠近枫少爷吗？”

    那位用人顿时语塞。

    的确，现在谁也不能靠近殷琉枫，否则就会被那匹飞奔的骏马卷入脚底，大家只能远远地站着，远远地看着，谁也不敢轻易上前。

    高高地骑在马背上，体力已经开始透支，但是殷琉枫的眼眸却如一望无际的夜空一样漆黑，没有半点光亮。

    手中的马鞭几乎是机械式地挥出，身下的骏马也就越跑越快，快得连这个马场都快容不下它的步伐了。

    青绿色的枫木林在夜晚的氛围中发出淡淡的光芒。

    枫的目光深黯一片。

    银白色的电梯在他的眼前打开，他看到她走出来，清晰地看到她眼中的泪痕，看到她眼眸中的那抹痛苦和绝望。

    离开殷琉薰就那么痛苦吗？

    她哭了啊三年前，当殷琉薰离开的时候，她也是那样痛苦地哭着，在高烧之中不停地流着眼泪，不停地念着殷琉薰的名字，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那枚十字架耳饰，她从未取下过，就像是殷琉薰，在她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马鞭忽然很用力地挥下——

    白色的骏马因为忍受不了马鞭抽打的疼痛，自己调转方向飞快地横切过马场，让离马场最近的用人们惊呼一片，抱头鼠窜。

    马场旁的圆桌和休息椅全部被踢翻

    夜变得更加黑暗。

    白马的体力也已经到了极限，奔跑的步伐越来越慢。

    蓦地。

    一个纤瘦的影子跑进了马场，迎着白马奔驰而来的方向，笔直地站着，无畏地张开自己的双臂。

    澄澈的眼眸中有着淡淡的光芒，仿佛眼前飞驰而来的不是一匹高大的骏马，她没有一点点的恐惧。

    殷琉枫深邃的眼眸却飞快地闪过一丝震惊的光芒，手在刹那间抽紧缰绳，想要让白马停下来，然而，白马停下来的动作却没有从前那么快。

    白马还在向前——

    场外，响起了用人们惊恐的呼喝声。

    几乎是电光火石的刹那间——

    殷琉枫再一次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去抽紧缰绳，骏马却仿佛受惊一般，长嘶一声，在那个女孩面前，前腿高高地抬起，殷琉枫骑在马上的身体在半空中斜下来。

    乔管家在瞬间吓得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枫少爷——”

    白马停住了。

    乔管家一阵腿软，几乎栽倒在地，一旁的用人慌乱地过来搀扶着他。

    静静的黑夜里。

    点点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她的面孔雪白，嘴唇紧抿，手臂依旧仿佛僵住一般张开，眼珠如同黑玛瑙一般清澈，隐隐透出坚忍的光芒。

    殷琉枫高高地坐在马背上，目光深邃，微微地喘息着，双手还紧紧地抓住马的缰绳，没有松开。

    一高一低，两人默默地看着对方，淡淡的灯光照亮他们的周围，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夜风吹过枫林的沙沙声。

    凌的手臂微微地抖动了一下，白色的衣袖在微风中轻轻地晃动，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白色天使一样。

    枫的眼眸中忽然出现一抹怒意，他飞快地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东方凌的面前，一把抓住她冰冷的肩头，几乎是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咆哮出声。

    “东方凌，你疯了！谁准你冲出来的！”

    东方凌的身体僵硬得像是石雕一样，血色居然从她的唇边一点点地消失，枫扳过她的肩头，吃惊地发现她开始颤抖起来。

    他的眼眸中一片灼热的怒意。

    “东方凌，你不知道害怕吗？！”

    “我害怕呀。”东方凌居然微微地一笑，那笑容在雪白的面孔上分外勉强，她的嘴唇也因为身体传来的冰冷凉意而微微颤抖。

    “你看我害怕得都站不住了”

    她的身体忽然一软，虚软地栽倒下去，殷琉枫吃惊地伸出手，随着她的栽倒抱住她的身体，却发现她的身体冰凉一片。只是抱住她，就可以感觉到她的心在猛烈地如同打鼓一般咚咚咚地跳动着。

    殷琉枫目光一黯，紧紧地抱住她的身体，声音已经不由得轻柔起来。

    “东方凌，你这个笨蛋”

    2

    下午，灿烂的夕阳透进白色的窗帘，暖暖地照在睡在白色大床上面的女孩子的面孔上，让她宛若安琪儿的睡脸更加得晶莹剔透、甜美可爱。

    凌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似乎很快就要醒过来。

    殷琉枫忽然觉得，这一刻，这么安静地看着她，也是一种幸福，一种为爱守护的幸福。

    凌醒过来的时候，她透亮的瞳眸中有着淡淡的光芒。

    “你终于醒了！”

    略带疲惫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枫俊挺的面孔在她的眼前出现，在看到她的目光渐渐清晰之后，他松了一口气微笑道：

    “你终于醒了，现在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凌轻轻地摇头，却不说话。

    “知道吗？你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枫的手轻轻地捏住她尖翘的小鼻头，声音中有着淡淡的笑意“我还在想，你东方凌的本领是不是又多了一样，超级能睡觉。”

    凌不舒服地摸摸自己被捏红的鼻头，闷声说道：“你又开始笑话我了，我一定是被昨天那匹马吓昏了头，真是的，平时看它那么温顺，还吃了我好多的零食，居然真的要踩我——”

    她的手握成拳在厚厚的被子上狠狠地一砸，愤愤不平，突然之间她抬起头来，颇为中肯地说道：“枫，不知道马肉好不好吃，如果是烤马肉的话味道应该是不错的！”

    枫看着她郑重的神态，没有想到她醒过来最先想到的却是这些，然而，敏锐的殷琉枫，自然能够清楚地看出她眼底那一抹隐隐的不安，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的紧张，来尽量放松他们之间的气氛。

    殷琉枫懂了。

    他好笑地扬起眉：“东方凌，你在向我建议什么？”

    “呃”东方凌也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过分了，把一匹活生生的骏马做成一顿烤马肉好像不是什么好主意呢，况且那匹马并没有踩到自己，但是如果把这种设想变成现实的话

    凌有点不敢想自己被踩扁的模样了。

    “既然那么害怕，为什么要冲上来？”殷琉枫看着她发呆的样子，手轻轻地把她有些凌乱的发丝整理好，静静地说道“你冲上来的原因是什么？凌，是为了我吗？”

    东方凌再次抬起头来，乌黑的眼眸中有着一点点的责备：“你以为还会为了谁呢？还有哪个笨蛋会疯了一样骑马骑了一个下午外加一个晚上呢？还有哪个笨蛋会自私到不管不顾别人的感受而一意孤行的呢？还有哪个笨蛋会让整个殷园都不得安宁呢？”

    一连串的责备让枫有些微怔，也有些失落。

    “这就是你冲上来的原因吗？只有这些”

    凌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微微地一抿嘴，声音中出现了淡淡的愧疚：“还有一点，我想将功补过”

    “将功补过？”

    “我做错事了，不应该想办法补救吗？”凌的睫毛弯弯翘翘的，像一个可爱的娃娃一般“枫是因为我毁了记者会而生气的，对吗？那么我不是有责任让你不再生气了吗？谁让我做错事了呢！”

    “那件事”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那件事了好吗？”东方凌的神情中出现了淡淡的落寞和伤感“枫，我和你说‘对不起’好吗？已经结束了，是你说已经结束了的，对吗？”

    她的声音中有着一抹复杂的祈求，仿佛只要枫不说，她就可以把这件事情结束了，仿佛这样就可以把一切纠缠的痛苦像风一样吹散了。

    枫默默地看着她，目光凝重。

    良久，他伸出自己的手臂，轻轻地把凌搂到自己的怀里，把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她，也许，他一直这样地守候，可以使她的心向自己这边靠拢过来吧！

    他，只能这样坚信着了

    他在她的耳边轻柔地说着：“凌，我永远都不会放开我的手了，你是我的东方凌，我永远都不会把你让给别人！”

    凌的眼珠微微地一动，顿时间一片默然。

    曾经，有一个单纯如同百合的少年，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啊！

    “凌，是你说要永远地守护我，你说的是永远，那么，我就永远不会放手了！”

    凌静静地依偎在枫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沉稳有力的心跳，渐渐地，她的心跳合上了他心跳的节拍。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我不能再想你，因为答应了爷爷，答应了枫

    既然决定了留在一个人的身边，就不能放任自己的感情去爱另外一个人，对吗？那样是很自私的，而且，会让更多的人伤心。

    我没有让别人伤心的权利

    3

    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东方凌觉得自己真的要变成陀螺了，每天都有许多的人前来“关照”她，关于订婚事宜的安排让她彻底地晕头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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