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许久,俞和终于深吸了一口气,踏上了第八十一道足印。
脚底甫一落下,就看那甬道尽头的石碑上明光大作。从那石碑周围,满地堆积的灰白骨骸之中,有近百柄锈蚀的长剑飞起,这些古剑仿佛重获了灵性,它们一齐颤抖着,发出嗡嗡的轻鸣声。黯淡的剑锋中,渐渐开始浮现出锋锐的光芒。
俞和心中警兆大生,前八十步虽然走得艰辛,但毕竟是与无形剑气相斗,即便不慎中招,也就是筋骨酸痛而已 ”“ 。但这最后一步,竟然是实打实的真剑刺击,眼看那些古剑一一重现锋芒,又有石碑上溢出的凌厉剑气加持,这若是被一剑劈中,后果难以想象。
俞和不敢怠慢,双手左右一分,白茫茫的先天五行金炁破体而出,化作两道三尺剑芒,随着他双手剑诀所指,对准了甬道尽头的石碑。
可还不等他看个真切,就听见“呜”的一声,有十几柄古剑同时攒刺而来。每一柄古剑上的剑光,直扯出一丈多长。这十几道剑势袭来,其中不仅糅合了俞和已然熟悉的二百六十六道剑痕中的剑意,甚至还有俞和没能见过的高深剑意。
俞和瞪圆了眼睛,惶然无措中,只顾把两道金炁剑芒胡乱的挥了出去
浮空山上的雷雨之夜,那景色是异常瑰丽的。
厚重的云层离头顶非常近,似乎伸手就能碰得到。漫天星宿和一轮弯月,被暗红色的雨云完全遮住,间或有闪电从云中垂向漆黑的大地,雷光就会将那一小片浓密的云,映成青蓝与浅绿交混在一起的颜色。
无数的雨水并没有方向,它们从云中凝落之后,就被高天上的风岚卷起,肆意的冲突奔驰着。
俞和盘膝坐在一道山崖上,护身罡气放开,让雨水并不能染湿他的身子,就好像坐在亭子中远望海潮。一片一片雨雾翻卷着,最终还是落向地面,可谁也猜不到,哪一滴雨水,会将哪一片树叶打落。
浑身十几处淤青,还在隐隐作疼。俞和该庆幸的是,在剑锋斩破护身罡气,刺入肉身之前,那些锋锐的古剑竟然旋了半圈,最后砸在俞和身上的,只不过是坚硬的剑柄。可即使这样,俞和也倒飞了几十丈,躺在地上调息疗伤,足足一个多时辰,才勉强爬了起来。
其实当俞和踏上第八十一个足印时,心里虽然有些踌躇,但让他最终抬起脚的,是一股子心底里的骄傲。
的确,站在第八十个脚印上时,俞和很为自己骄傲。
白骨剑冢十八个月修行,自己只用了不到六个月,就走到了最后一步。走完八十一步又如何?破关而出吗?或许鉴锋掌门真人,宗华真人和云峰师尊,都以为自己最快也要十八个月,才能走完这八十一道足迹吧,若他们知道我俞和仅仅六个月便走到了白骨剑冢的尽头,会有多震惊?
这消息传开之后,同门师兄弟们,该不会再有人看不起自己了吧。宗华师伯说的对,机缘就是自己的实力,我有六角经台这等奇宝相助,又得了南方南极长生大帝的道统,我就该比别人更强。看那承了北帝道统的卫行戈,独斗大镇国寺十二金身罗汉,是何等的威风豪气!
偏殿执事也好,掌门随侍也罢,我俞和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去担当。
在南海,独下天涯海眼,带回了地火银霜。在定阳,敢闯魔宗暗坛,助道门一统供奉阁两支。我俞和一人一剑,就是能把事情料理得利落。那些戳指着自己背脊,冷嘲热讽的同门,我自会让你们知道,你们可真是嘲笑错了人。
俞和心里念叨着这些,想给自己提起一股劲儿,可满身的痛楚,却仿佛在讥笑着他没来由的骄傲。最后一齐化成了淤积在心口的一团闷气,怎么吐也吐不出去。
最后一步,那第八十一个脚印,究竟错在了哪里?
俞和竭力把高穹中回荡的寒气,和冰冷的水汽一齐吸进胸中,想一点点浇熄那灼灼的心火。两眼透过无穷无尽的暴雨,呆呆的凝视着遥远的云际。恍惚间,那些扑到面前的雨滴,尽变成了数不清的剑锋,被浓云中显化出来的,一个又一个剑客催动,朝自己刺来。
一片呼啸的风岚,裹着亿万点雨水,扫过俞和这处的山崖。眼前已然彻底缭乱了,雨水撞在护身罡气上,化成一篷飞沫,可俞和却觉得有无数把利剑,已然穿透了他的身子。他不知该如何去抵挡,但他不想放弃,他的两只手不停的颤抖,似乎很想挥出一剑,把那万千雨水尽数斩落,可他根本不知该如何挥出这一剑。
颓然闭上了眼睛,可双目所观,即成心中所念。识海中亦是一片风雨飘摇,那白衣舞剑少年,傲然立在山崖上,天上铅云滚滚,有个赤脚道人,手持长剑,从云中化出,那剑锋亮得好似一道闪电。
剑...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