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被囫囵拉进了这座小洞天中。
到了这座洞天中一望,俞和心往下沉,回头再去看,已找不见出去的阵门。
只见这周围的情形,与别处小洞天迥然不同。这里并不是一处狭小的空间,放眼向四极望去,根本看不到边际。头顶上是昏黑的穹庐,有无数长虹彩霞横亘而过,脚底下是一直伸展向无尽远处的青石板,每块石板上,都刻着意义不明的纹线图形。而除了平整如壁的青石板地面之外,这小洞天中再没有了任何别的东西。
经历了之前小洞天中的离火阵,俞和一落到这里,就知道自己定是再一次陷进了阵法中,而这一次,看样子并不是什么杀阵,而是一座将人活活困死的囚阵。
这座阵法也当真是高明。人在其中,向每一个方向去看,都是完全一模一样的景致。脚下那没有边际,也没有高低起伏的青石板地面,一直延展到穹窿与地面交际的尽头。四周空空荡荡,昏昏莽莽,没有气流,也没有丝毫声响,不仅察觉不到光阴流逝,把身子一转之后,就便方向都再也辨识不清。
困在这座阵法中,时间一长,人会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浓浓的寂寥之感,仿佛自己已被天地万物所弃,成了这寰宇世界中唯一的存在。渐渐的,这种寂寥感越发凝重,转成了深深的恐惧。
心性修为浅薄的人,在这阵法中困得稍久,便会因为无处宣泄的孤寂和恐惧,而使心神大乱,引得真元逆行,走火入魔而亡。即使是心性坚定的修士,也不过能多撑些时日罢了,等抵不住死寂煎熬之后,终究逃不过心魔大作,魂魄散碎的劫数。
如此困阵,当真是杀人于无形。
俞和深深的吸了口气,祖窍中的六角经台垂下一注清光,浇熄了渐渐升起的心火。他强压下纷乱的杂念,提起周身真元,朝脚下的青石地面一掌拍去。
这一掌打得很是实在,青石地面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但等他抬起手掌再看,这几乎能把三丈巨岩打成漫天石粉的一击,竟然没在那青石板上留下一丝一毫的掌印,更不用说打出裂痕来。掌中的庞然劲力,似乎被藏在石板地下的深渊尽数吸噬,那是一种发掌打在空气中,力道浑没着落的感觉。
俞和不信邪,运起先天五方五行真炁,又是一掌打落。依旧是震耳欲聋的巨响发出,青石地面上忽有五色奇光一闪,俞和打出的先天五行炁,竟然原封不动的反震了回来,甚至比他打出时还要刚猛了许多。幸好有万化归一真符与长生白莲护身,才及时卸去了倒灌回来的先天真炁,不然俞和这一下,倒要将自己打成了重伤。
细细调匀气息,俞和招手唤出三口飞剑,剑诀上下一引,化出九天垂瀑似的三道剑光,朝脚下的那片青石板绞杀过去。这时,更加奇妙的情形出现了,这地面无论是用脚踩踏还是以手掌拍击,分明是坚实如钢的石质,可等飞剑劈砍上去,竟忽然变成了水一般,剑锋斩入石板中,全不受力。如同以长剑拨动湖水的那种情形一般,任由你剑锋纵横劈刺,只消剑刃一掠过去,湖水又立时自行合拢,全无一丝破绽。
俞和灵光乍闪,以为他发现了某些关窍。只见他纵身而起,以身合剑,整个人化作一道剑光,朝地面突刺。可剑光刺入了地面才不到六尺深,忽然撞到了什么极其坚实的铁壁上,有股不可抵御的沛然大力反震回来,三口长剑一齐发出哀鸣,剑身弯的几乎要断裂。俞和连人带剑被震得飞起了十多丈高。
可是俞和还未死心,他借势御剑而起,转朝天穹扶摇直上。但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他再一次的失望了。
无论俞和如何将剑光催到极致,朝天顶笔直的飞了许久许久,可眼前那昏黑一片的天空,看起来始终有不可企及的遥远。等他颓然撤去剑光,想落回地面时,却不过十几息的光景,脚尖就触着了青石板。
要知俞和御剑飞行,当那真有一息百丈之速,可毫不停歇的飞了一个时辰,居然飘落回地面,只用了十几息?这阵法中的玄机,委实令人难以揣测。
传讯玉符在这囚阵中也失了效用,这是一种完完全全的与世隔绝。深深的无力感从俞和的心底不可抑制的浮起。他长叹一声,似乎想把胸口闷着的一股气吐出,可灼灼的心火再一次飞腾起来,让他有种想振臂狂嚎的chong洞。
心知这是神智溃散,走火入魔的先兆,俞和不敢轻慢,跌坐在地面上,口中大声念诵清净坐忘素心文,强行把凌乱如麻的心绪一一斩灭。直到他念不想,心不动,存想自己就是一颗裹着密实茧皮的莲籽,蛰伏在泥土深处,静等萌发的时机。而绵绵密密的神念,宛如无形的触手一般,向天顶与地底的深处探去,试图寻觅那隐藏在冥冥中的生门所在。
这一坐下,便不知多久。
且不说俞和在这无边无际的死囚阵中挣扎。就在这座能杀人无血的小洞天附近不远处,另一座毫不起眼的小洞天云光前面,碧云寺的群修又与东巴密宗的两个和尚对到了一处。
只见以信宁、信凡两位老道为首,碧云寺的六真人全都祭出了本命法器,冲霄的宝光连成一片,煞是惊人。而那东巴密宗的一老一少两个和尚,也都显出了斗战法身。
年轻的和尚只是身后有一对十丈金翅展开,羽翼上有诸般庄严色,头顶如意珠,掌托纯青琉璃心。老和尚更是惊人,他摇身一变,化出的法相竟是赤身**,生有三头六臂,满脸忿怒,面色青黑而有尖獠牙,一对眸子瞪得好似铜铃,口鼻中溢出丝丝赤火焰光。这分明是密宗佛教八部天龙护法神里面,最为凶猛好斗的“非天”阿修罗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