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发现了,为什么常常遇见你都是在雨天。
“莲华喜欢的东西?”明娜奇怪地看向然美“真是的,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嘛?你自己去问他不就好了?”
然美露出犯难的神色:“这个,有点不方便问”总不可能直接问他“你想我生日那天送你点什么”吧?
“据我对他的了解嘛,他喜欢,”明娜煞有介事地扳起指头来“暴力、欺负人、恶作剧、飞车”
“他总有喜欢过一点正经的东西吧?”然美哭笑不得。
明娜转过身来,正儿八经:“有吗?”
然美的肩膀无力地塌下去,叹了口气。明天就是莲华的生日了,她到底该送他点什么好呢?
还有啊,之前在图书馆,莲华曾威胁她做生日蛋糕给他。
“可我不会啊。”她老实回答。
“你怎么这么笨?当你男朋友真是辛苦!”
周围投来一束束敢怒不敢言的视线。然美一面把头埋进书里,一面暗自嘀咕:那就让不觉得辛苦的人当我男朋友好了。
“那就慢慢练习吧。反正还有两天。”莲华在一旁很没人性地说。
然美顿觉一个头两个大,小声问又趴下去睡觉的莲华:“一定要生日蛋糕吗?”
“嗯。”他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然美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转过身去苦闷地看起书来,大约过了五分钟,她小心地探到他耳边,问:“一定要很好吃吗?”
“难吃的拿来干什么?”莲华不耐烦地睁开眼。惨!然美吓得往后缩了缩,原来他还没有睡着啊。
“好吧。”她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生日蛋糕,而且要很好吃,对吧?”
“天,你好啰唆!”他受不了地转过头去。
然美愧疚地瞧着莲华的后脑勺,双手合十,默念:对不起了,莲华,我会帮你去定做元祖的蛋糕的。
至于礼物,还得另外选。实在是很挑剔的家伙。然美一面吃饭一面伤脑筋。昨天晚上还做了不吉利的梦。梦中她将很精致的礼品盒送到莲华手上,催促他撕开一层层复杂精美的包装,打开一个个盒中盒他们一直这样不停得打开啊打开,最后的盒子只有小指指甲那么小,根本没法打开,手指一按,就稀巴烂了
赶在莲华要发飚之前,她一身冷汗地醒过来。
想要送出别有意义的生日礼物,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星期天早上,然美早早地起了床,约定的时间是在下午,她正好趁早上去挑选下礼物。穿好衣服,坐在床头,望着写字台上那个精美的礼品盒发呆,其实已经买了礼物,却始终觉得不怎么合适,似乎越是绞尽脑汁想要送出与众不同的东西,就越是想不出该送什么的好。
手机震动,然美蓦地回过神来,拿过来一看,竟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她纳闷地接听。
“是然美吗?”
“是的”这个声音似曾相识。
“我是流光的妈妈。”手机那头忧心忡忡的声音如是说。
莲华被苏兰早早地拖出来当搬运工,此刻正候在超市外,靠着机车百无聊赖地玩打火机。抬起头来,一不小心瞥见对面人行道上跑过的少女。
“然美?”喃着她的名字,嘴边就不自觉地噙着笑,无精打采的表情变得生动起来,他朝隔着四条车道的女孩高声喊去“然美——”
而女孩似乎很着急的样子,压根没听见他的声音,匆匆上了一辆巴士。
“白痴啊她!”莲华咒骂着,眼看就要横穿马路去赶那辆巴士,他也不晓得干吗一下就这么冲动,恨不能上去把她拽下来!
“莲华!”苏兰的声音在背后适时响起“你要去哪?”抱这么大堆东西出来,还没等她招呼他过来接手,居然就看见他要开溜!
莲华来不及回头,扔下一句“我过去一下”就要飞奔过去——“莲华!”苏兰岌岌可危地抱着大包大包的商品,不由怒火中烧。
与此同时,巴士也满载而去。
莲华逃逸未遂,违反交通规则未遂,绑架未遂。
“莲华!你是个浑蛋!”苏兰发起脾气来,把东西一把都摔在地上,转身就走。
莲华蹲下来,粗手粗脚地把东西塞进购物纸袋里,头还朝向汽车驶走的方向,低咒声路人可闻:“陆然美,你这个笨蛋!下午我饶不了你!”
然美赶到的时候,沈涵在偌大的客厅里坐立不安。
然美进了屋子,不待喘口气,便急急地问:“沈阿姨,怎么回事?!”之前在手机里被告之流光不见了。这么大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呢?可是,换了是流光,好像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沈涵茫然地摇头,叹息:“连你也没有他的消息吗?”她低头看着手中的信笺“流光不如说是离家出走的”
然美惊异,听见沈涵黯然地说:“他一直都讨厌这个家。”
“为什么?”前几天,流光不是还在电话里跟她说,一切都恢复正常了吗?
“因为,我做了好多伤害那个孩子的事。”
然美愈加迷惑,完全听不懂沈涵的话。
“对不起,突然跟你说这些。我只是找不到该对谁说,这些事情。”沈涵站在窗边,苦笑着垂下头,眼里满含着愧疚和歉意。
“沈阿姨,为什么?”然美上前一步“流光,他为什么会离家出走?”终究,这个问题还是没有答案,她禁不住要责怪面前伤心的妇人。
沉吟许久,窗前的人转过身来,递给然美手中的信纸:“流光其实不是我的亲生骨肉。他是被我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
然美震惊地睁大眼。
“我儿子流水六岁那年失踪了,我四处寻找他有将近一年,却一点线索也没有。”沈涵慢慢回忆道“那一年我很消沉,因为我的先生过世得很早,一个人生活的我很寂寞,不过并没有要领养一个孩子的念头。是我母亲”她的声音蓦地飘远“那年,是我母亲带我去那个孤儿院的”然后,便有了与那个不到十岁的男孩的邂逅。夏天,云朵,小岛,蝉鸣,他坐在树荫下向她微笑,那样美丽,那样温暖,那样无辜。看见他的那一刻,胸口有种被填满的感觉,无比饱满而感动。“我觉得,我好像看见一个天使。”沈涵失神地望向窗外,眼前的画面有些热热的氤氲,仿佛重新回到那个失落的夏天,她记忆中那个没有名字、没有记忆、不悲伤不疲倦,等着寂寞的人来领走的天使。
“我忍不住将他带了回来,尽管他刚开始有点不高兴。我告诉他我就是他的妈妈,只是他一不小心忘记了而已。”沈涵苦笑,想起那时轻信了她的话的流光又埋怨又高兴的神情,用力搂着她向她保证:“对不起!妈妈,我以后都不会这么不小心了!”
“可是第三年,他们找到流水了。”沈涵的笑容渐渐凝固“我尽了一切努力,希望他们能和睦相处,可是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他们似乎无法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也许,那个时候不带回流光就好了”矛盾和自责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她不知道该做什么来弥补自己的过失。找回流水时她高兴得忘乎所以,完全忘了之前根本没有对流光解释过流水的事情,对流水也是。接下来,她理所当然地将真相告诉了流水,却对流光撒了好多谎。她原以为那些都是善意的谎言,在每一次谎言面临拆穿的时候,又手忙脚乱地用另一个谎言弥补上。她忘记他十四岁生日那天,流光害怕得快要哭出来:“妈妈,求你用心一点好不好,即使是撒谎也用心一点好不好?”
美丽的少年埋首在空荡荡的桌前,压抑着哽咽的声音,而对面的她面如死灰。从何时起,她习惯了忽视,放任流光的困惑和怀疑变成难以治愈的伤?
然美听着沈涵口中的真相,每一句话都将昔日流光粉饰太平的微笑生生瓦解。她忐忑地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写着简单的一行字——妈妈,谢谢,对不起,再见。
她的嘴唇僵僵地翕动,喉咙里的哽咽快要冲口而出。那时,流光兴高采烈的声音言犹在耳:“我已经回家了,现在在喝老妈亲手炖的汤。接下来,他们要逼着我上学和补课了,我落下了很多课程啊,想想就头痛!所以以后,也许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见面了。”
“明知道那孩子根本就不属于这个城市,却因为我自私地想要寻求安慰,非将他带来这里,是我摘掉了他的翅膀,然后他就再也逃不出去了”沈涵明亮的眼睛覆上婆娑的水气。
“流光他”然美的嘴唇讷讷地掀了掀,又闷又钝的痛感袭上心头。
“然美,其实你和流光,你们小的时候曾经是见过面的。”沈涵回过头来,抱歉地望着怔在原地的少女。
然美抬起头。
孤儿院
你和流光
你们小的时候曾经是见过面的
“你在画什么?”她走过去,盯着男孩在沙地上勾勾画画。
男孩没有答理她,兀自画着,一个半圆的弧,扣在一个椭圆上。
然美局促地坐着,这个时候忍不住说:“你画的好像帽子。”
“不是帽子。”男孩硬邦邦地应了一声。
“那是什么?”然美凑拢来,为他终于有了反应而高兴。
“不知道。”
然美歪着脑袋,还是决定发表自己的看法:“嗯可我觉得真的很像帽子哦,我就有一顶”她正要取下背上背着的妈妈编制的嫩黄草帽,却被男孩打断:“我画的是飞碟。”
“飞碟?”她好奇地瞪大眼。
男生张嘴做了个“笨蛋”的口型,低下头继续画飞碟。
然美尴尬地坐在一旁,抬眼望了望宽敞的院子。那边明明有那么多孩子一起玩耍,而他却只是一个人坐在这边。不寂寞吗?她第一时间想,于是,同情心泛滥的她就小心蹭了过来。可是,她红着眼圈想,他的态度真的好恶劣
她看见他又在飞碟下画了几个奇怪的东西,悄悄说:“这个好像章鱼”
“你怎么老是说错呢?”男孩抬起头来,很生气地睨着她,树枝一本正经地指着沙地上的涂鸦“是外星人。”
然美难得一见他的正面,不由怔住,好漂亮,像雪白的洋娃娃。他被她瞪得有点不悦,她急忙笑着说:“可是,我见过章鱼哦,真的是这个样子”
“你居然说我画的外星人是章鱼?!”
“那个”她笨拙地转移话题“你是女孩子吗?”
两只手扑过来,死命掐住她的脖子!
陪妈妈来阿姨工作的孤儿院,怎么也想不到会遇上这么古怪的男孩子。后来从阿姨和妈妈的交谈中,她断断续续听到几个字眼“火车事故”“唯一的生还者”“失忆症”当时她听得半懂不懂,可是妈妈和阿姨脸上的表情,却让她隐隐觉得抱歉。她摸摸红红的脖子,本来决定不再去招惹那个男生的,可是,望向窗外的庭院,今天,他怎么还是独自一人呢?
于是她又不讨好地走过去。
“这个送给你,昨天(弄错性别)的事对不起。”她小心将漂亮的帽子递到男孩面前。
男孩抬起头来,然美不由红了脸,她发觉他是这里所有的男孩子,甚至是女孩子当中,最最漂亮的一个。
“真的给我吗?”
“嗯,你喜欢的话,可以把它当成飞碟。”然美点点头。虽然都不知道飞碟是什么。
“这跟飞碟可差远了。”男孩嘟囔着,还是接了过来“不过,将就。”他难得地露出第一次收到礼物时的笑容。
然美放心地坐下:“我叫陆然美,你叫什么名字?”她鼓起勇气问。
“啊!叫什么呢?”男孩停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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