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正和小薛说话。
索彬走到宿名浩跟前,因为彼此都对眼前突然出现的人感到意外,所以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叔叔,你也来找多多玩吗?"
多多跑到宿名浩身边,开心地说。
"叔叔来找院长奶奶说事情,顺便来看多多啊。"宿名浩摸了摸多多的小额头,笑着对他说。
"我等下要去医院,你要去找院长吗?"
她慢慢地走到宿名浩面前,抬头望着他,眼神像孩子般纯净,又像要看透他的心思般专心,又像等着他回答自己一直等着的问题一样充满期待。
"嗯。我先来看看你和多多。你要去医院?"他留意到她发际的黑色发夹,眼神在那里停留了一会,又回到她的目光里。
"是的。"
她点了点头,似乎知道他还要对自己说些什么,依然站在他面前。
"为什么要去医院?身体不舒服吗?"
他有意在别人面前掩饰自己内心的担心,而只向她一个人流露自己的关怀。
"没事,只是去探望病人。"
"我送你去吧。"宿名浩说道。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索彬突然站了出来,他站在宿名浩与小薛之间,说:
"宿先生,不用麻烦了,我会送她去的。"
宿名浩听索彬这样说,只好望向一旁的小薛。
看着他远远投过来的目光,她谨慎地看了看索彬,告诉宿名浩:
"索彬特地来送我去的,谢谢你。"
"那我先去院长办公室了。"说完,宿名浩转身离开了画画室,朝院长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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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第一次送她去医院时播放的木吉他曲,纯净动人,有如划过天际破风而降的流星群。
索彬熟练地驾驶着他的"灰骑士",心情亦如空气中的音乐般轻松。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的小薛,他的心里跟着音乐打起了节拍。
"今天还早,我可以上去看看吗?"在医院门口,索彬问已经下车的小薛。
"一起上去吧。"
她走在前面,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来到病房里。索彬看到床上的老人正在休息,站了一会便出了病房,在走廊上靠墙的凳子上坐下。
小薛跟着他走了出来,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坐下。
"妈妈说我这样嘴笨的人,不知道讨好女孩子,除非那个人真看到心里去了,才可能会接受我。"
像是自言自语似的,他坐在那里,望着两只脚中间的地方,都没有抬头。
小薛拍了拍索彬的肩膀,他才扭头看她。
"你这么好,什么样的女孩子和你交往,都是福气。"
她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了他自己心底的真心话。
"你说的是真的?"
索彬说着站在了她的面前,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她用力地点点头。
"那,如果我对你说我是说我们交往的话"索彬认真的表情,让小薛紧张起来,她连忙伸手比画着:
"索彬,我想我不能对不起。"
她转身跑进病房,门从后面被轻轻地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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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两份卤肉饭送去总监办公室吧。"老杨指着柜台上的餐盒,对小薛说道。
"今天怎么只送餐去总监室,其他的人呢?"
总监平时只是自己吃卤肉饭,看来今天是来客人了,那个人应该也想吃卤肉饭。
小薛拿着餐盒,看看柜台后面,带着疑问出了餐厅。
到了对面的大楼,出了电梯,走到总监办公室门口,她伸手轻轻地敲了敲,里面的人应了声"进来"。
小薛进去,看见宿名浩坐在沙发上看一叠资料。
是他!
他是总监?还是总监办公室的客人?
看见小薛进来的宿名浩,连忙将资料搬回办公桌上,将空出来的地方垫上一块咖啡色格纹布,然后将一束蓝色玫瑰放在上面。
他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些。
"谢谢你及时将饭送过来。"宿名浩一边说,一边从小薛手中接过两盒卤肉饭,将它们分别摆在格纹布的两边。
"你的客人还没有来,饭会不会凉了?"
"来了啊。"宿名浩伸手将她带到他铺设的桌子旁边,然后认真地对她说,"客人,你过来坐吧。"
她毫无设防地被他带到沙发前面,慢慢地坐下去后,仰着头看他所做的这些。
等她坐定后,宿名浩才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来。
"这盒是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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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工作,宿名浩便会来保育院跟孩子们呆在一起,所以,他又多了几种身份:宣传板搬运工,穿上各种动物衣服的标靶,或者是抓小鸡的老鹰。
孩子们有事没事总喜欢粘着他。
"叔叔,明天你还会来吗?"
"叔叔,我的风筝在树上了。"
"叔叔,这是我画的画,送给你,老师也有。"
"叔叔,多多说你会带我们去玩,是真的吗?"
"叔叔,你教我开车吧。"
"带他们去游乐场吧。"
这天,宿名浩对小薛建议着。
听宿名浩这么说,小薛有些担心的样子,她告诉他:
"这么多人,我们照顾不来的。"
宿名浩说:"我有办法。"
小薛问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办法,宿名浩只是对她神秘地笑笑。
几天后,宿名浩带着他旗下的年轻艺人来到保育院,足足有几十个人。
孩子们看到这些平时只在电视屏幕里才见过的哥哥姐姐,一个个嚷着他们的名字,十分开心。当孩子们听说这些哥哥姐姐们要带他们去游乐场时,更是欢闹不已。
这样,每个人负责带一个小朋友,大家一起去了游乐场。
"多多,今天开心吗?"
宿名浩低头问身边的多多。
"开心。"多多昂起头来笑着说。
这时,旁边的小薛用手比画着对宿名浩说:"谢谢你。"
"叔叔答应过多多的事情,就要做到。是吧,多多。"
"多多长大后也要像叔叔一样,赚很多钱,让没有来过游乐场的小朋友都能坐一次摩天轮。"
"来,我们祝多多小朋友愿望成真。"
宿名浩说着,伸出手和多多击起了掌。
在这些哥哥姐姐的带领下,小朋友们体验着这个独特星期天带来的快乐,过山车、碰碰车、小火车、水上脚踏油轮、旋转木马,到处都是孩子们的身影。
"叔叔,你会骑马吗?"
路过马场入口的时候,多多抬头问身后的宿名浩。
"多多想骑马吗?"
"叔叔,你可以教我骑马吗?"想要骑马的多多,要小薛和宿名浩带他一起进了马场。
宿名浩翻身上马,示意马夫帮忙把多多抱到他的胸前,他一手抱着多多,一手扯着缰绳,轻轻一扯,马儿便哒哒哒小跑起来。
绕场三圈后,马儿在出发的地方站立,多多高兴地对站在那里一直看着的小薛说:"老师我骑马了,现在该你了。"
"老师不会,多多骑就好了。"
小薛做着手势。
"名浩叔叔会教你,他骑得可好了。"被马夫抱下马来的多多,推着小薛说。
"好了,多多骑过马了,我们走吧。"
她告诉依然坐在马背上的宿名浩。
宿名浩望着她笑着,并没有下来的意思,而是向她伸出手来,说:"来吧,多多都不怕,你还害怕啊?"
她因为害怕而迟迟不肯上马,宿名浩示意旁边的马夫,会意的马夫扶住她的后背用力一举,宿名浩伸手将她稳稳地安坐在自己前面,像保护多多一样,他一只手抱住她的腰,一只手拿住缰绳,出了围栏。
这一次,马儿没有听话的哒哒哒慢跑,而是欢快地奔跑起来。
因为害怕,坐在前面的她连忙将眼睛闭了起来,因为害怕而靠着背后的臂膀以求得安全。他用手紧紧地抱住她,青瓜的清淡气味迎着风,而风正从耳边过去。
一圈。两圈。三圈。
似乎比刚刚的三圈快多了,宿名浩从马上跳下来,见马背上的小薛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温和地冲她笑笑,说:"很容易吧,下次你就不会害怕了。"
说着,将她从上面扶了下来。
"老师真勇敢。"
"多多更勇敢。"
她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拂了拂,又想到刚刚那一圈两圈三圈时耳边传过来的温热呼吸,心突然猛烈地跳了起来。
担心让身边的人看到自己这样的变化,她故意走在了两个人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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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丽啊,谢谢你这几天每天都来陪我,幸好有你在。"宿妈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优丽说着。
"阿姨,您难得来,好好陪您是应该的。宿先生他工作很忙,您千万别责怪他。"优丽礼貌地解释着。
"瞧这甜嘴儿,可真会说话,听了真让人心里舒服。"宿妈妈从大堆的袋子盒子中间找出一个白色袋子,拿在手上。
"阿姨,您又取笑我了。"优丽还是礼貌地站在一旁,回着宿妈妈的话。
"对了,优丽,你推荐一个地方吧,今天晚上阿姨想请你吃饭。还有,这个是阿姨送给你的。"宿妈妈说着,将手里的白色袋子交到优丽手中。
"不用了,阿姨。"优丽连忙谢绝。
"就当陪我这个不熟路的游客也不行啊?"望着面前乖巧的女子,宿妈妈的眼神里多了很多疼爱。
"阿姨,这个我不能收的。"优丽说着,将白色纸袋放回到酒店的沙发上。
"这可是我今天特意替你挑的,你不要,难道要我这老太太穿啊?"宿妈妈说着,又将袋子塞回优丽那里。
"那谢谢阿姨。对了,不知道阿姨平时都喜欢什么口味的菜?"
"清淡一点吧,也没什么关系,只要接近这边口味的就好,也图个新嘛。"
"这样啊,阿姨,我有个建议不知道好不好?"
"没关系,你说来听听。"
"我姑父他很会做杭州菜,平时在家里也是他下厨的。所以,如果阿姨不介意的话,晚上就请阿姨去我家吃饭吧。"
"你住姑姑姑父家吗?"
"因为爸爸妈妈移民去了澳洲,我暂时还不想和他们一起过去。爸爸妈妈不放心我一个人住,所以就住姑姑家。"
"姑父是做什么的?"
"姑父在近郊有个花木基地,交给别人打理,所以他自己一个月也去不了几次,姑姑自己有个小型的毛绒玩具厂。"
"嗯。不如叫上名浩和他爸爸一起吧,一起去。"
"那我先给姑姑打电话。"优丽说着拿出手机给南西姑姑打电话,说了有客人来吃饭的事情。
"好,等下再陪我去买些东西,第一次去可不能空着手。"
"阿姨,不用了。"
"怎么不要?很有必要的。"宿妈妈说着笑了起来。
优丽带着宿爸爸和宿妈妈来的时候,姑父和南西姑姑已经将餐厅布置得像个宴会厅了。
可是,名浩的电话打了好几遍也无人接听,坐在客厅里的宿妈妈一遍遍念叨着。
"他妈,你就别念了,开饭吧,都这个时候了,别等他了。"宿爸爸说着走到餐桌边坐下来,大家也都跟着坐了过来。
这时,优丽的手机响了,是宿名浩。
"哦,不来了吗?好吧,没关系,我会送叔叔阿姨回酒店。"
优丽合上手机,说:"他说晚上必须和保育院的孩子们一起吃饭,不能过来了,要我代他说抱歉,说刚刚没接听电话实在是因为太吵了,根本就没办法听到手机的铃音。"
"嗯,名浩知道慈善举动对事业来说有多重要了,看来回来后还是有进步的。"
宿爸爸说着,举起桌上的杯子,说:"好了,我们来干一杯,谢谢你们为我们准备了这么丰盛的晚饭。离开十几年后重新回到这里,真是感慨很多啊!"
"来,干杯!"
"干杯!"
""
晚餐尽兴而又愉快,聊到以前的事情时,听南西姑姑说优丽爸爸妈妈以前住胜昌门一带,宿爸爸突然变得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晚饭后,宿爸爸和宿妈妈准备告别时,优丽提议要送他们回酒店,自己正好顺路去舞蹈工作室拿东西。
"叔叔阿姨,晚安。"
将两位长辈送到酒店后,优丽道别离开。
宿妈妈将优丽送到走廊上:"记得跟你姑姑姑父说谢谢他们的款待。"
"好的,阿姨叔叔不用这么客气。那我先走了。"优丽说着往电梯方向走去。
回到房间的宿妈妈,见宿爸爸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的样子,走过去问他:"你这两天都去了什么地方?没有一点消息吗?"
"没有。"宿爸爸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么多年了,他自己从不提,真难为他了。"宿妈妈说着坐回床边,她突然对宿爸爸说:"老宿,要不咱们放弃吧。要是真找到了,你说名浩他他会不会离开我们?"
"习敏,我答应过人家,就要尽最大的努力去找。"宿爸爸说着,点了一根烟,想到十几年前自己在律师楼做职员时的事情——
宿英平从律师楼出来,骑自行车去开庭,在出街道的拐角处撞倒了一个拾废品的女人。因为赶时间的宿英平给了她钱,让她自己去医院看看是否被撞伤。
后来在律师楼,宿英平再次碰见了这个拾废品的女人。再见到宿英平,她也很意外,忙将上次他给的钱分文未动地还给了他,说自己什么事也没有,所以不能拿他的钱。宿英平问她还很年轻,为何要以卖废品为生。
女人说自己是来找失踪的丈夫的,房租、生活,还有孩子的学费都得负担,自己又从乡下来,所以除了替别人打扫卫生外,平日就拾些废品拿去卖。
出于同情,宿英平介绍她来律师楼打扫卫生。
才发完一个月的工资,她第二天就向主任提出预领工资,被拒绝。知道她是为了给孩子交拖延的学费后,宿英平将自己的工资给她送去,她却不要,宿英平说用她每个月的工资分期偿还,她才同意收下。他将自己的电话留给了她,说是如果有什么需要,一定要打这个号码。
没两天,他的电话响了,是一个老人的声音。
老人说她出事了,没有认识的人,在她家里只找到这个号码。
宿英平赶到她住的地方时,只见到那个可怜的正在找爸爸却又突然失去妈妈的小男孩。
他答应了那个邻居老人,将小男孩带走,他会帮忙替他找爸爸。
然而,没有任何线索就犹如大海捞针。
因为工作关系,要南下的宿英平只好办理了相关手续,带着孩子一起离开。
就这样一去就是十多年,但他从没放弃替孩子找他的亲生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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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宿爸爸和宿妈妈住的酒店,优丽直接去了舞蹈工作室。
优丽拿好装了辞职离开所要带走的东西的袋子下楼,拦了出租车,将袋子先放进去后,自己在旁边坐了下来。
汽车拐弯的时候,从袋子里滑出一只泥塑小男孩。优丽将它从坐垫上拿起来放在手上,轻轻地抚摩着小男孩的脸。
妈妈因为米糕的事情而错怪小航,优丽用平时攒下的零花钱买了这个泥塑娃娃,想送给小航,好向他道歉。那天中午,她和同桌从食堂回教室,刚进门,看见小航将餐盒用力扔向墙角,米糕酱菜还有两个窝窝,全部翻滚一地。
泥塑娃娃没有送出去给他,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将目光从泥塑娃娃上移开后望向窗外。就像小时候一样,她的目光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被他的身影所吸引,只是现在的优丽为了让他也能注视自己,知道该怎么去做。
人的心,有时候就是这么难以控制的吧,因为心,才会去做那些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街对面的人行道上——
宿名浩背着多多,跟保育院的女老师慢慢地走着。
优丽觉得小航身边的女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努力在脑海里搜寻一些片段,好像没错,是保育院,是公益宣传活动那天帮她提行李袋的女子。
他们怎么会认识?
突然觉得面前出现了巨大障碍物的优丽,真想马上下车跑过去问清楚。她回头从后车窗中望着他们渐渐在视线中模糊的身影,有些懊恼地转身坐好。
想了想,优丽将手机拿出来,拨通了酒店的电话。
"是阿姨吗?"
"哦,优丽啊,回家了吗?"
"还没有"
"你在哪里呢?"
"在回家的路上。阿姨,我想我明天不能来酒店了,所以想跟您说一声。"
"为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哦,刚刚从舞蹈工作室出来的时候,电梯坏了,走楼道时不小心崴了脚。可能上次崴的地方还没怎么好,所以很容易崴到。"
"严重吗?这样好了,你告诉我现在在哪里,我让名浩去接你。"
"我还在工作室楼下,没事的阿姨,我自己走出去打车就好啦。"
"那怎么行?你呆在那里别动,我这叫名浩送你去医院。"
"阿姨,真的不用"优丽没有说完,宿妈妈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电话那头传来连续的嘟音,优丽觉得心里有了一丝反败为胜的欣喜。
她将手机合起来,对前面的出租车司机说:"师傅,麻烦你掉头,去胜昌门广场。"
名浩赶来的时候,优丽正坐在广场边的椅子上。
"你没事吧?"
见她这么晚一个人坐在广场边,宿名浩又起了恻隐之心。
"对不起,这么晚还打扰到你。"优丽一只手揉着上次伤过的地方,抬头望了望眼前一脸担心的宿名浩,心里一阵窃喜。
"走,我带你去医院。"他说着上前伸手去扶优丽。
"不用了,我回去自己用药水擦着揉一下就好了。"担心被他看出破绽,优丽边用手抚摩着脚踝,边将眉头皱了起来。
"不行,还是去医院吧,万一"
宿名浩坚持着,一定要带她去医院看一下,还是被优丽拒绝了。
"真的不用。你送我回家吧。"
"那好吧。"说完,名浩伸手扶着她朝打开的车门走去。
"哎呀,"像突然被伤到一样,优丽不小心就喊了出来。见优丽痛的样子,名浩没敢再让她自己走,只好将她抱起来放进车里,确定她坐舒服了以后,自己才回到驾驶座位上。
优丽看着宿名浩的背影,思量着自己这样做所换得的感情分量。她不会意识到,在没有真正失去之前,为了享用那些注定不属于自己的温存而丢失的,不仅仅是真诚。过于专注的情感可以是带来幸福与甜蜜的旋涡,可也会是无法自拔的痛苦泥沼。
优丽沉迷于自己偏执的爱情,她觉得爱情就是一个容器,谁给予得多谁就理应享有支配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