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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不是因为你,你没有错。"
"那你为什么低着头走路一直不看我?"
她不再说话,只是一味地往前面走,已经走过了保育院的大门。宿名浩跑到前面拦住她,问她:
"你应该告诉我是什么原因突然要走,是不是因为我做错了或者是别的,为什么?告诉我,嗯?"
"因为我不能再接受你的礼物。你每次送我礼物都让我觉得自己是在接受你的施舍,我不愿意再接受任何人的施舍,尤其是你。"
她因为激动而显得更加笨拙的动作,让她无法表达清楚自己内心的想法。
"施舍?傻瓜,你怎么会那样想啊?"
宿名浩只是恨不能马上将自己的内心告诉她,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害怕自己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似的,牵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
让她在驾驶座旁边的座位上坐好,自己才坐回到驾驶座位。
"你听我说,我这么做仅仅是因为我"
"我知道,可我不是那个人,你让我下车吧,求你了。"
小薛没有让宿名浩说完就打断了他。
"为什么?"
"我们,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我可以过去,如果你觉得我们分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那我不要我的这个,过去你那里。"
"你看看我,就是现在这样的我,没有读过大学,没有父母,没有家,甚至都不会说话,我只属于这里。而你,只是一个喜欢施舍别人的人。"
"对不起,宿先生,我得回去了,保育院晚上九点就会关门。"
/4
优丽敲门走进宿名浩的办公室,问他:"宿先生,你找我?"
"哦,我妈说这个一定要给你,都放我这里好一段时间了。她说这个对你的脚伤有用。"宿名浩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圆柱形的小铁罐子,放在桌上。
"替我谢谢阿姨,麻烦她了。"优丽拿过桌上的药水,低头望着瓶身上奇怪的马来文字。
"没事。"宿名浩说完,低头继续看文件。
原来是药水,而不是芭蕾舞剧入场券。
她有些失落地摆弄手里的那瓶药水,转身准备离开。
"优丽,你等一下。"宿名浩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红色信封交给优丽,说:"这是芭蕾舞团演出的入场券,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明天好像是最后一场。"说完,宿名浩对她亲切地笑了笑。
"你怎么知道我想看他们的演出?"
"我记得你好像是学舞蹈的。"
"谢谢。"优丽说着开心地走出宿名浩的办公室。
第二天晚上,优丽比舞剧演出时间提前一些来到剧院,其他人已经陆陆续续入座了。她在大厅等了一会,没见宿名浩来,便先进去找到座位坐好。
"你好,优丽。"舞剧启幕的时候,优丽听到有人叫自己,她侧身去看,正遇上paul注视自己的目光。
"paul?真巧啊"看到paul的那一刻,她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用力紧紧撕扯着小手提袋上的珠链,想想自己这几天为了来观看今天的演出所做过的事情,而现在坐在身边的人居然是paul。
从来没有人对自己开这样的玩笑,优丽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werther是个悲剧。
werther指着夕阳下的山冈对身边思慕的女孩说那将是埋葬自己的地方,即使他的命运注定与所爱的人错过,那么那些满山摇曳的苇草会借此诉说相思的孤独,也会用摇曳的姿态继续表达他内心的爱情。
一个人的悲痛莫过于爱上心已有所属的另一个人。
横隔在自己和他之间的那个影子此刻又来侵扰她,优丽望着舞台上的布景,将那个影子想成是阻碍werther实现爱情的敌人。当werther倒在血泊中的时候,眼泪溢满优丽的眼睛,她用手轻轻一碰,它们便毫无顾忌地流了下来。
身边的人用手臂轻轻地碰了她一下,将柔软的纸帕递到了她的手边。
灯光亮起来的时候,优丽身边的座位上没有人,整个剧场的人开始如蚁群般缓缓向出口流动。优丽坐在座位上轻轻拭了拭眼角后,也走出了剧场大厅。
"喝点吧。"paul将温热的咖啡递到优丽面前时,让她惊了一下。
"谢谢。"优丽接过美露,贴近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你一定很失望吧,因为他没有来。"paul的话一语中的,猜透优丽的心思。
"你说什么呢?"她将目光望向大门口,用来掩饰自己的心事。
"当你发现坐在你身边座位上的人是我时,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喜欢他。还有,你上次帮我去接宿爸爸和宿妈妈的事情"
"那又怎么样?"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这事跟他并没关系,我不需要那么做。"
"你喜欢他,与他没关系?别开玩笑了,优丽。"
"那如果他喜欢的是别人,你觉得也与你没关系吗?"
""优丽没有说什么,但是她望着paul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对不起,是我话说多了。可是优丽小姐,我说的是事实。"paul说完,一个人向大厅门口走去,剩优丽一个人站在那里。
她将手里喝剩的咖啡扔进钢制的垃圾筒内,走到剧院门口拦下了银色出租车。
"不知道怎么做才好,知道你喜欢的是别人,不是我的时候真的很讨厌那种感觉。你就不可以将那样的喜欢分一点给我吗?至少我不会介意,还是会全心全意只喜欢你一个人这样对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优丽拨通电话,带着醉意地冲着手机那头的人央求着。
"优丽,你在说些什么?请不要这样。"看到是优丽的号码却不确定她真的会说出这些话的宿名浩,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没想到优丽对着电话那头大声叫道:"我说你可不可以喜欢我,只要喜欢一点点,一点点,我会将自己的心都留给你,全部!"
"优丽,你在哪里喝酒?这样做对你只有坏处。"
"不是对我,是对公司吧。你只是在关心公司的形象,只是在担心明天的娱乐版头条"
不到二十分钟,宿名浩便出现在优丽的面前,他有些着急的神情引得优丽一阵哈哈大笑起来:"真快啊,是不是担心我出事了会影响到公司声誉?"
"别喝了,优丽。"
"为什么不喝?喝了酒说的话才是真的,喝酒后才不会说假话。不用明明知道你是谁却要装作不知道,也不用装作不在乎"
优丽一股脑说了许多话,宿名浩望着有些失态的优丽,心情很复杂。
他夺过优丽手里的酒瓶后,将她扶出酒吧,往泊车的地方走。在街对面的绿化栏边,优丽倔强地甩开宿名浩的手,自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两个人在原地折腾了很久,一直到很晚,优丽都没有坐到车上。
"小航,求你别将我送回家。"
过了很久,优丽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让宿名浩深深叹了口气。
他将优丽带到胜昌门广场附近一家自己常去的汤面馆。
"老板,两碗汤面。"宿名浩说完,将自己对面的小姐安顿好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
可能是真的饿了,优丽将自己面前的汤面吃得很干净。重新坐好后再次望向自己对面的男人时,她的情绪已经平静了很多。
"不好意思。"她突然说。
"你好些了?"宿名浩一边将碗里的汤喝干净,一边抬头问优丽。
"送我回家吧。"优丽站起来,语气十分平静的样子。
两个人一前一后坐进宿名浩的车里。在送她回去的路上,优丽和宿名浩好长时间都没有说一句话。
最终打破沉默的人是优丽,她问宿名浩:"你喜欢保育院的那个老师?"
宿名浩扭头看了优丽一眼,说:"你现在的样子不适合谈论这样的话题。"
"那你觉得你们合适吗?"优丽不放过任何继续这个话题的可能性。
"你想说什么?"宿名浩的话也严肃起来。
"让她成为宿氏继承人的妻子,并不能带给她幸福,却会更痛苦"
"这与你并没关系。"
"可我喜欢你。"
"我知道,可这与我喜欢谁也并没关系。"
""
优丽说不出话来,她无话可说。
临近午夜的街道上空旷了许多,车内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优丽从后面望着宿名浩的背影,无论是用长度还是用体积都无法计算清楚的情感,让车内的空气更加浓密起来。
她深深地吐了口气,还是感到了呼吸的困难。
好一会儿,她才说:"对不起,明明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别人,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以前至少妈妈会阻止我,将我往回拉。现在,我自己一个人不小心就走出了很远,甚至没有办法再回头"
她说着,让目光离开他的背影,望向窗外。
"你知道我以前有多恨景妤姐吗?她破坏了我小时候喜欢一个人时所抱有的全部幻想。现在终于明白了,是自己所爱的人让我将她当成敌人。以前是景妤姐,现在是那个保育院老师。"
汽车在南西姑姑家楼下停下来,优丽下车后将车门关好,转身准备进门。
看着她消瘦而孤单的背影,宿名浩忍不住在后面叫了她一声:"优丽。"
优丽忙转过身来问他:"怎么了?"
"你会遇到适合自己的人。"也许是为了安慰她吧,说着这种平时自己怎么也不会说的宽慰的话。
"我已经遇见过了。"她望着宿名浩的眼睛里,浸满了亮闪闪的泪花。
"优丽,你不要这样。"他觉得有些难过,但真的无能为力。
"我能问你要一样东西吗?"优丽突然问他。
"什么?"
"一个与爱情告别的拥抱。"
宿名浩久久看了她一眼,走过去轻轻拥了拥她。转身坐回车内后,只留优丽一个人站在原地。
原来幻想中的拥抱才最贴近自己的需要,优丽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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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找谁?"保安看见一身便装打扮的小薛正准备进电梯,将她拦住了。
"我找宿先生。"
她用手语告诉保安。
"对不起,你不能进去。"看不明白她的手语,保安指着大门口,让她离开。
"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找宿先生。"
她没有离开,见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她想要挤进去。没想保安用手抓住了她身上包包的带子,将她拖了出来:
"小姐,你不能上去,请你离开这里。"
"放开我"
她用力挣脱抓住她的包包的手,有些生气地看着面前身形高大的保安。这一幕,被从门口进来的优丽看到。
"放开她。"优丽走到保安面前,语气严厉地说。
"你好,优丽小姐,可是她"保安想辩解些什么,但看到优丽只能马上换上温和的语气。
"你怎么来这里找我了,害我一直在对面的咖啡馆等你好久。我们走吧。"优丽伸手抓住小薛的胳膊,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留下一头雾水的保安愣在那里。
"谢谢你。"
小薛冲优丽笑笑,因为她刚才替自己解围而表示谢意。
"不用谢我。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聊聊。"
两个人已经走到公司大门台阶下的小广场上,优丽将自己的意愿很直接地告诉了小薛。
"什么事?"
两个人去了公司附近的甜品屋,在靠窗边的安静位置坐下后,优丽对坐在自己对面的情敌提到了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事情:
"上次在保育院,谢谢你了。"优丽知道自己的语气很冰冷。
"不用客气,我是姐姐,应该啊。"
小薛笑了笑后告诉她。
"姐姐?"优丽看着小薛,满脸的疑惑。
"上次在保育院,我就想告诉你,可你跑得比兔子还快呢。优丽,我是景妤姐姐啊。"
她冲对面的优丽神秘地笑笑,比画着。
"景妤姐姐?"优丽愣在座位上,望着眼前的保育院老师,脑海中闪现出她和名浩在一起的画面。
原来他一直在骗自己。谎言带来的羞辱感将儿时伙伴重逢的喜悦冲得一干二净,优丽按耐住怒火,问面前的景妤:"可是你为什么会"
景妤知道优丽要问什么,只是拿着小瓷匙在自己面前的豆沙中轻轻搅动着,沉默起来。
过了一会,她才告诉优丽:
"发生了很多事情。那天看到你在台上表演,觉得好意外。优丽,你越来越漂亮了。"
"你一直住在保育院?"
景妤点点头。
"是名浩先找到你的?"
"你是说宿先生?他经常去胜昌门广场,我们碰到过几次,后来他的手机丢了,正好被我和多多拾到"
"为什么?小时候你要抢走他?他好不容易摆脱你,现在你又来搅局,为什么?"
景妤还没有说完,一直压抑着嫉妒与懊恼的优丽忍不住大声地打断了景妤。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景妤,无比惊恐地望着面前突然变得歇斯底里的优丽。
"优丽,你怎么了?"
"你少来装好人,装可怜。就是你每次假惺惺在背后使手段,小航才总是会被你这样的女人骗。"
"优丽,你在说什么?你说小航?小航他在哪里?"
"他在哪里?你少装了,自己不是整天都在缠着他吗?还找到公司去。你也不先看看那是什么地方,适不适合自己进出"想到小时候因为景妤而受到小航的冷落,优丽将怨气一股脑全倒了出来,她没留意到对面景妤的变化,刻薄的话语劈头盖脸地砸到她身上。
她愣在那里,惊愕不已。
"宿先生?小航?景妤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让她觉得难受的并不是优丽的那些句句指向自己的话,而是他一直都在骗自己,知道现在的薛景妤无力还击,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表演一出又一出的戏。
她站起来,表情木然地朝甜品屋外面走去,扔下一脸愤然的优丽坐在那里,收拾那些她依然没有说完的话。
"你以为一走了之就没事了?"
优丽从后面追上来,拦在了景妤面前,继续说:"我从小就喜欢他,现在的宿名浩不再是以前的小航了。你也想成为名浩的妻子?叔叔阿姨怎么会让你这样的人"
心里像打翻五味瓶一样,景妤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等她说完,只觉得自己像失去方向的麋鹿想躲进山林,她朝街上人群热闹的地方拼命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