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回忆

    那是傍晚时分，天上下着瓢泼大雨，雨水不停地倒灌进华尔街地铁站，连铁道上都满是积水。所幸大雨不久就停了，姜云峰小心翼翼地绕过积水，慢慢走上百老汇与华尔街的交界处，抬头就看到了著名的三位一体教堂。早在华尔街还是一堵破烂不堪的城墙的时候，它就已经是这附近的标志性建筑了。

    这个教堂的建筑非常独特，一砖一石都值得仔细观赏，外面的花园里还有著名的美国第一任财政部长汉密尔顿的墓。几步之外就是喧闹的街道，各种车辆日夜不息的经过，反而更加衬托出教堂本身的神圣与静谧。据说，在华尔街还没有沦落为旅游胜地的时候，银行家和基金经理们经常利用中午休息时间来这里做祷告，然后再回到证券市场的血腥绞杀中去。

    是的，现在的华尔街只是一个旅游胜地，经常有成群结队的外国人带着敬畏的表情到此一游，希望看看“全世界的金融中心”是什么样子；然而他们看到的只是一个荒废的商业区，几栋陈旧的摩天大楼，以及许多露天茶座或咖啡馆。纽约证券交易所现在已经不允许游客进入，所以华尔街的旅游价值也残存无几了。

    早在二十年前，许多金融机构就已经离开地理意义上的华尔街，搬迁到交通方便、视野开阔的曼哈顿中城区去了。华尔街附近挤满了古旧建筑和历史文化街区，道路也像蜘蛛网一样难以辨认，实在不太符合金融机构扩张业务的需求。

    “911”事件更是从根本上改变了华尔街周围的格局，有些机构干脆离开了纽约这座危险的城市，搬到了清静安全的新泽西。现在，除了纽约联邦储备银行之外，没有任何一家银行或基金把总部设在华尔街。在著名的“华尔街巨人”中，只有高盛和美林还坚守在离华尔街不远的地方，其他巨人都已经搬迁到洛克菲勒中心、时代广场或大中央火车站周围的繁华商业区；即使是高盛和美林，也已经在曼哈顿中城区购置了新的豪华办公室，不久就要彻底离开旧“华尔街”了。

    走在这样的一条小路上，姜云峰的心情并不是很平静，他在犹豫，犹豫自己今后的路要怎么走。对于他这样的一个人来说，猛然间拥有了巨大的财富就像是抱着一块大蛋糕，可是却不知道从哪里下口比较好。

    三位一体教堂的正前方是纽约证券交易所(nyse)，背后是美国证券交易所(amex)，左右两侧都是高耸的写字楼，只有周围的一小块地方还保存着17世纪的花园和墓地。不知不觉间，姜云峰就走进了这里。

    “砰”

    姜云峰霍然回头

    苏志听着姜云峰的诉说，说到一声枪响之后，姜云峰就不再言语。苏志有些好奇的问，

    “然后呢？”

    姜云峰苦笑了一下，

    “能有什么然后，接下来的事情就他娘的跟狗血的爱情剧一样乱七八糟。”

    姜云峰听到那声枪响的第一反应是抱头蹲下，然后躲进身边的墓碑后面。就听见外面一阵乱枪响过之后，墓园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很久，姜云峰也不知道到底是多长时间，只是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快停止跳动了。慢慢的，慢慢的，他趴在地上，稍稍的把自己的头露出一点，偷眼向外面看去。

    因为是雨天，天空中的乌云和雨声遮盖住里枪响，映入姜云峰眼帘的是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黑西服男子。似乎两方面都已经撤离，又或者是一方消灭了另一方。总之，现在这里能够站起来行走的只剩下一个已经吓破了胆的姜云峰。

    又等了一会，一直到确定再不会有人出现在这里，姜云峰才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四下望了望，确定自己是安全的之后，姜云峰才蹑手蹑脚的准备绕过这一地的尸体，溜回酒店。谁知道一会来的会是杀手还是警察，这种事情美国大片里演的多了去，姜大官人可不想自己被当做什么嫌疑犯抓起来。

    就在姜云峰走过一具卧倒在地上的尸体的时候，忽然，原本静卧着的“尸体”突然动了一下，然后一把抓住姜云峰的脚脖子，姜云峰眼前一黑，口中大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一下子就跪在地上。

    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句话对于姜云峰来说，没用。

    越高度发展的文明总是能进化出更极端的野蛮。

    活了两辈子的姜云峰，早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的时候尊严是没有意义的。如果一个人连吃饭和生存都成了问题，你觉得他会守着无谓的尊严继续多久？什么叫英雄？什么叫爷们？非得要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非得一诺千金，膝下有黄金，一身傲骨；非得宁死不屈，英勇就义？难道那样才是英雄？

    所谓英雄只不过是人们把他变成的英雄而已。或者说，在英雄成为英雄的时候，他没有想到现在人们给他加上的那么多思想，就比如见义勇为的好人们，难道做好事之前他要考虑一会，思想斗争一下吗？只不过是自己在下意识的行为中作出了正确的，符合自己认知的标准而已，就被一些穿凿附会的人生生加上内容。

    姜云峰在活命和尊严面前毫不犹豫，重新活了一次的他，还没高尚到不畏生死的地步。

    “饶命饶命”

    姜云峰嘴里只是说着这样的话，双手抱头跪在地上。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迟疑。

    一阵咳嗽声传来，

    “咳咳咳咳”

    姜云峰扭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抓着自己的是一个胸口中枪的老人，这人已经有六七十岁的样子，白发苍苍的他皮肤保养的极好。看的出，他是一个久居高位的人。

    老人似乎已经时间不多，颤颤巍巍的指指自己的怀里，喘着气说道：“交给，交给”

    姜云峰伸手摸出来一把钥匙，害怕的问道，

    “您让我交给谁？”

    老人看着姜云峰，拼着最后一口气断断续续的说道，

    “第五大道634号高盛银行保险柜”

    说完，脑袋一歪，再也没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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