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我有三项任务交给大家第一,尽快向镇上提交罢免现村委的申请;第二,尽快以工作组的名义成立投资公司最后嘛,我要你们,把村里平常运气看上去比较好的人都做个记录,嗯,这个任务或许匪夷所思,但希望你们能够坚决执行”
原以为自己说完肯定会有七嘴八舌的疑问,没想马万里的眼光还真不错,这是一帮愿意做事也敢于做事的人。
“郭助理,我能问个与第三项任务无关的问题吗?”角落里,村小学唯一的老师吴涧推了下厚大的镜框,得到郭文首肯后,低声说道“老马虽然名义上是村委主任,但村财政一直捏在他二叔手里上次修缮学校,老马求了半天也没能拿到一分钱,最后还是偷偷挪用的这回我们要以工作组的名义成立公司,请问,这钱从何来?”
大家都看着郭文,心里存着相同的疑问。
郭文慢声道:“由我具保,你们每人从村信用社贷款三万。”
每人三万,在座的加上马万里就是二十七万,这可是一大笔钱!
他们没有怀疑郭文能否将钱贷出来,只想着这笔钱能干什么,或者,亏了如何交差。
“郭助理”声音很细,来自瘦猴一样的马万均,他曾经下海在广州那边做过生意,腰缠万贯直到老婆卷着钱跟人跑了之后,心灰意懒地回到村子里种地“你成立投资公司,不会是想拿这笔钱去买股票或者期货吧?”
这话一出,大部分人都呆住了,谁都知道股票也好期货也罢,这玩意跟赌博都是一个娘生的,光就胜率来说,甚至还不如两眼一瞪开大小,拿大家贷款的钱去玩这种心跳,这不是拿大家的身家性命开玩笑吗?
由于马万里对郭文的无条件信任,心中疑问他们纷纷藏在心里,可都盼着郭文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郭文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我们缺钱,村民缺钱,村委也缺钱!今天我听吴大膀子聊他的一栋大棚,本来一年的毛收入可以有一万六,却因为供水灌溉不足少了五千,又因为出村的路不好走,东西到了镇上又烂掉了两千,最后到手连一万都没有,纯利润是多少来着?”
“这一季累死累活地忙下来,勉强也只有三千出头。”吴大膀子也是心酸“要是路能好点,要是能有水灌系统,早在几年前我就已经能够年收过万了,现在嘛,再给我几万盖两栋大棚还差不多。”
“是啊,做任何事情都需要钱,村委有钱了才能改善大家的发展环境,村委有钱了才能支持好的项目、好的想法”郭文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个个掠过“二十七万很多吗?不,一点都不多,二十七万能盖几栋大棚,能让几个吴大膀子年入过万,又能修多少米的村路,修建的水利项目又能覆盖多少亩田地?马万钧你们村组有不少做皮革的手艺人吧,不也是因为没有钱拓展规模和市场,始终都是小打小闹做不上去吗?还有吴涧,学校的危房年年修,年年还是危房,如果村里有了钱,我相信你肯定是第一个拿锄头把危房砸了的!马昆,你们村组有几洼很不错的鱼塘,可一年给大家带来了多收收入,塘里现在估计都已经长满了水草吧”
在大家的缄默中,郭文一个不落地问过去,最后用拳头重重地砸了下沙发“当我们的投资公司拥有一百万、两百万、三百万,你们设想一下,我们上衫村的境况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我们所面临的种种问题会是不是迎刃而解?镇里那些眼高于顶的官僚们,还会以种种不堪的理由,拒绝我们提出的所有项目吗?还会拒绝履行‘村村通路’这种国家大力推行的政府承诺吗?”
狂热和信心随着郭文的这几句话,重新回到了他们脸上,至于二十多万如何变成上百万,谁还去管他。
长长地呼出口浊气,郭文恢复了以往的淡定从容“这次,我赌上了自己的仕途,剩下的就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了,我不强求。”
见郭文站起来似乎想要给他们讨论一下的时间,最先说话的竟然是吴涧,他摘下眼睛用衣角擦着,微微笑道:“如果成功了,我们就能赢得村民的选票,罢免现在的村委,到时候我一定要把学校拆了重建,建得比县城的小学还要漂亮。”
马万钧也插嘴说道:“都说郭助理前途无量,将来再不济也是处级干部,所以这便宜买卖,我马万钧肯定干,不干的,那都是瓜子!”
马万里忽然跳将起来,激动万分地快步走到郭文跟前,他举起蒲扇大的巴掌,重重地放在郭文的肩头,表情严肃而又亢奋地说:“我信你,我跟你干!”
弱不禁风的吴涧走了过去,尖嘴猴腮的马万钧走了过去,一身彪肉的吴大膀子也走了过去,所有人都在无声无言中走了过去。
他们围在郭文身边,他们将手放在这个只有二十三岁、看上去文文弱弱年轻人的肩头,他们用坚定而热切的眼神,把一种信仰深深地植入了心中——“我们信你,我们跟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