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刚刚被吓回去的话说完:“都别想在大桥镇待下去!”
夸上摩托车,郭文咧嘴笑道:“我现在要去上衫村,路上怪无聊的,你要不要多喊些人来一起去玩玩?”
“你别他妈牛b,看老子一个电话喊几百人来把你剁了!”
唐俊方鼻血都气出来了,掏出手机气势汹汹地拨号码,刚拨了两个,手机却响了,一看竟是便宜老爹唐涛打来的,急忙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
“你在哪?”
“在招待所款待郭文呢,他还挺能装,以为我真拿他没办法一样——”
“别尽给我丢人现眼,你不要脸我还要,死回家去!”
笑意浓浓地望着唐俊方不可置信的表情,郭文发动摩托车,丢下一句“下次把情况摸清楚了再来,我都替你觉得丢人”然后吐着黑烟扬长而去。
“就让他这样走了?”
脸色犹如猪肝的唐俊方目光像要吃人,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你去追呀!你在医院躺上瘾了还是怎么的?”
“上次我们人少,把人都喊上,我就不信废不掉他!”
“我废你妈废,要是这么简单,老不死能动不了他吗滚,滚,都给老子滚”
下午两点左近到了上衫村,顺着石子路穿过一片稀稀落落的夯土民房,离了半里地便遥遥瞧见村委外头黑压压的人群,郭文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下意识提速上了斜坡,想着可千万不要再跌个百分之十啊,否则恐怕就是自己也会有些招架不住的,相错气运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
摩托带起一捧飞扬的尘土,路旁寂寥桑树下打盹的狗儿呜咽着叫唤,这时业已有人发现了他,原本安静的人群渐渐变得嘈杂混乱,很快简短而急促的呼喊声此起彼伏绵绵不绝,焦躁不安的气息也随之弥漫。
停在晾满了咸萝卜、咸菜梆子的水泥坪前,郭文翻身从车上下来,不无忐忑地偏头望了一眼沸腾的人群,刚好看见马万里手脚并用地从人堆里钻出来,上身掉了颜色的背心都被挤得不成样子。
跑过来热锅上的蚂蚁般绕着自己团团转,急红了眼的马万里翻来覆去就一句“你总算回来了”郭文本还奢望能听到什么好消息,不由更加烦乱,将摩托车往地上一推,沉声喝道:“慌什么,天塌下来也砸不到你头上,还死不了人!”
不知道郭文刚刚在党委会上杀出枪林弹雨,险些就被喊停,只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又一次的不信任而发火,马万里嘟嘟囔囔地扶起摩托车,扯正身上的背心,亦步亦趋地跟上去,尽量放缓语速道:“上午一切都还正常,股票涨得也不错,大家都挺振奋的,没想到,唉,半个小时前,鞍钢权证又崩盘了,数不清的大笔卖单砸下来,一眨眼功夫就跌破了八毛,吓得我到现在心肝儿还在发颤呢。”
跌了竟然还不止百分之十,难道我真的相走了眼,把尹雨在陌生人面前天生的羞色,错当成了预示气运昌隆的财帛宫晚霞?
“把鞍钢卖了吧,郭助理,把它卖了吧”
“是啊,一天亏这么多钱,其它三只股票赚的钱都不够赔的!”
“都说了那**是扫把星——干嘛,你们瞪着我干嘛,我说的不对吗?哎呀,哪个生儿子没屁眼的踢老娘屁股?”
“别吵了,我觉得郭助理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大家不用着急!”
“你在公司又没有股份,你当然不急了”
“我们几个可是有股份的,你看我们急了没有,我们对郭助理那是非常信任的,不然也不会入股!”
“还不急,瞧你们那一头冷汗”
乱纷纷的叫嚷声在耳边哄哄滚动,就像一根根倒刺接二连三地扎进脑子里,低着头的郭文紧闭双唇一言不发,只以为自己冒着巨大风险的劳苦,并不能得不到他们的认同和支持,换来的只是事不关己的幸灾乐祸,这让他很是愤懑,脸色也是愈发的冷漠。
肩膀骤然一沉,却是有人偷摸扇了自己一巴掌,郭文顿时怒气大盛,猛地抬起头,赫然发现眼前是一张和善又满怀期待的脸庞,没有丝毫的嘲弄,而四周的喧哗声也不知不觉沉寂下来。
那人被郭文盯得心里发毛,讪讪地笑了笑,无比虔诚地用艰涩的普通话说:“加油加油”
“一定要加油啊,郭助理我们上衫村穷了几十年,终于把你盼来了,不要让我们失望啊”人群忽然炸了锅,激昂的情绪感染了所有人,高声叫喊着朝前涌动,无数双手伸了出来,似乎都要拍一下郭文的肩头给他打气。
“加油,郭助理,我们都等着那一天呢”
付出怕的不是没有回报,而是明明你踩着钢丝步履维艰的前进,你所帮助或者维护的人却在悬崖上高声嘲笑,嘲笑你的摇摇晃晃,嘲笑你的不自量力,在你笨拙得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他们却用一种看大戏的心情在憧憬你跌下去垮掉碎成一堆的时刻。
天幸郭文还无需去背负这种凄惨的命运,面对如潮涌动的激励鼓舞,感动中更多的是欣慰,他微微颔首回应大家的呼喊,虽然依旧没有说一句话,但浑身上下透出的那股子寒气却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淡然和从容“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感觉到马万里湿答答、颤抖的双手放在了自己肩头,体会到他同样澎湃的心情,郭文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迈开步子,穿过人们热切的眼神走进了房门虚掩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郭文身上,就连好动的乐儿也抿着嘴,拽着尹雨的手,一动不动只顾眨巴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小脑袋里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尹雨今天的穿着非常不合时宜,仿佛已经入秋般,把自己从上到下裹了个严严实实,她穿了条蓝色宽松的牛仔裤,配了件灰不溜秋根本显不出身材来的长袖汗衫,昨日有些新潮的发髻儿也不见了,一根皮筋随便拢了拢头发扎在脑后,整个人往那一站,毫无曲线和美感可言,只有那张脸蛋还是白白嫩嫩不失精致和韵味。
郭文打进门开始,既没有询问股票的情况,也没有做出任何指示,只顾杵在那盯着尹雨目不转睛,仿佛小别胜新婚的郎官一扬,这让在场的诸位多少觉得有些尴尬,要么偏过头去假装忙活,要么挪开视线去看显示器上那触目惊心的暴跌分时图,不用问,他们心里都犯嘀咕,这都火烧眉毛了,怎么你还有心情去大饱一个寡妇的眼福啊!
尽管皓首低垂,尹雨仍能感受到郭文火辣辣的眼神,她是又羞又急,不知该如何才好,要说鞍钢权证大跌让她六神无主,巴不得郭文能飞回来,可现在,又窘迫得希望能有条地缝钻进去“被人骂扫把星也就罢了,如果再加上个狐狸精的称呼,我这辈子还有脸出门吗,把自己吊死好了。”
别人在想什么,尹雨在害怕什么,郭文压根没有理会,唯一的念头,便是希望从她脸部的九宫九格中,瞧出能证明自己错了的蛛丝马迹来。
仿佛嫌自己离得太远看不真切,不苟言笑的郭文竟然堂而皇之地走到尹雨面前,他逼得太近了,几乎能听见尹雨短促的呼吸声。
此时尹雨脑海里一片空白,心口揪紧分不清是什么滋味,她下意识想要躲开郭文的味道,身子往后靠才发现自己已经贴在了墙上,本能地发出微不可闻的“啊”的一声惊呼。任由乐儿张开双臂抱住自己的胳膊,郭文慢条斯理地对尹雨说了一句话“尹雨,把头抬起来。”
天哪,这叫什么事儿,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年轻寡妇也就罢了,关键是郭文一本正经、不容拒绝的口吻,好像屋里头其他人都是木桩子一样,他也过分嚣张了吧!
“不应该呀,瞧你面相气运一点问题都没有,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差池啊”当郭文呢喃着说完,尹雨这才稍稍恢复思考的能力,继而意识到自己不偏不倚地正对着郭文的脸庞,立刻羞愧得差些哭出来,不住地在心里咒骂自己:“人家贴过来你不知道躲,人家让你抬头你就乖乖地抬头,尹雨啊尹雨,你中了什么魔障了,你是真不要脸皮,打算当婊子,让人戳脊梁骨了吗?就算你想要男人,面前的郭文是你配得上,能要得到的吗?”
“万钧——”
看呆了的马万钧身子一抖,赶紧抹了把冷汗应道:“在呢,在呢”
刚刚定格了一两分钟的画面,在郭文的叹息声中,终于重新活络起来。
“看看还有多长时间收盘!”
“不到两点一刻,还有四十六分钟才收盘现在鞍钢认沽权证的抛盘仍旧非常凶猛,买盘,嗯,已经彻底看不见了,价格也跌到了七角七分三”
就在大家怀着复杂心情指望郭文做出决断的时候,他略微思量后,居然扬起手臂挥了挥,漫不经心地说道:“嗯,先麻烦大家都出去一下吧,我有些话,想要单独跟尹雨说。”
大失所望的马万里第一个蹦起来,却被自家婆娘眼明手快地从旁边拽住胳膊,他仿似一头被拔了嚼子的公牛,两个鼻孔喷着热气,眼珠子随时都可能绷出来,苦思不解地看这郭文。
“都出去吧,用不了多长时间的,一会就好”郭文我行我素地一个个往外撵人,到了马万里这儿,沉着脸说道“别在这拉架势浪费我时间了,好不好,有阿鸿在,你还怕我生吞活剥了尹雨不成?”
听到这话,马万里刹时泄了气,剩下的几个死心眼也咯咯笑着过来,拉拉扯扯地一块往出走,最后连喜乐这对瓷娃儿也由老太婆哄着离开了。
ps:今天状态不好,只码了不到七千字,不过很快就到高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