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血红色的刀意也化作无穷的彼岸花幻影,从刀锋上卷退而去。
随后是他的手指、衣袖、整个身体
星曜和风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切又恢复了宁静。
只有雨在四周淅淅沥沥下着,带着一种令人悲伤的平静。
面前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没有端木阳,没有裂骨刀,没有白骨骷髅,没有血红色的花海。
“咔嚓”一声,一根泛黄的枯骨落在地上。
琉璃火又从澹台名的手上消失了。去的那么突然,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全身浴血,那都是他自己的血,从他身体上下数个伤口一起流淌出来,但他仿佛没有意识到,只低头看着雨水浇打那根枯骨——那本来是个名叫“端木阳”的可怖魔物。
澹台名抬起左脚,踏在枯骨上,脚底。
响起骨骼折断的闷响声。
星曜怀中抱着任桓之跪坐在地,觉得有一种窒息感。这一战真实发生在她眼前,并不是仙界浩如烟海的典籍中记录的仙魔战争那样遥远。
这么近,这么近却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眼前的这个澹台名,他真的是人类吗?!
任桓之一醒来,就看到一个大头。
这大头正和他鼻子对着鼻子,眼睛对着眼睛,看了半天,然后笑了。
“哦,这小子醒了。”
虽然是对着他说话,但很明显这话并不是说给他听的。
那张脸稍稍远离,任桓之不由一惊:这贵公子长得太好看了!
那五官无一不细致,更胜在容颜如玉,气质清华高贵,令人一见忘忧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鉴于第一眼看到这张脸是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的状态,任桓之一时大脑混乱,有点分不清状况。
任桓之翻身坐起,顿时闷哼一声,才发现身上至少有几十道伤口在互相哭泣。
他回忆了一下,昏昏沉沉的脑袋好歹回忆起来昏迷前的事情:“刚才不是在战斗吗?澹台呢?!”
身边立刻抢过来两个看起来很眼熟的仙族美女。
“他走了。”
“他说还有一天,然后就走了。”
星曜和风华几乎同时说着,任桓之苦笑一声:“什么还有一天?”
“不清楚啊,好像是魔物曾经抓走了他的红颜知己红线儿,然后给他七天时间去完成什么事”
任桓之捧着脑袋,觉得头疼无比。一是因为刚从昏迷中清醒,二是对面前这两个美丽的仙族美女的智慧完全不报有信心:“你们没问?”
“他什么都不肯说就走了。”
“比起你的朋友,先担心你自己吧。”
一个声音笑嘻嘻地说,声音如此动人,带着沉潜的尾韵。任桓之一抬头,又看到那清华高贵的公子,正坐在一旁,笑吟吟看着他。
“你是谁?”
“在下楚无忌。”那公子站起身来,白衣胜雪,气质无懈可击,但不知为何却给任桓之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这家伙正在忍着笑“千里迢迢,餐风饮露,快马加鞭,一路赶来,专程给任公子治病。”
“治病?!”任桓之伸手指着自己“你早知我会受伤,特地提前赶来吗?”
楚无忌不知道从哪抽出一把折扇“啪”的一声打开:“在下有那么无聊?”
“那是什么病?”
“你的血气逆行之症。”楚无忌优哉游哉走到他面前,用折扇轻轻点一点他的头“或者,你这颗不安分的脑袋里的病。”
任桓之在折扇下沉默片刻,这才醒悟过来,一跃而起:“楚——无忌!你是楚氏家主,无忌公子?!哎哟!”
最后一声却是牵动伤口,负痛倒下。
楚无忌哭笑不得:“真把脑袋摔坏了吗?反应真慢。”
“或许是你自负知名度,却原来不过如此。”旁边一个声音接上,淡淡笑道。那是一个温和有礼的男子声音,即使是在笑话别人,语气也不引人反感。
任桓之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青衣男子,大约三十来岁模样,对着任桓之含笑点头,一头银发被室内的灯光照得闪闪发光。
从那头银发和那略尖的耳朵,任桓之猜测他是个仙族。然而他的气场实在太平凡太温和了,更像是个隐居山村的教书先生:“您是?”
“他是天枢仙尊。”楚无忌轻摇折扇“仙界五重星阙七十二元仙之一,药王之尊。”
天枢仙尊。
任桓之感觉自己耳朵嗡嗡作响,楚无忌轻描淡写一句话,却像是一道响雷。
天枢的名声,算得上是“如雷贯耳”
传说这位仙尊的药王岐黄之道,冠绝三界。医死人,肉白骨,也在他手掌翻覆之间!
更传说他来往人间多少年,麾下药王弟子,遍布中州,造福无穷人类。
如果说人间最富盛名的仙族是谁,天枢认第二,还无人敢拿第一的位子。
——却是这样一个,温和得好像邻家大叔,怎么看都像个普通人类的人?!
“天枢尊者看起来是很像人类。”楚无忌仿佛一眼看穿任桓之心中所想,悠然而语“他来到人间,与人类杂居,广施针药,治病救人已有上千年老实说,在下也觉得您实在不像个仙族。”他最后一句却是转向天枢说的。
“那你心目中的仙族是什么样子?”
楚无忌双眼上翻,凝神思索:“像你们玄星的星主天权,周身涌动着尊贵无比的气场。还有他的真传弟子天任,普通人类连正面看他一眼都会感到双目疼痛。或者那个瑶光总之,都是一群一看就是仙族的仙族。”
“这世界很多表象和真实相差甚远。”天枢正在从背囊里整理出一大堆盒子,一一打开,里面放满了从小到大的金针、形状各异的玉刀,和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作用的种子“比如说阁下,人前是清华高贵、光环笼罩的佳公子,平时却是个四处闲逛的浪荡儿。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你?”
“在下看多了史书,觉得天下万事,不过如此。”楚无忌若有所思“无论我看起来是佳公子还是浪荡儿,一切——也就不过如此。只是世人热爱表面功夫,于是在下不得不在适当的场合,适当的地点,适当地洗脸,如此而已。”
天枢尊者终于清理完他要用的东西,转向任桓之,说了四个字:“脱衣,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