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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就怎样?你选的那些不合我胃口,想抱孙子的话,我去外面生给你。”简瑞安凉凉地打断父亲的怒斥。
“你敢去外面给我乱搞试试看,你的儿子是要承继我们简家香火的重要继承人,母亲的出身怎么可以不好。”
救人喔,谁来把这个老骨董抓去博物馆关起来,都什么时代了,还有人讲这种话。要不是怕事情没完没了,要不是答应条件收了钱,他真想吐他的槽。
叩、叩、叩、叩,锵──
一本金刚经终于念完了。
简瑞安两眼涣散,脑袋一坨酱糊,回到房间像-尸一样直挺挺地倒在床上,懒得洗澡,脱了衣服就直接钻进被窝里,觉得很累,却没办法马上入眠,极为不安稳地翻身,而后深沉地吁了一口气。
差不多午夜了,地球的另一端也已经中午了,钟家上下正为晚上的圣诞party忙,而她也会盛装参加。他开始勾勒她窈窕的身影、美丽的容颜,以及甜美的笑容,一片死灰的脑袋才透出些许愉快的色彩。
这次父亲是真的吃了秤坨铁了心,管制之严远远超过从前,工作、进修,把他的时间排得满满的,二十四小时紧迫盯人,就连放假也安排一大堆无聊的拜访和会面,包括他精心挑选的媳妇候选人。而他必须遵守男子汉的诺言,接受一切的安排,咬牙苦撑过这两年。
像恶性循环似的,因为怕她不肯接受那笔钱,所以他不能让她知道他和父亲之间的约定,因为不能明讲,所以他不能开口要她等两年。
他本来是想装得很潇洒地哄她回去,没想到搞得那么尴尬,真是大失败。
也许她会对他感到失望,也许她会接受别人的温柔安慰,也许她永远无法得知他为她所做的一切。
他怅怅然地苦笑一声,也罢,只要她从两千万的紧箍咒中解脱、只要她自由、只要她快乐,就足够了,这是他爱慕她的方式。
新年假期结束,又是新的一年。
精机厂的维修部门,正在换零件的简瑞安一个闪神,手指被齿轮咬住,痛得猛然抽回手,旁边的技师靠过来查看,还好只是小伤。
他一脸严肃地教训“最近你是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我们面对的是机器,一不小心可能会造成很大的伤害,一定要专心、专心。”
“对不起。”他想自己大概是漏电了,没电似的不来劲。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跟你受伤的手指头说。去去去,去上药!”
简瑞安无精打彩地晃进旁边的办公室,拿了药箱擦药包扎,电话正好响起,他接了起来。
“有我的访客?姓钟的小姐?!”
他挂上电话,大步奔向办公大楼,冲进总经理室,一看是钟婷,他失望地翻了一个大白眼。
“简瑞安,你这是什么意思?要不是凯文正好是你大姊夫的学弟,你打算就这样躲起来了吗?”钟婷站起来气势汹汹地质问。
“我没事干么躲?”简瑞安懒懒地坐下,经过那样尴尬的场面,他也不怪她对他龇牙咧嘴。
“我妹妹呢?快把她交出来!”
“小曼早就回去了。”他眼睛扫过陪她一起来的庄凯文、一向很少来公司找大姊的大姊夫,还有难得对他板着脸孔的大姊,他猛然倒吸一口气,愕然反问:“难道她没有回去?!”
“你装得可真像,你这个小偷。”
“我没装,半个月前她就应该已经回去了,她真的没回去?”
那时她大声地说她马上就回去,从那之后就再也没见到她,钱也没被退回来,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已经接受那笔钱,回波士顿当她的小鲍主,而他继续服他的有期徒刑。
“是真的。”庄凯文拉住情绪激动的钟婷,向钟婷以外的人解说。
随着日子愈拉愈长,钟家终于失去耐性了,透过律师事务所要庄凯文进行了解。庄凯文和曼沁在傻乐为咖啡馆中碰了好几次面,但无论怎么劝,她就是不肯回去,圣诞节前,她要庄凯文代为转交两千万,言明想留在台湾的决心。
钟子淇惊怒交集,钟婷自动请命前来接妹妹回去,怎知不但妹妹不见了,连简瑞安也没了踪影,要不是庄凯文正好是他大姊夫的学弟,还真找不到这里来。
“王家那边没有?咖啡馆那边也没有?怎么可能──”这下简瑞安真的慌了。
钟婷拨开碍事的庄凯文,冲出去发飙。“怎么不可能,因为人被你藏起来了。你以为两千万就可以买我妹妹吗?告诉你,我们不卖!快把人交出来,不然告你诱拐纯洁少女。”
“-真的是有理说不清的番婆,要是有时间和我吵,不如快点去找人。”
庄凯文等人手忙脚乱地拉开吵成一团的简瑞安和钟婷,怒气未消的两人各据房间的一侧,远远地对骂。
简德安觉得很意外,虽然早就知道弟弟是为了借钱才和父亲做下那样的约定,但没想到是为了女人,更没想到还把人家偷偷地藏起来。
“小七,你真的没把钟小姐藏起来?”
“大姊,除非我有分身,不然我怎么去做那些事?”别人不知道,家里的人总该知道他现在的自由不会比犯人多。
“说的也是。”简德安同意地点点头,这次父亲是卯足了劲修理弟弟,他就跟挂在蜘蛛网上的虫子一样。
“不在你这里,她会去哪里?!”钟婷失声大叫。
这也是所有人的疑问。
“还没问出结果,你干么拉我走?!”钟婷大声地兴师问罪。
庄凯文再喝一口咖啡,才放下杯子。“据我了解,小简不是会说谎的人,他说他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再吵下去也于事无补,当然要拉-离开。”
“那也不必来这里呀!”钟婷不悦地瞄了傻乐为咖啡馆一圈,要不是妹妹被这里的事给绊住,说不定早就回家了,她也不必飞来台湾受那家伙的闲气。
“这里的咖啡很好喝。”
庄凯文端起咖啡杯再喝一口,形状漂亮的单凤眼直视着她,上次对她的美貌和谈吐有了很深的好感,但这次对她蛮横不讲理的态度感到失望。也许因为一见面就吵架,所以她不喜欢简瑞安,但事隔多时,照理不应该这么生气。也许因为担心妹妹,心情急了些,但她的情绪反应未免也太过了,总觉得多了些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和他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吗?”上次他只待一天就走了,简瑞安待了两个星期,够发生些什么了。
她脸色倏忽涨红,支支吾吾地说:“哪有,你别乱说,你到底是帮他还是帮我?”
“真的吗?”
钟婷低头喝咖啡,躲避这个问题。
杯子空了,庄凯文再叫一杯,方修月煮好后送了过来。
“喂,你们真的不说我妹上哪儿去了?”她抬头,凶辣地瞪人。
方修月淡淡地瞄她一眼。“如果-真为她好,就该尊重她的决定给她一点时间做她想做的事,而不是急着抓她回去。”
“少说风凉话了,人不见了,我当然急。”今天受的气够多了,她已经在气爆边缘了。
“放风筝的线要是拉太紧的话,可是会扯断的喔。”
“真是够了──”钟婷抓起皮包,用力地推开方修月,气急败坏地冲了出去。
庄凯文匆忙丢下一千元钞票,飞快地追出去,硬挤进她叫的出租车里。
一路上,她臭着一张脸,一句话都不说,庄凯文不放心把一个快要气疯了的女人放着不管,紧跟着她进饭店、回房间。
她用力地把皮包甩到床上,指着吃里扒外的庄凯文臭骂“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我要把你换掉,叫别人来负责我们的case。”
“请便。”
“你出去,我不要你管。”
“等-不生气了,我自然会回去。”
钟婷重重地坐到窗边的情人桌边,双手环胸,气到不行地用力喘气。他坐到地对面的椅子上,心平气和地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
也不知过了多久的沉默,她开口说话了──
“我很丑,对不对?”
“如果-算丑的话,我不知道天下间还有没有美人。”他回头看她,虽然还没完全消气,但至少已经平静很多。
她僵硬地牵动一下嘴角“丑死了,连我自己都讨厌变得这么丑的自己,我知道我脾气一向不好,但也从来没这样过,我”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我输不起”虽然曾经为自己做过的蠢事感到后悔,但面对简瑞安时,大概是因为不好意思,不知不觉中就又武装起来,知道他无条件给妹妹两千万,她更是嫉妒,结果就用更蛮横的态度对他,静下心来之后就知道自己又把事情搞砸了。
“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事情就好办了。”庄凯文口气平缓地安慰。
“真的吗?”她抬头看他,看见他眸中的温柔,心头为之一暖。
他体贴地递了张面纸给她,她愣愣地接过面纸,这才发觉自己竟然流泪了,她觉得丢脸地垂下头。
“我从来不在人前哭的,怎么今天真是难看死了对不起。”
发自内心的泪水洗去外在过多的烦恼和恼恨,放下张牙舞爪的不甘,还她原来的美丽。他喜欢她的美貌,更喜欢她的爽快。
“不,一点都不难看,-愿意在我面前哭,是我的荣幸。”他撑起下巴,兴味盎然地注视着她。
他的视线热了她的脸,丰美的红唇微弯,噙着一抹淡淡的、带着些些别扭的笑。
房间里回升到令人感到愉悦的温度,冬日的阳光暖暖地照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