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的日子,除去和关振寰在几天前那短暂的不愉快之外,大部分的时间对常欢而言是如鱼得水的。当她把原本杂乱无章的卷宗统统摘定之后,她开始翻着前任秘书留下来的一些工作记载。笔记本理密密麻麻记载着关振寰的行程与交办该提醒的事项,她再一次感受到一个男人日理万机的忙碌。
笔记本跳到了今天的日期,常欢突然惊叫一声,带着笔记本就冲进了振寰的办公室里,把正专注埋首在批合公文的振寰吓了一跳。
“什么事这么急?”振寰不得不搁下手中的事情问着。
“这个是你女朋友吗?”她指着笔记本上一个女人的名字,然后说:“今天是她的生日,你没忘吧!”
瞄着笔记本,看清了常欢口中的女朋友原来是钱珊珊,一个在公关公司任职的女人,曾经陪伴过他出席几次的社交宴会。如果这样就算是他的女友,那其余的女人可是会抗议的。
“帮我订束花送去就行了。”振寰回答的不带一点儿感情。
“就这样?”这男人的浪漫细胞只有这一点点吗?
振寰点头,不知道这样有什么不对?以往这种事都是秘书帮他处理的,哪会轮到他操这个心。
“喔。”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常欢只觉得纳闷,能大方出手三十万善款的男人,却只在女友生日时送没几日就凋谢的花,一点儿也不实际。
过没多久,常欢便自己寻到了答案。从前任秘书遗留下来的笔记本里,除了今天寿星的名字之外,还有着其他的莺莺燕燕,之前的秘书还很细心的在日期旁边注记曾经送过的礼物与对方喜欢的花名。
原来是有这么多人选,难怪他显得一点儿也不在意,因为不是惟一所以也就不必珍惜。哼!花心的男人,她最讨厌了。
才刚和花店订好了花,挂下了电话,一阵刺鼻的香水味就随着电梯门打开飘了进来,一个打扮人时的摩登女郎踩着高跟鞋蹬了过来。
“请问你?”常欢礼貌性的问着眼前精雕细琢的“人工美女”
“振寰在吗?”女人像是一点儿也不把常欢放在眼里,鼻孔朝天的问着。
“他在,请问你和他有约吗?”常欢记得今天下午的行事历是空白的。
女人娇笑一声,说:“今天是特别的日子,就算没先预约,他也还是会见我的,而且我想给他意外的惊喜。”
特别的日子?分手纪念日吗?常欢在心底没好气的想着,如果这女人是关振寰的女友,那他的眼光实在大有问题,怎么交了这样一个眼高于顶的娇客。
“对不起,碍于职责我必须先通报一声,你还是告诉我你的芳名好吗!”
“你听不懂中文吗?”女人神色不耐。“我都说要给振寰惊喜了,你通报干吗?”
“会不会是惊喜我并不知道,但我总必须确认不会造成惊吓。”常欢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竟敢刁难她的工作。
“你这话什么意思?”女人气的将手叉到了腰上,摆出了茶壶状。
“很简单,如果你不让我通报便想进去,那恕难从命。”常欢一点儿也不退让。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女人提高了音量,风度略失的说。
“我问过你,但你不说,而我没有兴趣玩猜谜游戏。”常欢不愠不火的回答。
“你——”女人气得咬牙切齿,她一定要告诉振寰开除这个讨人厌的新秘书。
振寰正在仔细盘算着一笔攸关五千万的预算案,听见外面纷扰的声音,不由得放下笔,按下常欢桌上的分机,问着:“外面在吵什么?”
“有个女人没有预约却坚持要见你,她又很吝惜告诉我她的芳名”
为了不让讨厌的秘书和振寰乱嚼舌根,女人很快的抢过常欢手中的电话,轻嚷着:“振寰,是我啦!”
你是谁?隔着一扇门的振寰在心中雾煞煞的想着。“哪一位?”
“我呀,珊珊。”女人虽气振寰听不出自己声音,但也不好发作。
珊珊?钱珊珊?!常欢突然明白了她所谓今天是个特别日子的原因了,原来是仗着“寿星”的光环才如此任性妄为。
办公室的门一会儿就打开来,振寰走近两个淡淡冒着烟硝味的女人,他不难知道,珊珊没讨到一点儿便宜,因为她的脸色实在难看,而常欢却用着她一贯的表情看他。
“振寰!”钱珊珊脚一跺,扭腰走向他,将自己的手插进他的臂弯里,不依的说:“看看你请的好秘书,对待客人的态度竟是如此无礼!”
“你并不在会见的名单内。”常欢仍是谨连职守的说。
“你就不会变通吗?死脑筋。”珊珊气不过。
“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何需变通?”
“你——”一见自己无法在言语上占上风,钱珊珊立刻转向振寰,委屈的说:“你不帮我说话,就任着她欺负我吗?”、振寰拍拍珊珊挂在自己臂弯里的手,公道的开口说:“她是公事公办,不是存心刁难你。”然后话锋一转,移开了话题。“你怎么突然跑来了?”
他这么一问,钱珊珊立刻露出川剧中变脸的绝活,换上明媚的笑容,撒娇的说:“向你讨顿饭呀,今天是我生日,请我吃顿晚餐应该不为过吧!”
如果珊珊用的字眼是“陪”而不是“请”或许他还可以借口推辞,但她直接要他请客,若他说不,未免显得他小家子气,而他向来对女人是很大方的。但是,他居然不由自主的看着常欢,关心着她的反应。
看着我干吗?常欢不明了他眼神中究竟想表示什么,一会儿之后突然明白了。“你是要我帮你预定餐厅是不是?我待会儿看看前任秘书是怎么依你不同的女朋友安排不同的餐厅,等定好之后,我会告诉你是哪一家。”
这句话让钱珊珊变了脸色,虽然她早知道自己并不是振寰惟一的女伴,但在第三者面前承认这是个事实还是有点儿尴尬的。
振寰却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常欢一点儿也不怕得罪他这个老板,不过,她的坦白性情却也正是她迷人之处。也就是这点儿与众不同的特性才引起他的兴趣不是吗?
“珊珊,你先回去吧,我们晚餐时见。”振寰要她先走,他不想公事被打断。
“嗯。”珊珊倒是很识相的点头答应,她有一晚上的时间可以施展魅力,不必急于一时,更何况现在还有个惹人嫌的第三者在旁边。
等钱珊珊一走,振寰好整以暇的盯着常欢翻阅着前秘书的记事本,好奇着笔记本里究竟记载着他多少的私人事情。一会儿之后,常欢抬起头说:“照之前的习惯,义大利餐厅好吗?”
振寰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随便。”
“好,就是它了。”常欢拿起电话预备拨向餐厅,见振寰仍站在原地,不免问道:“你是有别的意见还是有别的事?”
“你没有问题想要问我吗?”
“哪方面?”他们已经决定好餐厅的地点了,不是吗?
“例如钱珊珊?”
“我应该知道她的什么事?”该不会是要她背下他的花名册吧!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振寰主动告知。
“那对我而言重要吗?一个好的秘书是不应该过问老板私事的。”
“你不在乎?”振寰没有发觉到自己问这句话的语气竟是有些儿恼怒的。
“有必要在乎吗?一个给予我优渥薪水的花心老板,我能对老板的行为处事有意见吗?即使有着后宫佳丽无数,那也不是我能过问的。”
她明明有话却不愿说,而他偏偏在意她的感觉。人有的时候真是犯贱,放着好听的话不听却偏偏要捡刺耳的,然后再让自己气的七窍生烟。
“说说看,我保证不动你的薪水。”振寰双手抱胸的说。
“君子一言?”常欢挑着眉问。
“驷马难迫。”振寰很肯定的接了下一句。
常欢得到了保证,便大胆的说:“这笔记本里有着许多女性的名字,俨然就像一本花册,我想你不会承认其中的任何一位是你的女友吧!”
振寰点点头,说:“她们只是陪我出席各种应酬宴会的女伴罢了。”
“有什么不同?在你的字典里,女友和女伴是不一样的名词吗?”
“当然不一样。”振寰回答得理所当然。“女伴可以视各种场合需要而更换,但女友不行。”
“好笑。”常欢完全不表赞同的说:“交际应酬若为的是公事,大可选择公司女同事作为女伴还可兼作助手,选择非同事的心态就很可议了,带着不同的美女出席社交场合,多半为的是面子吧!”
“即使如此,我和她们不谈感情,又怎能称为花心?”明知道不该生气,但他还是忍不住提高了音调。
“也许你觉得那些女人并不能算是你的女友,但你又怎能确定她们对你不是认真的?”常欢依旧不以论然。“如果女友和女伴对你而言是不相等的,那么我问你,当人年老之后,陪伴在身边的枕边人,通常是怎么称呼的?”
“老伴。”当振寰回答以后便明白了常欢问话的目的了,就如同常欢现在正用着充满智慧的眼看着他一样。
“如果你觉得谁爱上了你是她自己活该倒霉,那我就无话可说了。”常欢的表情依旧是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
振寰和她的眼神对峙,一会儿之后开口问:“你会介意在一个花心老板底下做事吗?”
“只要他不犯我,我不会介意,更何况还有个诱人的高薪。”常欢坚定的看着地,好像在谈判,想用言语挑逗她,门儿都没有。
她居然把他感情的试探视为“冒犯”?!这个女人,眼中除了金钱,什么也没有!看来他是想错了她,还以为她有多么的与众不同,他终于清楚的知道,她的不同只是源自于她的铜臭。
“这你倒不必担心,我的口味还不至于看上像你这样营养不良的女人。”振寰气极了,为着她的拒绝。
“那就好。”常欢依旧冷静的回答。
在她的生命中最不需要的就是爱情了,因为那只会占据她赚钱的时间,况且她也不打算把自己珍贵的感情交给一个将女人视为随时可替换的男人身上。
振寰怒气冲冲的走回自己的办公室,用力的摔上无辜的门,以示心中不浅的忿怒。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对他那样不在乎!从来没有!除了外面那个可恶的女人,那个金钱至上的常欢!
从那扇门被摔上的程度来看,常欢知道他生气了。气死最好!常欢在心中同样没好气的想着,他以为他是谁?风流多金的公子哥?每个女人都该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吗?哼!这样的男人就是欠缺教训。
先撇开这自大的男人不说,她和那眼中傲慢无人的钱珊珊也有笔账要算,拿起电话打给花店,说着:“我刚才定了一束香水百合,收花人是钱珊珊,想麻烦你改成”
挂下电话后,常欢在心底窃笑,想象着当钱珊珊收到那束花时的表情,哈!真是大快人心,谁叫她有眼无珠的惹了她?原本当她是关振寰的女友,大方的定了一束贵死人的香水百合,现在换掉也是她自找的,谁要她那般盛气凌人,常欢最看不惯那种仗势欺人的嘴脸了。
这举动使得她心情大好,刚才和关振寰之间的擦枪走火随即被她抛向脑后了。
“非分之想”是一间酒吧的名字,也正是常欢晚间打工的地方。因为脚伤,常欢已经休息了几天,当她觉得已经可以拿掉碍事的纱布之后便立刻回来报到了。
“桂姐。”常欢轻巧的走到吧台边,对着里面正忙碌的人喊道。
“你已经没事了吗?怎么不多休息几天!”桂姐是这家店的王牌调酒师,和常欢建立起另一种姐妹般的情谊。
“怕薪水被扣光嘛,人为财死,真是一点儿也没错。”常欢声声无奈。
“你呀,天生劳碌命为的也不是自己,劝你多休息你也听不进去,真是拿你没办法。”相同的活,桂姐不知已经说了多少次,但次次无用。
“那我换一个理由。”常欢偏过头,用着超卡哇伊的表情说:“我想你嘛!”
桂姐将调好的酒放在托盘上,捏了一下常欢的员头,说:“你这张小嘴呀,骗死人不偿命。”
常欢还来不及再说些甜言蜜语,身旁突然出现一个庞大的黑影,欺近她说:“小可爱,你终于来了。没有人愿意告诉我,你去了哪里,我可想死你了。”说完一只肥油油的手就预备伸向常欢的腰。
是那个好色的死胖子!常欢在心底暗骂着。
“非分之想”这个名字取得还真是贴切,明明是间纯饮酒消遣的酒d巴,就偏偏有些人带着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目的前来,几杯黄酒下肚以后就对着店里漂亮的女服务生毛手毛脚,常欢就不知遇过几回相同的例子了。
其他女同事们,即使怨声载道也不便和客人面对面冲突,倒是养成了闪躲的好功夫。就像常欢,她一个转身就从胖子身边钻过,嘴里却是客气的笑着说:“王伯伯,你太夸张了。”
胖子听见常欢这样称呼他,心情真是大为受挫,他也只不过三十出头,只是因为应酬与遗传的关系,使得身材圆了点儿、肚子凸了点儿,头顶也秃了点儿,只是这样而已,用不着以长辈来称呼吧!
“我差你没几岁,用不着这样叫我吧!”胖子垮着一张脸说。
“这是尊称。”常欢的耐心已经快要用完了。
“叫我王大哥,我会常来捧你的场。”胖子拿出钞票在她眼前晃着说。
常欢皱起了眉头,这死胖子究竟把这儿当成什么地方?又把她当成什么人?虽然钱的确是她的最爱,但自身名节可不能不顾。
吧台内的桂姐看出了常欢蓄势待发的怒气,连忙将装了水酒的托盘往常欢的手上一放,推了推她的肩膀,说:“把这酒送去第六桌,客人在等了。”
常欢应了一声,拿着托盘便走了,剩下胖子拿着钞票愣在当场。
“王先生,我想你八成是跑错地方了,我们这儿是酒吧,不是酒店,想找乐子请到别处去吧!”桂姐难得也拉下了脸。
王胖子悻悻然的收好钞票,回瞪了她一眼,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没一会儿,常欢再度回到吧台前,问着桂姐:“你把那死胖子教训一顿啦?瞧他的脸臭的百里之外都闻得到。”
桂姐笑着摇头,无奈的说:“我只是提醒他,我们这儿除了喝酒没别的乐子。”
得罪了客人,她们的下场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
“真是讨厌。”常欢十分厌恶的说:“借酒装疯。”
“嗯,这时候我就会很庆幸自己在吧台内。”桂姐的手上下晃动着雪克杯,让杯内的冰块互相撞击,发出好听的声音。
“不如你收我为徒,让我也进吧台,这样就没人骚扰我了。”
“算了吧!”桂姐倒是一副不表赞同的说:“到时吧台前客满为患,那些桌子就变成无用的摆设品了。”
“你也太夸张了吧!”常欢嘟起了小嘴。
“才不!”桂姐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从雪克杯里徐徐倒下淡蓝色的液体,说:“你这张脸蛋儿不知吸引了多少准顾容,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是吗?常欢是真不知道,正如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何魅力,她有的,应该只是满身的铜臭味而已吧!
“这是第八桌的。”桂姐将酒杯又放入托盘内说。
“知道了。”常欢才刚应答,眼睛瞄到了正推门进来的一对男女时,她禁不住张大了嘴,小声的喊:“糟!”
怎么会这么巧!关振寰和钱珊珊不是去吃饭了吗?吃完饭不回家,跑来这儿干吗?
“怎么了?”桂姐对她的举动大为不解,她现在更像是只看见了猫咪的老鼠。
“看见不想看见的人。”常欢拿起一个空的托盘挡住自己的脸。
关振寰和钱珊珊在其他侍者的带领下在角落里落座,大厅里一根雕花的梁柱刚好成功的替常欢做了屏障,她这才松口气,拿下托盘。
“你究竟看见谁呀?”桂姐张望着店内,不知常欢究竟在担怕着何方神圣?
“我的老板啦!”
“那有什么好躲的?”桂姐皱着眉头说:“你是正当赚钱,更何况现在是下班时间,你怕什么?”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常欢却不敢把握钱珊珊若见着她会不会找她算账,尤其是在她将花束换掉之后她把今天换花的事情告诉桂姐,看着桂姐的眼睛由不置信到绽放无可奈何的微笑。
“真是夭寿。”桂姐对她的行为下了注解。
“谁叫她要惹我。”常欢倒是说的理直气壮。
“那现在怎么办?你总不能一直拿托盘挡着,就算我能掩护你,经理还是会以为你在偷懒。”
“看着办吧,我能闪多远就闪多远。”常欢打算见机行事了。
关振寰听着耳边嘈杂的声音,他其实很受不了这样嘶吼的音乐,而他现在会出现在这里,都是拜常欢之赐。
刚才在餐厅里吃饭吃到一半,侍者便过来说有人送花要给珊珊,振寰还在心中称赞着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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