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苑苑旋即抬头,看见的竟是霍子擎。
他偏着头、凝视她,一双黝黑的眸子仿佛正释放出层层光晕。
凌苑苑在他的目光中不得动弹,整个人完全呆住了。
她眼睛大睁、双唇微张,呆若木鸡的模样有如眼前人是怪物。
好夸张的表情——霍子擎有些忍俊不住了。
“我又像上回一样吓着你了?”他轻笑。
霍子擎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使得四周的同事纷纷留步。
一张张困惑的脸都像在问:霍少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他早已认识凌苑苑?
偏偏只有凌苑苑这当事人还在发呆。
望着霍子擎阳光般的微笑,凌苑苑陶醉的连今夕是何夕都搞不清了。
这男人真是的,笑就笑,犯不着笑的这么迷人嘛
脑海忽然灵光一闪——
呃?他记得?!他没忘,他真的记得她耶!
凌苑苑乐坏了,头也更晕了。
她到底是被快乐冲昏头,还是病情急遽“恶化”?天晓得。
她只知道自己两条腿已经从颤抖变成发软,然后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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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高兴过度而昏倒,很丢脸,在俊男面前流鼻涕,更丢脸。
“呜呜呜”凌苑苑哭的淅沥哗啦,猛抽面纸擦着像是永远都擦不干的泪水。
“别哭了。”霍子擎一再安慰。“你已经哭十分钟了。”
她还是哭,他的安慰一点也起不了作用。
这可麻烦了,她的泪水再不干,只怕霍子擎的口水要先干了。
不是凌苑苑爱哭,而是她糗到不哭不行啦!
话说十分钟之前——
双腿颤抖发软充其量是心理作用,只不过抖归抖、软归软,倒不至于会像演电视剧似的晕厥过去,顺便再很凑巧的以美美的姿势栽进男主角怀中。
现实世界多半是“丑陋”的。
正当凌苑苑仍为霍子擎记得她而狂喜不已时,某种湿湿黏黏的分泌物就这么由鼻孔“滑”了下来,完全不受控制的
霍子擎见状也是一愣。
望着他愕然的脸孔,凌苑苑只有一个念头——看是暴毙还是休克都好,总之要死趁现在当着俊男的面流鼻涕,这跟被判了死刑有啥不同?
愕然中不忘绅士风度的霍子擎迅速拿出手帕轻轻据上她的鼻。
“你流鼻涕了。”
经由手帕传出的淡淡麝香窜入她鼻息——当然,这其中还和着她的鼻涕。
四周隐约传来憋不住的嗤笑声。
瞬间,所有的尴尬、难堪、狼狈、懊恼一举涌上心头
凌苑苑哭了。
她不是不知道在众目睽睽下哭泣更难看,只是她已失去了压抑的力量。
几十只眼睛全黏在她身上,同事们的诸笑像传染病似地蔓延开来。
霍子擎忽然有股莫名的罪恶感。如果他不叫住她,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
霍子擎朝一旁的总经理使个眼色,反应灵敏的总经理即明白了意思。
“看什么看?还不回去做事!”
总经理扮起黑脸、厉声下今,同事们纷纷走避,没人敢再逗留。
最后步出会议室的总经理体贴的顺道将大门关上。
虽然他也是一肚子的纳闷。一向严肃冷峻的霍少特地留下安慰哭泣的女职员?这事在翼东来说绝对算得上是新闻。
清场后的会议室只剩啜泣声。厉害的是,她这泪整整流了十分钟。
霍子擎就这么看着她哭,他非但不觉得厌烦,还三番两次的提供安慰。
“其实这没什么,感冒流鼻水很正常的。”
“你哇,”凌苑苑更是卯起来狂哭。
他是好意没错,但他这种单刀直入的安慰法仍显药力过猛。
“唉,你怎么反倒愈哭愈凶了?”也许是太久不曾“善待”女人,霍子擎有些手足无措了。
“发生这种事谁会不哭呀!”她脱口就吼。呃她吼他?她竟然吼他?!凌苑苑被自己吓的连哭都忘了。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没礼貌,对不起。”她赶紧端出小职员应有的卑微嘴脸。
“还有,你的手帕都弄脏了——”她手上这条沾满泪水和鼻水的布团,严格说来已经不能叫手帕了。“我会买一条新的还给你。”
瞬间,她从忘形痛哭变成了十足小媳妇——霍子擎忍不住噗哧一笑。
“不过是一条手帕,没什么,不用还了。”
“这怎么行,啊,对了、对了,”她像是忽然想起很重要的事。“你的西装外套还在洗衣店,我改天送过来给你。”
“谢谢。”他明亮的黑眸闪烁着笑意,看的她都脸红心跳了。
“应该我说谢谢才是。”她轻轻别过头不敢正视他。
“可惜那件外套帮不上忙,你还是感冒了。有没去看医生?”
“还没,我会去的。”
她一面答一面在心里盘算自己干了哪些好事——先是流鼻水后是流泪水,外加很不优雅的乱吼一通
天啊,她活了二十二年的脸皮只用十分钟就全丢光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忽然问。
“凌苑苑。”她小小声说。
他两指一弹,与会名册随即摊开,他很快便见着了她的名字。
“你们二组都没人了吗?为什么会派你来?”
凌苑苑心脏一缩。完了,他一定是发现她才进利东三个月!就凭她,哪有资格坐在这里跟人家开会?
其实他的本意是——她已经这么不舒服了,为何她的同事却由她抱病出席也不愿代劳?她当然不知道他纯粹只是为她不平。
“因为其他人没空,所以”
“还有什么事比回总公司开会重要?”
她总不能说大家都很讨厌开会吧。
“嗯——这个嘛”偏偏她又是说谎一定要先打草稿的那种人。
既然无法即兴演出,只好——
“我说实话,你能不能不生气?”她试探性的问。
有这么严重?“好,你说。”
他心里想的则是——生不生气得先听你说完再决定。
“是我自己想来的,我认为这是个找你的好机会。”
“找我?”霍子擎一怔。
“我可不是假公济私喔——呃,不对、不对,我这说法好像言过其实了,没这么严重啦。
她连忙改口:“你想想,我不找到你怎么把衣服还给你?我留着也穿不着,这么贵的衣服又不能说扔就扔,最妥当的办法就是物归原主,可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翼东整幢楼有那么多部门,我总不能拿着衣服像傻瓜似的见人就问吧。我这才想到利用开会的名义进入,幸运的话说不定就能让我遇见你了。”
也就是说他无意留下的一件衣服立了大功?他的嘴角不禁微微扬起。
笑了?凌苑苑心想,会笑就表示不生气,看来他应该不怪她假开会之名行私事之实了。
“遇是遇到了,只是我没想到你是霍”凌苑苑有点尴尬。真不知该说这是幸还是不幸。
凌苑苑忽然全身一僵。
现在这间会议室只剩下她和霍子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身败名裂排行榜前十名肯定有它的份。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刚才是当着几十名同事的面前失态。
几十名同事也就表示有几十张嘴巴,一旦“万箭齐发”死的都能被说成活的。
毁了,这八卦若传回利东她还要不要做人呀!
“糟了、糟了,我这下死定了!”
只见凌苑苑像被针刺般的跳起,抱头奔窜。
霍子擎愣愣望着她,搞不懂她究竟在慌什么?
眼看就要冲到门口的凌苑苑又折返回来。
“你结婚了没?”如果有,那她就会被传成勾引有妇之夫的狐狸精。
霍子擎一脸莫名的摇头。
“还好——”这才放松不到三秒钟她又紧张了。“唉,一样啦,反正都会被说的很难听,女人骂女人最毒了——我唉,惨了、惨了,完了、完了!”
她像只念念有辞的无头苍蝇直扑大门。
霍子擎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出手捉住她。
“什么事惨了?又是什么事完了?”
“我怕”凌苑苑支吾了半天却说不上话。
“怕什么?”
“我赶着回利东。”叫她怎么说嘛,不管了,随便找个理由搪塞。
“那也用不着急成这样。”霍子擎简直哭笑不得,不过是小事一件。
“你说你跟我在一起,就算晚一点回去也没人敢责怪你的。”
自曝八卦?她又不是疯了。凌苑苑咬着唇,摇摇头。
“那好吧,我打个电话给你的主管。”霍子擎很阿莎力的说。总裁亲自替她告假,她面子够大了吧。
“别打!”没想到她一点也不领情。“你这一打我就死定了,我可不想开会开到身败名裂呀!”
不是完了就是死定了,现在又加上身败名裂,有这么严重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两人靠这么近,她紧张的差点咬到舌头,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呀!
她感觉自己被握住的手腕一阵灼热,他厚实的大手丝毫不见放松迹象!两人之间仅隔着不到一个臂膀宽的距离,而她的背就贴在门上。
面对面、眼对眼她连呼吸都失去了平稳。
霍子擎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这张细致脸庞,他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澎湃、血液在沸腾、情悻在泛滥——
她像块磁铁紧紧吸引着他,他甚至无法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
凌苑苑双腿又开始发抖了,这教人几乎窒息的凝视和上次一模一样,不明白的是为何他总是这么看她?
那黝黑的眸子,倒映着深深依恋难不成他喜欢她?!
凌苑范一张脸顿时红的像柿子。
他喜欢她?!他喜欢她?!怎么可能
当男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一个女人,除了喜欢,还能有其他解释吗?
志下心、兴奋、惶惑、期待过多复杂的情绪一举冲上脑门,凌苑苑在无力负荷下险些四肢瘫软。
挺住!对,非挺住不可,因为她感觉自己好像又——又要流鼻涕了啦!
天呀,这鼻涕算的也太准了吧,每次总是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凌苑苑这回可机灵多了,她迅速将紧握的手帕扬上鼻子,别过头,以防再次出糗。
一阵低笑声传来。“你再这么下去,十条手帕也不够用,快去看医生吧。”霍子擎摸摸她的头,像是宠溺孩子一般。
仍捣着口鼻的凌苑苑一面含糊道再见、一面胡乱猛点头,她带着急促的心跳和发烫的两腮走出会议室。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霍子擎眸中的光晕渐收渐小
他会得到她的——就在他们下次见面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