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了一大跳。
“你叫魂啊!”她拍拍胸脯镇惊。
“怎么吓成这个样子呢?莫非是‘作贼心虚’?”他还不肯轻易饶过她。
她冷汗直冒,天啊!他会通灵读心吗?不然怎知她和杜要作贼呢?
“奇怪了,你平日的伶牙利齿到哪去了?”他故装迷惑貌。
“我”她一时词穷,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只是嘟囔着。
“好了!我已经没有兴趣陪你再耗下去了!”倏地他扣住她的右手腕,冷冰冰地说:“我已经受够你把我的感情当成游戏一般,我受够了!你可以停止再继续欺瞒我,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话””
“——”一股辛酸泪水不由自主地直涌上来,搅得她眼眶都湿了。他方才所说的只字半语,令她整个心都拧了起来,没一会儿,两行泪珠儿已不受使唤地淌满双颊。
这般脆弱的夏妤早已不像是原来的她。过去无论在任何事情上受了天大的委屈,她都能强吞下泪水,咬着牙硬撑过。自认个性坚强不易服输的她,自从遇上伦叙东之后,她却变得越来越脆弱她一点儿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但却无法停止她的情感,不去在乎伦叙东啊!
如果爱情是一道永无止尽的漩涡,她已全然栽进漩涡中的风暴,再也无法自主,只有不停地沉溺下去。
见她低泣哀怜的模样伦叙东为之心疼,只想用尽全身力气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只想细语安抚她的悲伤,为她拭干两行清泪。
但,他怕这又是她的另一个圈套,更怕他又一味地付出真情后才猛然惊觉自己又是自作多情,从头至尾皆被她所嘲弄。这种因爱受骗的痛苦比死的滋味还令人难以忍受,他不愿再做一名傻瓜。
“走!咱们到外面谈谈。”不由得她反抗,他硬是强拉着她往外走。
“我不要!”她极力甩开他的手,无奈有如螳臂挡车,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一切由不得你。”他一面说,一面将她往外“拖行”
夏妤回首看看杜,欲向她求援,怎知杜只是坐起身子,向夏妤比划了一个“砍头”的手势,示意要她先下手为强,让伦叙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杀了伦叙东?!夏妤心中猛然一惊,她怎忍心下得了手呢?只是事到如今,伦叙东必定不会轻易放过她俩,她必须想个逃生之计才是啊!
“伦叙东!你放开我啊!你到底要拉着我上哪去?”夏妤随着伦叙东的脚步漫无目的地走。”
伦叙东显得沉默,一语不发地拉着她迈进伦家的花园。
即使入夜,花园里依然万紫千红,花枝迎着晚风招展,姿态轻盈婀娜,煞是迷人。
绕过曲折方正的走道,伦叙东终于在池塘边停了下来,伫立在池边。池心的圆月倒影甚是妩媚灿烂,星星怡似嵌在塘面的宝石,有如美人柔美的明眸眼波,闪灿着光辉。
“你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夏妤紧张地问。
“我认为咱们都需要透透气,冷静一下。”他并没有将目光挪向她,反而投往远方天际的明月,仿佛若有所思,格外凝重严肃。
冷静?他叫她如何冷静?既不知他将如何对付她和杜,又不知他是否会原谅她,只能单方凭空臆测的她,又如何能冷静呢?
然而身旁的他依旧一语不发,她只有静静地对着池塘发愣,等候他的宣判。
池塘如同一缸浓浓的绿色醇酒,晚风柔柔拂过堤柳,不时扬起几丝柳叶,蝉儿轻轻地微吟低鸣,仿佛是睡梦中的呓语。
望着池塘半晌,夏妤突然灵机一闪,不禁暗忖:瞧这池水不浅,倘若摔下去一时之间也未必爬得起来,也许她能好好地利用这个机会逃走也不一定啊!
这念头甫从她脑中一闪而过,随即开始她的计划。
“叙东——”她亲密地喊他,表现出一副温柔可人的样子。
但仍在气头之上的伦叙东并不理睬她。他气她一次又一次地将他的真心视为游戏,毫不在乎他内心的感受,这种刻骨铭心的情感岂容许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践踏呢?他又怎能不为之恼怒?
她并未愚蠢到看不出他的恼火,其实她的内心亦十分挣扎啊!他总是用着漫不经心的态度对待她,风流之名更是人尽皆知,教她怎么放心相信他呢?也许哪天他又遇上了个美娇娘,便又把她忘得一干二净,在他心中她究竟占了什么地位?究竟是一时的迷惑还是足以令他放弃一切的心爱女子?
“叙东,我真的很抱歉,请你原谅我吧!”她是真心真意地想向他致歉。
“哼!”伦叙东撇过头去,看都不看一眼,他早已下定决心,这回不轻易地饶恕她。
“我都已经道歉了,你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原谅我呢?”夏妤不禁满腹委屈,他他究竟要她怎么做才肯原谅她?
伦叙东悻悻然地说:“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我因你而心痛、心碎的痛苦吗?你一次又一次地将我对你的一片心意视为草芥一般鄙夷,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此刻他的不满情绪有如洪水溃堤般喷爆而出,模样煞是骇人。
“我”顿时她竟显得咋舌,无话可说。看着伦叙东生气的模样,夏妤蓦然想起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做啊!
为了杜和她的安全,她必须赶紧和杜离开伦家、离开情绪激动,如同活火山般的伦叙东。
“我知道自己是有眼不识泰山,竟然笨到与你为敌,我知道我错了。”夏妤小声地说。
“是吗?”即使不相信,他终究是有了一点反应。
“是啊!是啊!”她猛点着头。
“我已经不知是否该再相信你,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一直被你骗得团团转。”他叹了口长气,语重心长地说:“你实在令人难以再相信。”
一脸愁容的夏妤低下头,哀伤地说:“你一定对我感到失望吧!甚至是绝望对不起。”
他又是一阵怔忡,冰漠的心又逐渐在她的柔情攻势下融化殆尽,原本心灰意冷的情感又在她自责悔恨的愧疚中,重新燃烧起希望之火。
他想,或许他们可以重新开始,可以敞开心扉地面对彼此吧!或许今晚将会是个新的契机。
见他只是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她那双眸子已是泪光闪烁,轻道”:“叙东,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不愿意跟我说话,是吗?”
“我”他并不知该如何向她表明心迹,显得吞吞吐吐地。
不待他多加思索,她便故做痛心地说:“我不怪你,叙东。这一切全是我自找的,是我辜负你的好意,全是我的错。为了表示我的忏悔之意,我决定以死谢罪。”话完,她的双眼一闭、心一横便要往池子里跳下去。
“你这个笨蛋!”惊吓得心跳几乎停止的伦叙东连忙将她拉进怀中,紧紧地拥抱着,他的语气中充满对她的不舍及担忧。“你想把我吓死吗?谁准你这么莽莽撞撞的?”
她就赌定了他会救她,不会教她白白送死,要不然她可没戏可唱了。但她依然泪眼汪汪地说:“我的罪行不可原谅,你就让我死了吧!”
“傻瓜!我早已原谅你了,不许你再这么寻死寻活,知不知道?”他温柔体贴地说。
“叙东,你对我真好。”她终于破涕为笑地看着他。“既然你已经不生气了,那我就——”
“嗯?”
“那我就不客气了。”语锋一转,她旋即伸出双臂,朝他的胸膛用力一推,欲将之推进池塘之中。
未料伦叙东灵敏地一个闪身,教她一个扑空,自个儿几乎往池子里掉,幸亏他及时拉她一把,否则她早已摔入池子中。
又遭到她的恶整,他心中的怨怒早已是无法用言语形容,她既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捉弄他,这回他也不会轻易地放过她。
任由她尖叫抗拒、拚命挣扎,他仍然轻而易举地将她抱到水面之上。
“你实在太过分了。”他说。
“既然倒霉到落入你的手中,我也不想再求你了,你丢我下水好了!我绝对不会”夏妤仍死鸭子嘴硬地说道。
伦叙东果真将双臂放低几分,她马上因惧怕而尖叫起来。“我怕水啊!天哪!难道你真的要我死?”
“方才你不也想推我下水,好称心如意地洗劫我伦家?”他冷冷地看着她的表情由生气转为无助,再从无助转为嗔怒。
这一切全是她活该,连天都知道她罪有应得。虽然他的目光不舍地流连在她美丽动人的脸庞之上;虽然他的体内既骚动且火热,积满对她的渴望,但这回不同,他绝对不会轻言饶恕她的劣行,他一定得给她一些教训,好教她不再以捉弄他为乐,教她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看她的眼中毫无忏悔之意,他马上故意再往下放低手臂,果然她的眼神立刻转为又惊又怒。
“伦叙东!我绝不原谅你。”被逼急了,她的脾气自然也大了起来。
“这算是在求我吗?”他完全不理会她的光火。
夏妤知道他真的会放手,而她却不会游泳,被他逼至如此地步,只好低声下气些,她哀求道:“伦不,叙东,如果我说如果我说”
“说什么?”
“如果我跟你说‘我爱你’,我噢!叙东,拜托你别把我丢下水好不好?”她已经无计可施了。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他故意充耳不闻。“你再说一遍。”
“你——”她不禁斜眸他一个白眼,真是欺人大甚嘛!可恶。
“面子比落水来得重要?”他又问。
“我我说‘我爱你’。”夏妤勉为其难地再说一次。
“还是不够动听。”他不愿轻易饶过她。
不够动听?!她几乎捉狂,他的挑剔令她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拉开嗓子大喊:“我爱你。”
“很好。”他立刻拥她入怀,依然是紧抱不放,而她则是贴牢他的胸膛,听那奔腾的心跳。
抬眼望他,迎向她的是伦叙东神秘且颇为严肃的神情,令她不禁直打冷颤。
“你你可以放开我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放开你?方才你不是才说过‘你爱我’吗?现在我可要你实现你说的话。”他非但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反而将她抱着往屋内方向走。
夏妤怔愣地看着他,他要她怎么实现她方才所说的话呢?莫非他想——
“不!”她大喊。“你放开我!混帐!”
“我可不是笨蛋,放开你——哼!作梦!”他一面说着,一面将她抱进屋内。
要他再当一次傻子,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