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称呼“爸爸”?他们离婚了,可他却还坚持这么叫,她的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流过。
“医生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昏迷不醒。”夏浅浅的语气悲凉,小脸也没有什么血色。
“哦,老人到了这个年纪多少会有一些小病痛,一定会好起来的。”
“谢谢!”
病房内又陷入了沉默,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动。
夏浅浅突然心念一转,她想起了爸爸上次下午出去见的人,脱口而出,“爸爸之前是不是见过你?”
卓宇彬奇怪的摇了摇头,“我伤势稍微好点,刚好国外有个重要项目,就去了国外,刚回来,怎么了?”
“没事,”夏浅浅的表情微闪躲,她当然最清楚对方说的伤是怎么回事,紧接着又心往下一沉,不是卓宇彬,那还会有谁?
两人又沉默了一阵,最终卓宇彬告辞,她送出病房。病房门口,他的大手突然搭在她肩上,嘴角抖动了下,似乎是要说点什么,最终轻叹一声,沉默的转身离开。
夏浅浅晕乎乎的,直到在爸爸病床前坐下,她都搞不清卓宇彬此举是什么意思,他为何要来探望爸爸,又表现得仿佛是满怀内疚的样子,莫非那个人真的不是他么?
这夜,夏士陶的病情突然严重,一大群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护士一拥而进,检查,翻眼皮,量体温,按压*膛……她在一边手足无措,那种天晕地眩的感觉一阵阵袭来,她的心仿佛沉浸在冰水中,一直颤抖。
夏士陶去了,去世之前眼睛都没有再睁开一下,也没有给夏浅浅留下只言片语,一个人静悄悄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夏浅浅躲到没人的角落,呜呜哭的像个孩子,她不想让爸爸去的不安心,就算是掉眼泪也不愿在爸爸面前。她答应爸爸的,这后半辈子都要幸福,不再掉一滴眼泪,这次就让她最后放纵一次吧。
她哭了足足三个时辰,直到眼睛肿的像灯笼,眼泪仿佛干涸,声音也沙哑的发不出声来。她缓缓站起,走进病房,在爸爸额前轻轻吻了一下,就跟那日的道晚安吻一样。
爸爸,你好好睡一觉,等醒来的时候,一定是明媚的一天!妈妈也在等着你!夏浅浅在心里轻轻的说,她亲手给爸爸盖上了白布。
夏士陶的葬礼举行的那天,来了很多人,有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每个人都带着惋惜的神情,有个别者还伤心的掉下几颗宝贵的眼泪。夏浅浅捧着爸爸的遗像,表情木然的走在最前面,她没有再掉一滴眼泪,她答应过爸爸的,从此要幸福,不再掉眼泪。
看着爸爸的*在风中火化,夏浅浅的眼里只有火苗在跳动,她听不见周遭的任何声音。她记得爸爸身前说将来死了要跟大海葬在一起,因为妈妈也住在大海,他不想跟妈妈分开。
一双大手搭在她肩头,很轻柔的语句,“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她微微侧头,“你为什么还来安慰我,是因为内心愧疚么?”她的眼睛里射出凌厉的光芒,瞪视着对方的眼睛。
“你应该很难受,希望能帮你做点什么。”卓宇彬的声音一顿,接着说。
“不用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那好吧……”男人的脚步声渐渐远走,夏浅浅视而不见,继续跪坐在原地。
任其豪踌躇的在远处看着,他内心里正在天人交战,昨晚在书房不小心听到爸爸跟人的谈话,让他震惊了很久。
原来夏士陶之前约爸爸见面,想让任勇翼帮忙一起对付卓宇彬的公司,还说如果愿意把夏氏企业夺回来,迟早也是给他的儿子和小星一起继承。
任其豪很清楚的记得他跟小星订婚的前不久,夏士陶找过爸爸,说等他们结婚后,就把夏氏企业交由给女儿女婿一起打理,爸爸当时也满口答应了。
可昨晚,任勇翼却跟人说他一口回绝了夏士陶的求助,因为他自己的公司也正遭受金融危机,尚且需要人注资,卓氏财团财势雄大,他也不敢与之为敌。
任其豪的内心一直在怀疑,夏士陶昏迷过去之前出去见的人就是自己的爸爸任勇翼。可听小星说,一直在追查那个人,可能是他害了夏士陶受到刺激才昏迷不醒。任其豪又犹豫了,他担心告诉小星之后她们再也回不到从前,或许连朋友都不是了。
看着小星跪坐在地上瘦弱的身子,瑟瑟发抖的肩,任其豪的心一阵的痛,他不忍看到她继续这么折磨自己。她的不幸和痛苦都要由他来承担,绝对不能让她一个人扛着。
任其豪紧紧攥紧了拳头,他表情凝重的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