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吃那些小孩子吃的东西啦。”
“你多大?”管仲伦忍不住问。
“五岁半啊。”
“那就是小孩,乖乖把牛奶喝了好睡觉。”
“爹地。”
“等等,在我确定你的确是我儿子之前,先不要叫我爹地。”管仲伦很不习惯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大儿子来,心理暂时还无法调适过来。
“好吧,你既然不爱我叫你爹地,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五岁大的孩子竟然会有这样有礼的修词,听起来粉不自在,但他也只能勉强接受了“你叫我管叔叔好了。”
“管叔叔,我想请问您,您为什么不和我妈咪结婚呢?”
“我不和你妈咪结婚?是你妈咪这样说的吗?”管仲伦反问他,心底非常不爽她做贼喊捉贼。
“没有,是我猜的,因为妈咪没有结婚。”
“那不是我的错,我曾经要娶她,是她自己落跑了。”
吕续仲笑咪咪地问:“那是爹地您被妈咪给甩了喽?”
“什么被甩了,我肯娶你妈咪是给她机会,而她不会把握。”
“好笨喔!”吕续仲不由自主地批评起自己的母亲“她都不告诉我爹地的事情,但是我总是有办法找到爹地的资料。”
“什么意思?”
“找妈咪以前的好朋友艾阿姨问啊。”
人小鬼大,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五岁半的孩子,倒比较像是迈入青少年的小鬼头,脑子里头鬼点子特别多。
“你妈咪到底是怎么教你的啊?”
“妈咪才没有空教我咧,我都住在学校。”
“啥?”好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哪!就算他不是他的儿子,他还是粉不满意吕英华如此对待一个小孩“你妈咪到底都在忙什么?为什么不自己照顾你?”
“没办法啊,妈咪一边工作一边读书,而且我要参加越级考试,只好住学校喽!”
“越级考试?”
“就是越级考试,我已经拿到英国中学同等学历的证明了喔。”
天才儿童他竟然是个天才儿童,而且可能是他的亲生儿子,这个打击更大了,他虽然不笨,但按部就班的来,也没轻松过关过,如今却冒出个天才儿子来,真是令他意外。
“我想我得找个人来照顾你才可以。”自己来太累了,而且和一个五岁大,却有十五岁智力的孩子对应,他一时恐怕难以适应得来。
“不用了,我可以去住爷爷、奶奶那里。”
“什么爷爷、奶奶?”
“就是干爹的爸妈那里啊。”
“你不许去雷焰家。”如果是他儿子,他有能力,怎么可以让儿子去住雷焰那死小子家里,而且,这笔帐他还没找雷焰算呢。
“为什么?”
“不为什么,如果你是我儿子你认为自己是不是?”
“是啊。”
“那么你自己也有爷爷、奶奶。”
“爹地要带我去见爷爷、奶奶?”
“如果你想”
不是想而已,吕续仲一个弹起,跳上管仲伦的脚,狠狠抱着他,在他的脸颊上亲了又亲,吻了又吻。
也许是血浓于水,被可能是自己儿子的孩子亲吻着,管仲伦的心情突然很有当父亲的感觉哩。
* * *
六年了,吕英华一直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筹码,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就在她踏进雷家,听见艾美叫雷焰表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一切——
自己被耍了。
艾美看到她的刹那,心底一震,生怕影响彼此情谊,她不住地向吕英华道歉。
“我原本也是好意”
“算了。”吕英华想了想六年来发生的事情,还有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最重要的是她很高兴生下续仲那么懂事的儿子,世界上的事情本就是这样,有得有失。
“算了?”艾美有点吃惊。
雷焰松了口气“你不怪我们就好。”
“我儿子呢?”来了半天,却不见孩子,吕英华目光四处梭巡起吕续仲的踪影。
谁敢说
没有人敢说。
所以,一直等到吕英华问了第三日,雷焰才吞吞吐吐的回答她“被管仲伦带走了。”
“什么?”吕英华愣愣地看着他。
“被管仲伦带走了。”
“开什么玩笑,他凭什么带走我儿子?你怎么可以让他把续仲带走?他是我儿子耶!”
儿子不见了,吕英华十分火大,当然把她儿子搞丢的雷焰没那么好过,耳朵受点疲劳轰炸是在所难免。
“是啊,我当然知道他是你儿子,但是”雷焰怕踩到地雷被炸得粉身碎骨,说起话来有点温吞。
“但是什么?”
艾美可怜他,替他接了口“是这样的,是续仲自己暴露了身份,所以管仲伦就把他带走了。”
“死小孩!我一再交代他不可以见那个人,他却故意违背,简直就是存心要气死我嘛!”
明知吕英华在气头上不该多惹事端,但艾美还是鼓起勇气说:“到底是父子,血浓于水嘛,你总不能要他们父子一辈子不相认吧?”
“是啊!”吕英华回头瞪着两人,冷笑着问:“到底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那是谁的责任呢?”
“我们是脱不了责任的啦,但是你自己呢?”雷焰不怕死地说:“就算我们计画好了要撮合你们,但是也无法代替你们弄假成真吧?”
这话说得吕英华满脸通红,那段过去是她最难以忘怀,也是她至今迟迟无法爱上男人的主要因素。
雷焰是对的,他们即使有心推波助澜,但是无风如何起得了大浪。
一切责任,仍旧在于她自己,怪不得谁。
“我知道了,我自己去找他谈判。”
逃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也真到了该面对的时刻了。
* * *
短暂的相识,认真的一刻,加上六年的分离,管仲伦和吕英华两人见面是见面了,但彼此却又不知道该从哪一句开口才好。
老爸老妈不说话,儿子只好猛捣蛋了。
一会儿亲了母亲的唇,接着又印了父亲的唇,然后嘻嘻哈哈地笑说:“爹地和妈咪透过我间接接吻了。”
管仲伦听闻吕续仲的话,蹙起眉头质询“你是怎么教导孩子的?”
“我不需要对你多作解释。”吕英华不苟言笑,面无表情的拉着吕续仲,说:“我们回家。”
路被挡住,一堵肉墙却好像比真正的墙壁来得厚实,使得吕英华母子俩离去不得。
但,也许是潜意识并不那么想要离去。
六年了,她心中容不下任何男人,每当深夜,总会想起他的拥抱,所以,其实她也想弄清楚,心底对他是情是爱,还是只是一时的无知迷恋罢了。
因此她定住没走。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要弄清楚真相罢了。”管仲伦耸耸肩, 得二五八万似的。
“不懂。”
“我懂。”吕续仲插嘴道。
吕英华白了儿子一记,警告他“小孩子不要多话。”
“你是不是打算不承认续仲是我的儿子?”
“我有那么说吗?”她冷笑着反问:“你要承认吗?”
被反将了一军,管仲伦一时语塞。
一旁的吕续仲看得津津有味。
“他是我生的,我养大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吕英华气愤地表态。
“既然你那么说,那不介意作个检查吧?”管仲伦回以冷笑。
“不必了,我承认他是你的种,但是那又怎样?”
“既然你都承认了,一切就好说了。”
“没什么好说的,我说了,他是我生的、我养的,以前是那样,以后也不会有所改变。”
那是吕英华个人天真的看法,管仲伦可不认同她的说词“以前我是不知道有个儿子在,现在我知道就不可能假装不知道,要嘛你就和我结婚,让孩子认祖归宗,不然我就争到底,然后把孩子送到非洲去当难民。”
“啥?你有种再说一次!”
“说几次都一样,他是我的种,教育他我也有那个权利,如果你执意要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那我就送他去非洲当难民。”
儿子认为老爸只是说说笑,老妈却气急败坏。
啪地一记清脆响亮的巴掌甩在管仲伦的脸上。
“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送儿子去非洲当难民?她会先踢他进太平洋。
六年了,六年前战争开始,六年后战争依然没有画下休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