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十七年来,你这毒功也不见得有何精进!”
他疾行两步,烟杆一兜,沉声喝道:“你且看我这一招!”
杆影一立,陡然之间,那枝大烟杆自一个奥秘的方位击出,他的巨大的身形有似陀螺疾转,杆影纷乱。
夏巩仞闷哼一声,身形一晃,却连连翻起四个筋斗,又跌出七步之外。
夏巩仞尖叫一声道:“爹!”她忍不住跑了过去。
夏巩仞翻身跃了起来,脸孔铁青地道:“你这是什么功夫?”
欧阳空嘿嘿冷笑道:“怎么?摔了四个筋斗还嫌不够?哼!若不是看在你那宝贝女儿面上,早就叫你躺在地上了!”
夏巩仞冷涩地道:“你今日也别想走出百毒谷了!”
他目光一闪,又道:“这谷里我已埋伏了二百门人,布了五个毒阵,就算你胁生双翅也逃不出去!”
欧阳空瞪大双眼道:“夏巩仞,十七年前我们是怎么约定的?”
夏巩仞傲岸地道:“我们是约好你若能挡得我所施之毒两天之久,便算我输,否则你要被我囚困起来,直到有不会武功的人将那蛛丝扯断方始能够恢复自由!”
欧阳空哈哈大笑道:“就这么这一句话,我现在是否恢复自由了?”
“一点都不错!”
夏巩仞阴沉地望了下白长虹,目中尽是怨毒之意。
欧阳空脸上笑容忽敛,正色地道:“那么你还要来这一套,岂不是有背誓言?”
夏巩仞睨着白长虹,冷冷道:“但是我并没有说可以留下那个放你出来的人!”
欧阳空一楞,心中勃然大怒,顿时双眉耸起,泼口骂道:“好个王八羔子老毒物,你的心计用得好深!怪不得筱芳”
毒神夏巩仞脸色一变,日中射出凶毒的神光,狠声道:“你说什么?筱芳怎么啦?”
欧阳空也好似知道自己失言,他闭上嘴巴,左手抓了抓乱草似的大胡子。
夏巩仞迈进一步道:“老烟虫,你今日若不将这句话交待清楚,我拚了毒门自江湖除名也要将你们留下!”
欧阳空秃眉一斜,怪叫道:“姓夏的,你少神气,我再叫你吃上一记‘颠倒乾坤’,翻你二十个大筋斗!”
夏巩仞怒哼了一声,道:“想不到关了你这十七年,竟然被你练成这种功夫!”
他眼睛一瞪,狠声道:“但是你若想凭着这个便能离开此地,除非要使毒门弟子死绝!”
夏馥萍浑身一颤,叫道:“爹,你为什么”
夏巩仞猛然侧身,厉声叱道:“走开!谁叫你多嘴?”
白长虹只见夏馥萍满脸惊惶错愕,掩着脸哭泣地踉跄而走,他的心里立刻泛起了一股愤意。
陡然之间,他踏前一步,喝道:“且慢!”
夏馥萍愕然回过头来,眼里闪烁着泪光诧异地望着他,脸上两道淡淡的泪痕使得她看来更是令人怜惜。
白长虹眼光闪过她娇柔的身躯,凝注在毒神夏巩仞的脸上,此刻,他只觉心里充溢着愤慨,再也不怕对方那冷峻冰寒的眼神了。
他沉声道:“你身为一门之长,竟然不明是非,不守信诺,死死的纠缠着欧阳前辈,这等行为连一个武林后辈也不致如此,哼!真亏得你能说得出口!”
夏巩仞怒道:“小子,你说什么?”
白长虹大声道:“我说你卑鄙无耻,不知认错,竟然要整个毒门弟子都为你一人的私欲而卖命!”
夏馥萍尖声大叫道:“长虹”
一道黑影回空而来,窒人的腥风似巨山倾倒当头压下,白长虹语声立时一顿。
欧阳空怒喝道:“鼠辈敢尔!”
一道杆影排空击出,那股沉猛的劲风立即回旋而开,好似被一层铁壁挡住一样,未能攻了过来。
一溜乌影嗤地一声而起,那道黑影立即倒飞开去。
“啊!”凄烈的惨叫声中,欧阳空左掌一竖,已与夏巩仞对了六掌。
他怒目道:“好个不要脸的老毒物,竟敢暗算一个手无寸铁、不晓武功的后生晚辈。”
夏巩仞涌身后退,迅速地侧首望了一眼,已见自己门下外三堂的红蜴堂主头骨被欧阳空击碎,流得满脸鲜血死去了。
他阴森地一笑,撮唇一呼,霎时之间,那站在远远的毒门弟子都围拢过来。
他喝道:“布青蛇、金蜈两阵!”
他顿了顿,侧首问道:“白蜍堂主彭玉钦何在?”
一个瘦削老者自他身后走了过来,拱手道:“彭玉钦在此听令。”
夏巩仞问道:“你刚自点苍赶回来,昨晚辛劳了,先带你堂下弟子下去休息!”
那颔下有着山羊胡须的彭玉钦应声道:“领门主令谕!”
他答了一礼,又道:“无量宗主吴剑南送来之千年茯苓两株,及黑翼金尾蜂三笼已经带回交与孟长老。”
夏巩仞道:“嗯,我知道了,你且下去休息!”
白长虹见那白蜍堂主彭玉钦就要走了,忙叫道:“站住!”他然后问道:“你可是受吴剑南之请,到点苍去的?”
彭玉钦侧过头来冷冷瞪他一眼,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脸上全是轻蔑的表情。
白长虹焦急地问道:“点苍是否没有人逃生?”
彭玉钦阴阴地道:“哼!点苍弟子三百余人,没有一人逃得脱钜毒、烈火与兵刃之下,从此点苍自江湖除名!”
白长虹心头大震,几乎要昏倒过去,他的眼眶濡湿了,心里泛起一股强烈的怒火。
他怨毒地凝视着彭玉钦,坚毅地道:“我也要将毒门全部毁灭,自江湖除名!”
转脸怒视夏巩仞道:“姓夏的,你等着吧!”
夏巩仞嘿嘿冷笑一声道:“小子!你是点苍派的弟子?”
白长虹擦了擦流下脸颊的眼泪,道:“你不须多问,五年之内,我必定会亲手杀死你!”
“啊!不!”夏馥萍尖声叫道:“白长虹!你不能这样!”
夏巩仞叱道:“彭玉钦,把她带回去交给她师父!”
白长虹望着夏馥萍哭泣离去,但是他却不敢多看,低下头来,他的眼泪又簌簌流下。
他心中喃喃道:“我与你已是仇人了,我再也不能见你”欧阳空一拍白长虹的肩膀,说道:“好小子,别哭,你若是喜欢那小妞,别怕!我一定尽力帮助你!”
夏巩仞脸色铁青,道:“今日你们还想出得去?”
他一挥手,那些玄衣短衫的毒门弟子,都各手持一个竹筒缓缓的行了过来。
欧阳空目光一闪,毫不在意地道:“就凭这区区毒物,便想要我们留下?”
夏巩仞理都没理欧阳空,大喝一声道:“母蛇出洞,金蜈行空——”
那前面一排毒门弟子立时将手中竹筒往地上一抛,霎时一条条的小蛇自竹筒口钻了出来。
“嗡!”
刺耳的怪声倏然响起,空中一片金光闪烁,数不清的金翼将日光都遮蔽住了。
白长虹抬头一看,只见那飞在空中的都是一条条生着翅膀的金黄色蜈蚣,顿时脸色大变。
欧阳空左手往怀里一掏,一道银光闪烁而起,他肃容道:“小子,快将这银软甲穿上!”
白长虹看见欧阳空手里拿的是一件背心似的软甲胄,银光闪闪,不知是什么东西织成的。
他还在猜疑之际,夏巩仞大喝一声道:“老烟鬼!你敢将我的银缕宝甲偷去?”
欧阳空大烟杆往外一挥,道:“小子,你还不快穿上,否则会给这些毒物咬死!”
白长虹赶紧将那银色软甲接过手中,也不管为什么那软甲如此寒凉,往身上便套了上去。
欧阳空得意地道:“我挖了条地道通到你那宝库里,把你们库里值钱的东西都搬来了!
喏!这是殷时的小香炉,这是汉时的古玉块”
他从怀里一样一样的掏出许多东西,又一样样的塞进怀中。
夏巩仞身为毒门掌门,弄毒功夫高明无比,在江湖上被尊称为毒神,可从未被人这等侮辱过,刚才连翻几个筋斗已算是丢人了,现在又被欧阳空当面嘲笑一番,气得他几乎要吐血。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欧阳空会挖个地道潜入宝库之中,将自己心爱的珍藏古物盗了出来,所以一时之间,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欧阳空做了个怪脸,道:“我们这样融洽的相处了十七年,照理你应该送点礼物给我,作为惜别的纪念,所以我干脆拣我自己喜欢的拿,这样你也自在,又不会失礼,老毒物,你说可对?”
夏巩仞大吼道:“对你的屁!”
他脸孔胀得通红,一挥手道:“黑蛛堂主龙在田、青蛇堂主靳平、金蜈堂主古洪、蓝蜥堂主宋学彪,听令——”
在他身后立着的四个身穿四种颜色衣衫的老者齐都拱手为礼,沉声道:“听门主令——
——”
夏巩仞右手中指之上,戴着一枚雕着撩牙鬼头的硕大指环,随着他右手抖动,指环之上泛出乌黑的光芒,闪烁生辉。
他脸上肌肉不断的扭曲着,强自抑制住激动的情绪,沉着嗓音喝道:“布下千毒大阵!”
黑蛛堂主龙在田长啸一声,身形急翻而起,朝北边跃去,青蛇堂主靳平轻哼一声,往东方跃去。
金蜈堂主古洪怪啸一声,往南方跃去,蓝蜥堂主默然不吭一声,身形一侧,跃向西方而去。
他们行动迅捷无比,霎时便在那些毒门弟子之外立好,齐都神情肃然的凝注在场中的欧阳空身上。
夏巩仞咬牙道:“今日我要使你们尸首无存,挫骨扬灰”
欧阳空秃眉一扬道:“好毒的老毒物,你关了我这么久,使我受尽了孤寂寥落之苦,今日我没把你宰了,你倒要使我们挫骨扬灰”
他话声未了,夏巩仞大喝一声,刹那间,一阵柔细的笛音响了起来,蠕蠕而动的青蛇,齐都昂着头缓缓爬行过去。
满空嗡嗡之声大响,那些长着细薄翼片的百足金蜈,也齐都迂回攻袭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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