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重冷冷地道:“如此,你便能肯定是我们火烧白龙牧场?”他嘿嘿一阵冷笑道:“那完全是江湖浪人所作之事,岂是我们所屑为之的?”
怒天尊者古雷宏声道:“我星宿海一门,从不会做出这等杀人放火之事,看来是令师弄错了!”
上官琦玉双眼凝望着古雷,道:“你们还坚不承认?”
古雷勃然道:“海外绝艺纵然高强,但是我星宿海一脉绝不畏惧,又何必不敢承认此事?”
上官琦玉冷笑一声道:“那么你承认了?”
古雷一时之间被她那犀锐的话语逼住,说不出话来。
秦重阴沉地道:“虽数十年前海外三仙连袂西来中土,代中原武林出头,使得家师不能立足中原,但这并非说海外武学为天下最高之绝艺,你不必仗着铁笛神尼之势来扭曲事实,任意挑衅!”
上官琦玉脸上忽起怒意,左手一扬道:“你们还不承认,现在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秦重一眼望去,只见上官琦玉纤白的手掌中,平摊着一枚乌黑泛光的铁牌,他的脸色顿时为之变色。
上官琦玉冷笑一声道:“这上面刻着秦重两个字,正是你所有的!”
秦重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寒声道:“这面星月铁牌,我已遗失了二十余年,为何会落在你的手里?”
上官琦玉道:“这就是当日我师父在现场所捡到的!”
她深吸口气又道:“你不须再狡赖,也没有什么可狡赖的,今晚我要你们见见海外绝学,然后再杀死你们!”
她将铁笛一挥,曼声吟道:“红灯飞千影,黑笛现万门!”
刹那之间,红灯浮动,那些身着白色罗衣的少女往来驰动,将周围方圆五丈都围了起来。
上官琦玉姗姗行前两步,道:“现在你们已置身于我红灯大阵之下,再也无法逃走了!”
她一点手中铁笛,咻地一声怪响,寒光遍洒而出,在她胸前闪烁着。
她寒声道:“现在你们先看看‘铁笛十二式’,然后再听一曲‘降魔散曲’!”
古雷长笑一声,道:“老二,现在正是试试‘星月争辉’的时候了!”
他将手抱的古筝插在背上,右掌一挥,急啸声里,一道犀利的掌劲如刀砍出。
秦重身形一旋,双手五指箕张如钩,配合着古雷进击之势,自右兜一弧形,回旋而去。
他们身形一动,步行奇正,虚实并行,有似狂风暴雨似的追击夹攻,霎时便将上官琦玉罩住。
上官琦玉眼前银光乍闪,一道尖锐犀利的掌风已急劈而至,她脚下轻移,缓跨“凌波微步”让过那急锐的“落月掌”
玉臂一展,铁笛夹着细柔的乐声,点向古雷右掌掌心。
秦重冷哼一声,五指舒开,如钩抓出,一式“星落原野”双手五指交叠挥出,往上官琦玉背心攻到。
古雷身形被铁笛逼退,上官琦玉裙裾一翻,翩翩飞起,铁笛划过空际,发出连串的刺耳声响,破空急扫而下。
秦重十指刚出,那声怪异的笛声突地传入耳中,顿时他的心弦一震,挥出的十指缓了一缓。
眼前乌光迸现,铁笛千条,排空疾扫而至。
秦重低吼一声,上身一蹲,十指交拂,缕缕阴柔指风挥出,抓向满空笛影。
他这一下变式迅捷无比,笛影一敛,顿时他已将铁笛抓住。
上官琦玉冷哼一声,手腕一抖,铁笛划起三个小圈,在对方十指合拢之际抽起三寸,往秦重双手虎口敲去。
古雷蓦地大喝一声,右掌收回护胸,左掌一竖,脚下欺前三步,斜劈而下,银光闪烁里,一式“月下魂落”击出。
刹那之间,秦重暴喝一声,滑步后退六尺,古雷一抖双臂,也翻出八尺开外,脸上泛现惊怒之色。
三道人影倏然翻开,上官琦玉左手食指一圈,划一半弧,收回护胸,脸色凝重无比的注视着斜指弯空的铁笛。
秦重双掌一合,揑得十指关节格格作响,他的双掌虎口被上官琦玉铁笛一敲,几乎整个手掌都麻木了。
秦重道:“老大,你有没有吃亏?”
古雷叫道:“老二,她还晓得佛门‘弹指神通’,你注意看!”
上官琦玉望了望被古雷的掌劲击得破碎支离的银色披风,缓缓将系着的带子解开,道:
“你们这一手功夫不错,竟能将这等柔软的披风击得如此破烂!”
敢情古雷飞快地一掌劈出,尖锐的掌风如刀,击向上官琦玉身上而去,而她却正好以铁笛敲向秦重双掌虎口,已不及翻身让开。
古雷嘿嘿一阵冷笑,力道一加,欲待将上官琦玉劈为两半。
谁知陡然之间,上官琦玉上身微斜,左手食指与大拇指一圈,反弹而出。
一缕如锥的指风急射而出,在不容间隙的刹那里,射向古雷脉门而去。
整条右臂都是一麻,发出的劲道一懈,他立即倒窜而出,生恐上官琦玉会连续追击而来。
上官琦玉抖了抖披风,只见片片碎布分散开来,飘落地上,她心里也不由泛起一层寒意。
要知高手进招,略一接触便可知道优劣之分,这下表面上是上官琦玉占了上风,但是她心里知道自己只要稍一松懈,便会丧命于对方那两种怪异的功力夹击之下。
是以他们三人齐都静静的凝神肃立着,缓缓运气游行体内,等待着下一次的攻击。
蓦地——
一声大喝,一个年轻汉子自分散开来的红灯阵式中跃了进来。
他大喝道:“师祖,丹药好了!”
古雷和秦重不由得都脸上泛起惊喜之容,他们互相对望一眼,古雷喝道:“华百陀是不是说可以马上服用?”
那年轻汉子道:“华师祖说立刻服下,药力马上便可生效!”
古雷接过他扔来的一个玉瓶,道:“葛烈,你快回庄去。”
他打开瓶塞,倒出两颗丸药,一口吞了下去,立即又将玉瓶交给秦重。
上官琦玉见到秦重也吞下两颗丸药,暗忖道:“原来他们两个刚才故意拖延时间,是为了要等这瓶丸药来,我倒不相信这丸药能够抵抗得住我配合‘降魔散曲’的红灯大阵!”
她冷哼一声道:“红灯大阵只能进来,你还想逃得出去?”
她那宛如青葱似的玉指一阵变动,铁笛凑在唇边,霎时,两声尖锐的笛音飘飞而出。
葛烈那正在飞奔的身形立即一顿,双脚一软跪倒于地,痛苦地怪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古雷见到这种情形,赶忙撤下古筝,十指一拢“铮铮!”两声大响,立即将笛音掩下。
上官琦玉冷笑道:“你既然要听我的‘降魔散曲’,便试试吧!”
秦重肃然道:“请你先让我徒孙离去!”
上官琦玉不加理会,五指一捻,笛音急骤响起,霎时那些手持红灯的少女身形移动,柔细的短笛低沉之音似片片落叶飞出,刹那间四周一阵萧索。
红灯浮动,交错杂乱中,幻化成千盏万盏,将四周的空隙都堵死。
秦重大叫一声不好,再也顾不得葛烈的生死,一拉古雷,跌坐于地。
他闭上双眼,自胁下衣囊里掏出两个小鼓夹在双腿间,开始敲击着。
古雷与秦重背靠着背,怀抱古筝,也配合着那有似骤雷的鼓声,开始抚弄着。
笛音似丝缕缕飞起,密密的编织成网,在那沉郁如雷的筝鼓声里穿飞飘荡,仿佛要束紧人的心魄一样,缓缓的收缩着。
葛烈大叫一声,双手掩着胸口,两眼睁得老大,盯住飘然凝立的上官琦玉身上。
他嘴唇不停嚅动着,但是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眼睛里射出痛苦的光芒,歪歪斜斜地行了两步,便仆倒在地上。
自他的嘴里,一条血箭啧了出来,洒落胸前,他嘶哑地狂叫一声,便闭目死去。
上官琦玉双眉一皱,缓缓地侧过头去,她可从未见过一个人垂死之前会有如此痛苦的表情,所以心里泛起一种特殊的感触。
正当这时,鼓声节奏突变,筝音连跳三下,由急骤如雷变为轻缓如云。
笛音顿时被挫,那筝音杂着鼓声飘进她的耳里。
上官琦玉情绪一阵波动之际,那阵筝音立即侵入她心里,霎时,她的眼前浮现出一个倜傥不群潇洒飘逸的影子。
“白长虹!”她心弦一颤,幻像立生,仿佛白长虹正自含笑而来,不由自主地,她放下铁笛
笛音陡地一乱,飞扬的鼓声立即变得高昂,四周之间,只听到鼓筝和奏之声。
古雷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脸上紧张之色已经褪去,他侧首望了望那满脸迷茫的上官琦玉,暗忖道:“她只要转到第三段,我们必会心力交疲、气血散乱而死,但是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停顿,而给予我们可乘之机!”
他并不知道上官琦玉得到铁笛神尼传授“降魔散曲”之际,还是个纯洁的少女,根本就没有什么杂念,而且她也不知道这“降魔散曲”的威力大到可以挫人心弦而死。
所以她一见葛烈那等惨痛的死状,心里一楞,立即被筝音所侵,而生出杂念。
因此她心里念念不释的白长虹的影子,立刻便泛现心头,而使得她不能继续吹奏下去,才使得古雷和秦重获得喘息机会。
她痴痴的呆立了一下,四周的少女已被筝鼓合奏之声扰得乱了阵脚,那密密衔接的红灯齐都纷乱起来。
秦重虽是满头大汗,但是神色却是得意非常,他张开眼睛望见那时而急行时而停顿的罗衫少女,冷冷忖道:“再过半盏茶时刻,她们都会吐血而死。”
他这个意念未了,突地一声有似舂雷般的大喝传来,一道银色人影飞跃进红灯大阵之中。
略一错愕之际,一条烁烁的光华电射而至。
秦重未及闪开,夹在双脚间的长形小鼓已被那急扫而来的剑刃削为两半。
他大喝一声,十指飞出,满空凄迷的指影。
白长虹闷哼一声,剑转半弧,急划而来。
灿烂的剑光烁烁生辉,一连三层剑幕平叠而来。
秦重身形一闪,十指尚未将招式递满,便被寒凛的剑光逼回。
“嗤啦!”一声,他胸前的青袍,已被剑刃划开一条长长的破绽。
他痛苦地吼了一声,身形原式不定,背叠着古雷,平飞四尺,闪开那进逼的连环剑式。
这一个突然的转变,使得上官琦玉突自瞑想中清醒了过来,她心神一定,便立即晓得自己刚才陷入迷境。
白长虹持剑挺立,剑尖之上一滴滴的鲜血滑落地下,他神色凛然地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上官琦玉呃地一声,脸色一红,凝望着白长虹,说不出话来。
白长虹见到她那一脸的惊惧之色,尚以为她已经受伤,所以连忙大步跨去,走到上官琦玉身边,又一次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上官琦玉陡然之间,心中泛起一股羞怒之感,她咬了咬嘴唇,一掌挥出,骂道:“都是你害的!”
白长虹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掌,一怔之下,脸上已挨了一记“啪!”的一声,他抚着脸颊,愕然望着上官琦玉。
上官琦玉被那轻脆的声响所惊,她张开了嘴,也同样愕然望着白长虹。
白长虹脸上泛起怒容,问道:“你为什么要打我?难道我救你是错的吗?”他深吸口气,大声道:“你看看你这什么大阵外,那些手拿白灯的家伙都手持毒浆喷筒,若是我一步来迟,他们毒浆喷出,你们还有命呀?”
上官琦玉眼中泛起泪珠,呆凝地望着白长虹,她蓦地以手掩面,哭泣着反身飞奔而去。
霎时,那些红灯少女都跟随着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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