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萨是前藏的首邑,四面雪山环绕,中间一片平原,拉萨河即从这个平原上缓缓流过,灌人雅鲁藏布江里。
藏土高原的春天来得比较晚,拉萨河还是冻结的,厚厚的冰河上,牛车缓缓地走过
拉萨在拉萨河北岸,是前藏的政教中心,布达拉宫即位于此,是达赖喇嘛居住的地方。
将近黄昏,天空一片绚丽的彩霞,阵阵炊烟袅袅散在空中
拉萨城的灯火亮了,这西藏惟一的城市,在晚霞下显得更美了。
苍穹里亮起了第一颗寒星,闪烁的星星带来的是夜神薄薄的轻纱。
夜幕张起,一弯银月升起,淡淡的月华洒出,大地一片朦胧,自藏南纵谷里飞来的轻雾,将拉萨城全都罩住了。
拉萨河的冰层上,已经看不见那高篷的牛车,这时,一匹高大的血红快马飞驰而过。
石砥中两眼炯炯发光,他迎着吹来的寒风,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拍了拍马背,自言自语地道:“拉萨终于到了!”
马蹄敲在冰上,发出一声声清脆的音响,有似夜空里响起的铃声
“当!”一声宏亮而深沉的钟声,自布达拉宫传来,钟声飞越空中,回荡不已。
石砥中吆喝一声,红马迎风展蹄,飞驰而去,恍如天马凌空一般,蹑虚蹈风,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布达拉官高耸的寺院,依着山坡建筑,宏伟壮丽,高有十三层之多。
飞檐斜伸入空,淡淡的月色洒下,宽敞的石阶下,有很多肃立的喇嘛。
重重寺院,重重石阶,有川流不息的喇嘛低垂双眉,合掌行过。
钟声停歇了一下,又响了起来“当”的一声后,又接着一声
浑厚而深沉的钟声,仿佛蕴含着无比的哀伤,但是却又有着轻微的喜悦,真使人不了解为何竟会是如此?
钟声不停地响着,随着夜风传了开去,震荡在夜空里
钟声未歇,一条人影闪现在墙头之上,接着,另一条人影也闪现出来。
他们探首窥视着院子里的喇嘛,好一会,他们飞快地缩回头去,跃落墙下。
淡淡的月光下,那两条影子闪了开去,跃出三丈余,躲在山坡边的一块大石后的阴影下。
一阵衣袂破空之声传来,两个身穿红袍的喇嘛跃上墙头。
他们四下观望了一阵,说了几句藏语便又跃回寺院之中。
这时那躲在大石后的两个人缓缓地探首出来。
皎洁的月华,照射在他们身上,可看清他们身穿玄色紧身的夜行衣,头扎黑巾,背插长剑。
那左首一个人轻声地问道:“娘!这庙里好森严呀!我们来了三天都没能进去,看来今晚也没有办法!”
这时那右首的人侧过脸来道:“婉儿!再等等看,待会儿可能有机会的”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接道:“等这阵黑云过来,遮住了月亮之后,我们便可偷偷进去,否则的话,我们非要硬闯不可了!”
月光下,上官夫人双眼注视着布达拉宫,自眼眸中射出毅然的目光。
上官婉儿轻声道:“娘!这儿的食物好难下咽,还要用手抓着吃,我真想早点回中原去。”
上官夫人怜爱地轻抚着上官婉儿的肩膀,说道:“今晚只要能进到寺里,只要能够找到藏经楼,为娘的便可以得到那大漠里鹏城之秘的解答,那么,明天我们便可回中原去。”
上官婉儿睁大眼睛,道:“娘!我一直不晓得,为什么您一定要得到那个尚在未知中的什么鹏城之秘?”
上官夫人眉梢一挑,道:“惟有得到那鹏城里的宝物及秘籍,为娘的才能成为天下第一高手,那时让天下武林人物都晓得我以一个女流之辈,到底也能领袖江湖。”
上官婉儿暗忖道:“娘都快五十岁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做什么天下第一高手。”
上官夫人目中显现出一股强烈的欲望,她似是沉缅在幻想之中,继续低声说道:“我要使什么二帝三君都败在我的手下,做我的奴隶。”上官婉儿推了推她的母亲,轻声道:“娘!
您为什么要这么想呢”
上官夫人眼中锋芒毕露,她一听上官婉儿的话,蓦然低下头来,凝视着女儿。
上官婉儿畏惧地低下头不敢正视她母亲眼里那种逼人的目光。
上官夫人眼中锋芒缓缓敛去,她轻声道:“婉儿,你瘦了!”
她轻轻托起上官婉儿的脸,怜惜地道:“你是不是在想石砥中那小子?”
上官婉儿幽怨地道:“娘!你别问了,好吗?”
上官夫人恨声地道:“石砥中那小子真可恨,不知什么时候竟成了毒门的掌门人,我看他简直是毒迷心窍了,连我们都不记得了。”
上官婉儿心头一痛,好似被针刺了一下,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侧过头去,暗暗弹去了萦绕在眼角的两颗泪珠。
她轻声地道:“我一点都不怪他。”
上官夫人冷哼一声,道:“我不会放过他的!”
上官婉儿叫道:“娘!你还没告诉我,为何想要成为天下第一高手,要使得二帝三君都做你的奴隶?”
上官夫人眉尖一轩,道:“因为我恨他们!”
“恨他们!”上官婉儿诧异地睁大眼睛,问道:“为什么呢?”
上官夫人道:“因为他们逼得你爹抛弃我去做和尚!”
上官婉儿秀眉一皱,道:“又有谁逼爹去做和尚?”
上官夫人冷哼一声,道:“我是晓得他不满我的权利欲望太高,但是他却一直不愿替我争气,不肯苦练剑术,成为天下第一剑手。”
上官婉儿这才晓得当初父亲上官梦痛苦地出家为僧的原因。她默然低下头来,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上官夫人似是回想起往事,她缓缓地自言自语地道:“当年他与柴伦两人一起,俱为武林后起之秀,但是柴伦因为钻研琴艺与阵法之学,所以剑法较上官梦为差,但我却属意于柴伦,因为他是岭南世族”
上官婉儿不知自己母亲为何会在这时会有如此深的感触,竟然将年轻时的往事通通说了出来。
她嘴唇嚅动了两下,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只是睁大眼睛,凝望着她的母亲。
上官夫人喃喃地道:“谁知柴伦遇见一个来自关外的牧人,学得驯马之术,并且得到西城大宛生的宝驹‘汗血宝马’,终日都是与马为伍,把我冷落一边。”
她眼中掠过一丝怨恨的目光,恨恨地道:“这还不算,后来他又得到了前代琴仙遗下的‘天香宝琴’,从此几乎不见人影,所以我一气之下,就嫁给了上官梦。”
上官婉儿睁大双眼,愕然望着上官夫人,暗忖道:“原来娘是因为赌气才嫁给爹爹的,唉!可怜的爹爹。”
她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浮起了石砥中的影子,但是随即她又想到那依偎在他身边的罗盈来,顿时,石砥中那冷漠的表情使得她心弦一颤,自心底泛起了痛苦而酸涩的味道来。
她暗自喊道:“石哥哥!”
这些日子来的无尽相思与路途奔波,使得她的感情变得脆弱无比,一想到石砥中,她的心头一阵难过,几乎哭了出来。
上官夫人可没注意到她女儿的表情,她仍自轻声地说道:“谁知以后柴伦竟然在遍览古书的情形下,学会了剑道中的绝技,成为名震天下的七绝神君”
她恨恨地道:“最可恨的是你爹却丝毫不知长进,还是老样子,我就气他一点都不听我的话,连海南剑派竺化那破毛剑都打不赢,所以经常与他吵闹”
她一掌拍在大石之上,恨声道:“后来他竟然敢抛下我,出家去当和尚了!”
上官婉儿一惊,被破裂的石屑溅得满头都是,她一拉上官夫的衣袂,道:“娘!您怎么啦?”
上官夫人也是悚然一惊,才自沉思中惊醒了过来。
她苦笑一下,放低声音道:“我是在气你爹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上官婉儿道:“那么后来柴伯伯又为什么要发誓杀尽天下的和尚呢?”
上官夫人轻叹道:“他是怪你爹不该抛下我去当和尚,所以逼你爹还俗,却被你爹躲开,以致于愤极杀死不少五台、少林、峨嵋的和尚”
上官婉儿眼中掠过一丝极其难言的情绪,她轻声道:“娘!只有他才是最爱你的,唉!
若是石哥哥能够这样,叫我为他死,我也甘心呀!”
上官夫人听她女儿说得如此大胆,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红晕,随即又听到上官婉儿那样凄惋地叹息着石砥中的薄情。
她冷哼了一声,道:“等我得到这鹏城之秘后,我会叫他叩着头来求我,要我将女儿许配给他。”
她眼前一黯,突地看到一大块乌云将月光遮住,立刻,她一拉上官婉儿,道:“婉儿,我们去吧!”
上官婉儿身形一动,立即又退了回来,她轻声道:“娘,你看!”
上官夫人循着上官婉儿伸出的手指望去,只见布达拉宫的屋顶上,一条魁梧的人影飞掠而来,快速无比,转眼的功夫,便已跃上高墙之上。
她心里一凛,忖道:“想不到藏土边陲也有轻功如此高明之人!”
那条人影现身在墙上,随即两条人影一闪,又有两个喇嘛跃上墙来。
他们见到这人,都恭敬地躬身为礼,说了两句藏语。
那条魁梧的人影,嗯了一声,挥了挥手,也说了两句藏语。
立时,那两个喇嘛退了下去。
上官夫人运聚眼力,也只能看到那魁梧的人影头顶光亮,身穿暗红色的大袍。
她凑在上官婉儿耳边说道:“这也是一个喇嘛,可能是寺里的高僧,你不要动,小心他会发觉我们!”
上官婉儿点了点头,默然没有作声。
那身形魁梧的大喇嘛,四下望了一下,轻轻地拍了拍手掌。
倏地,自另外一边墙角之下,三条人影闪现而出,纷纷跃上墙头。
一个冷涩的声音道:“大师,情况如何?”
他说的是一口京片子,使得上官夫人悚然一惊,暗忖道:“这人是谁?难道也是来自中原的,怎么声音很熟?”
上官婉儿秀眉一皱,拉了拉她母亲的衣袂,凑在上官夫人耳边轻声道:“娘!那是大内侍卫申屠雷。”
“哦!”上官夫人暗忖道:“怪不得我怎么觉得声音好熟,原来是申屠雷,但是他又为什么到拉萨来呢?”
就在她思忖之际,那个身形魁梧的高大喇嘛道:“达赖活佛重病,宫里都在等着他选定继任的教主,所以藏经楼封闭未开。”
申屠雷哦了一声,道:“那么,大师可知这藏经楼里确实藏有关于大漠鹏城里的记载文字?”
上官夫人一震,惊忖道:“怎么申屠雷也是为这鹏城之秘而来,那么这个身形高大的喇嘛可能就是受大内供奉的白塔大师了?”
白塔大师道:“师兄库军大师正与本寺三大长老随侍达赖活佛榻前,如果没有他的令谕,是不能开启藏经楼的,而明日老衲也要回色拉寺去”
申屠雷道:“那么请问大师,藏经楼是在第几重?”
白塔大师一挥手,道:“藏经楼森严无比,内有书库,铁门重重,就算告诉你们,也不能闯入,所以你们还是回馆里去,等候我的消息吧!”
申屠雷应了一声,道:“既是如此,在下便回馆里等候大师的消息了,不过皇上的意思是”
白塔大师沉声道:“这个老衲知道,至于说幽灵宫所托之事,老衲也遵嘱办理!”
那站于申屠雷身边的郑风躬身道:“谢谢大师!”
申屠雷道:“大师,在下就赶回馆里。”
他身形一动,刚要走开之际,白塔大师突地叫道:“申屠侍卫长,你们跟随我来吧!”
申屠雷愕道:“大师,这”白塔大师道:“老衲有事要托你们。”
说着,他飘身跃下墙去。
申屠雷望了望其他两人,说道:“去!”
三条人影一闪,齐都消失在高墙之后。
上官夫人吁了一口气,道:“没想到达赖活佛病重了,怪不得宫里面这么森严,只不知申屠雷他们”
她沉了一下,道:“怎么西门熊又与大内勾结上了?”
上官婉儿道:“娘!我们还是回去算了,别太冒险啦!”
上官夫人瞥了上官婉儿一眼,道:“婉儿,你先回到拉萨城客栈等我,我非冒险到宫里去一趟不可,免得你遭到危险!”
上官婉儿摇摇头,道:“不!我也跟你去一趟,娘,我不放心你一人去!”
上官夫人微微一笑道:“婉儿,你真是个傻孩子,为娘的这几年苦练剑术,相信不会被留在宫里不能出来的,但是你”上官婉儿道:“娘,我非要跟你进去不可,您不必管我。”
上官夫人一挥手,道:“好吧,你一定要听我的话,我叫你逃,你就要逃,千万别成了我的累赘。”
她站了起来,四下一望,随即振臂飞身,朝那高墙扑去。
两道人影在黑暗里闪过,一个起落便跃上墙头。
上官夫人略一观望,双掌轻按墙头,飘身落下寺院里,贴在墙角边。
宫里灯火已经熄灭不少,但是石阶之前仍然有两个喇嘛肃立在那儿。
隐隐约约地白宫里传来了梵呗之声,随着晚风,一阵有、一阵无地传进了上官夫人耳里。
她紧了紧袖里的小弩,左右望了一下,只见这布达拉宫占地不小,左右全是大块的青石铺成,靠近右边有一排排掉落叶子的老树,正自被寒风吹得摇曳不定,发出轻轻的声响。
她回头看了看上官婉儿,朝右边指了指,然后急掠而过,扑到那一排老树边。
上官婉儿借着淡淡的微光,望见那高耸的寺庙,有如一只巨大无比的野兽蹲伏在黑夜里,恐怖吓人。
抬头一望,连屋顶都看不见,只看到一些隐隐的轮廊耸峙在夜空里
她心里泛起一丝凉意,不自禁地沿着墙根,朝右边老树跃去。
上官婉儿虽说跟随她母亲游历江湖,经历过不少地方,但是在这等神秘的寺院里,心里还是有点害怕,她见到那两个喇嘛向这边一望,身形赶忙一蹲。
夜风将她扎头的手巾掀起,随着急速蹲下之势,在墙上擦了一下。
“嗤”地一声轻响,那两个喇嘛已飞身跃将过来。
上官婉儿心头砰然一跳,一扬右手,便待发出短箭。
那两个喇嘛步履轻快无比,自五丈之外,两个起落便飞身跃上那高约丈许的围墙上。
他们右手握着弯刀,站在墙头之上,朝四面张望了一下,又各向两边走了几步。
上官婉儿正好蹲在墙根底下,阵阵的夜风吹过她的身边
那站在墙头上的喇嘛正要跃回石阶,倏地闻到一股芬芳的香味。
他愕了一下,耸起鼻子连嗅两下。
夜风将他的红袍吹起,他眉头一皱,叫了一声,招呼另外一个喇嘛跃下墙头。
上官婉儿正自忐忑之际,却见到那两个喇嘛跃了下来,她手指一扣暗簧,便待将短箭发出。
那两个喇嘛一跃下地,便闻到那股淡淡的芬芳气息较刚才为浓。
他们略一张望,便看到上官婉儿蹲靠在墙边。
那右首的喇嘛一举弯刀,喝了一声,急劈而下。
上官婉儿一扬手“嗤”地一响,四枝短箭激射而出。
刀光一闪,浑厚的劲道一变,轻灵无比地泛起一层刀幕。
连接“叮叮叮叮”四声,那四枝短箭被两把弯刀击落于地。
那两个喇嘛冷哼了一声,毫不留情地劈下。
就在这一刹那,两支短箭急速地射来。
那两个喇嘛哼都没有哼叫一声,两支短箭自身后穿过他们的颈项,刺穿咽喉,倒地死去。
上官婉儿也正好长剑一挑,剑尖跳动之间,刺进这两个喇嘛胸中。
她双手一伸,扶住这两具尸体,轻轻摆在地上,身形急闪间,已跃出两丈,窜进那排树林里。
上官夫人伸手一拉,轻声道:“婉儿,你怎么可以如此粗心大意?现在千万要小心”
上官婉儿毫无理由可说,默然点了点头。
上官夫人抬头一看,也分不清现在是初更还是二更,她指着前面一层高楼,轻声道:
“那间楼房跟寺庙分开,我们去看看,你待在这里可别再发出声响了!”
她深吸一口气,脚尖一点,飞掠而起,两个起落便跃进那座独立的高楼。
她只见三楼之上,昏黄的灯光自窗扉映了出来,里面隐隐有说话之声传出。
忖思了一下,她咬了咬嘴唇,拔空而起,左手一按栏杆,便跃进回廊之中。
屋里传来申屠雷的声音:“大师的意思是要将达赖杀死,然后假托是活佛遗言,指定库军大师之徒为下代活佛?”
白塔沉声道:“不错,金巴师侄聪颖无比,他若当了活佛,对于皇上与我们都是有利的,你们只要将本寺三位长老诱出寺外来,家师兄便可以趁此机会完成此事。”
郑风阴阴一笑,道:“这事在下非常赞成,不过大师你可以问一问冯兄赞成与否?他为毒门南宗掌门,只要一分毒药,便可使达赖死于非命!”
白塔大师轻咳了一声,道:“请问冯大掌门意下如何?如果有剧烈毒药,则这件事情更易于解决。”
上官夫人听得心里一惊,她伸出舌尖在纸窗上轻轻一舔,破了一个小洞,往里面望去。
屋子里面是一问宽敞的厅房,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摆在大厅中央,四个人分坐在桌子两旁。
这时那坐在下首一个脸色黝黑、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瘦削中年汉子,略微沉吟一下道:
“在下虽然隐于华山之北,但是对于江湖之事却仍然关心无比,这次与申屠雷来藏土高原就是要为大师效力的,只要大师吩咐一声,在下冯翎必定效命。”
白塔大师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道:“既然如此,那么等会”
他话声突地一顿,倏然侧首,向窗口望来,两道精亮的神光暴射而出。
上官夫人正自向室内窥探之际,突地望见白塔大师双眼凝视着自己。
她心头一震,正待闪了开去。
白塔大师两道灰眉一耸,大袖一扬,沉声喝道:“往哪里跑!”
一面月牙形的飞钹自他袖底飞出,削断摆在桌上的两根腊烛,向窗外射来。
烛光一灭,他双掌一按长桌,整个身子连着那张坐椅,原来的姿势一点都不变,飞将过来。
上官夫人眼见一道黄色的光芒一闪,烛光顿时熄灭,她身形一蹲,一个旋身,跃出楼外。
劲风急啸,那面大铜钹穿窗而出,削过她的头皮,顿时将她包扎着的头巾削去,头发披散开来。
头上一凉,上官夫人吓得心神一跳,未及仔细思考,身形就往地上落去。
“喀吱”一声,整个窗棂裂开来,白塔大师连人带椅飞射而出。
这时那原先掩住月亮的浓云已经移开,淡淡的月华如霜洒落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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