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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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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没有,他不让他们住后院,只派他们到后院来负责禁卫。

    “他们多少时候换一班?”

    “一个时辰。”

    “如今离换班的时候还有多久?”

    姑娘沉吟了一下,道:“还早,还有半个时辰。”

    怪不得到现在还没人发现李燕月杀的那个。

    李燕月道:“那我就从后院下手。”

    话落,他闪身穿窗而出,走原路下了树。凭他敏锐的耳目,一个一个的找一个一个的整倒,都是点的死穴

    连头一个,总共八个,都是什么都没看见,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躺下了。

    看看后院再也没人了,李燕月闪身扑向前院。

    姑娘告诉他那位九旗主符北成住在堂屋里,堂屋好找,从后院一进前院就是堂屋。

    这时候了,前院除了堂屋的左耳房,已经是一片漆黑,出了灯光。

    院子里有两个,来往晃动地走着。

    前院就这么两个站班的。

    够了,人站在院子里,厢房、堂屋,尽在目光之内,监视之下。

    再说,后邻就是“查缉营”找麻烦的谁又知道“洪门天地会第九旗’搬来了这儿,就算知道,又有几个敢来老虎头上拍苍蝇的?”

    也许是天诛卖身投靠的‘洪门天地会”这个第九旗,今夜偏偏就有这么一个。

    这一个,抵过百个,也抵过百回。

    只这么一个,来这么一回也就够了。

    李燕月不走前头,从旁边的窗户进了右耳房。右耳房里没住人。堆的是一些个杂物,有点儿霉味儿。

    李燕月开了门。从右耳房出来,左耳房就在对面,垂着布帘儿没关门儿,灯光从布市跟门框的缝里透射出来,里头静得听不见声息。

    难道里头没人,符北成不在。

    李燕月凝神听,终于听见里头有呼吸声,相当均匀,似乎是睡着了。

    睡着了怎么还亮着灯。

    李燕月往里绕着到了左耳房门口,从布市边几上往里看。

    有个人爬在桌上睡着了,正是那位九旗主符北成。

    李燕月见过九旗主,可不知道谁是符北成,现在他知道了。

    他掀开布带,轻轻地闪了进去,到了桌子旁,符北成身边。

    符北成睡得正熟。

    李燕月看桌上,有几份‘查缉营’的公文,都是长篇大论的官样文章。

    难怪符北成伏桌回去,这些人出身江湖厮杀拼斗能手哪能习惯这种官样文章。

    卖身投靠贪图的是荣华富贵,却也是自我拘束,自讨苦吃。

    突然,符北成有了动静,嘴叭随着要转脸。

    李燕月早就力凝右臂,保持戒备,此刻一指点了下去,符北成不动了。

    他点的不是符北成的死穴而是昏穴,他有他的打算,符北成是个旗主,应该受天地会的惩罚,死在姑娘马丽珠的手里。

    点昏了符北成之后,他低着嗓子轻喝一声:“你们两个,都进来一下!”

    堂门响,接着布帘一掀,近来了一个,他看见了床上的符北成,一怔停步。

    趁他这一怔,李燕月一指点出,然后伸手前拉,这头一个前冲爬了下去。

    李燕月跟着旋身向门,门后的那个要跑,而且张嘴要叫。

    李燕月一指点在他的喉结上,跨上半步,抬腿膝猛一顶,那一个没能叫出一声,往后就载,摔在地上打了滚,寂然不动了。

    李燕月没敢稍停,扑出堂屋,先是东厢房,后是西厢房,进去出来,出来进去,再出来的时候,他扑进堂屋左耳房,提起符刘成,吹灭了灯.直奔后院。

    小楼上没灯,静悄悄的。

    莆上小楼,一股血腥扑鼻。

    李燕月心里一动,急忙扑进姑娘的房。

    黑暗中看,软榻上躺着一个,地上躺着一个,榻上是男的,地上是女的。

    满屋子的血腥味,榻上,榻下,看上去发黑的东西,流了一大遍。

    李燕月心神猛震,急忙找火石点上了灯。

    灯光亮起,一幕惊心动魄,惨绝人寰的景象,看的他心胆具裂,魂飞魄散。

    躺在软榻的是那为郎少爷,脸上刀口纵横,血肉模糊.从心口到小流整个被剖开了,肚肠都流出来了。

    独不见那颗心。

    地上,躺的是马姑娘,一把匕首插在肚子上,双手还紧握着柄,满嘴都是血,还有些块状物。

    原来郎玉奇的一颗心——

    李燕月定过神,急忙去扶马丽珠.迟了没有呼吸.也没有脉了。

    李燕月手颤、心颤,热泪外涌。

    英雄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如今——

    青梅竹马童年的玩伴,阔别多年.再相逢已亭亭玉立.明艳照人。

    “张家口”离别,京里再相逢,才多久?这般光景,如此下场.虽说是郎玉奇狼子野心,可不都是他李燕月一趟张家口惹出来的!

    他能不伤心?能不悲痛?

    但,伤心,悲痛又于事何补?

    咬咬牙,忍住泪,轻轻放下姑娘,他过去一脚踢醒了符北成。

    符北成地上睁眼.头一眼看见的是站在身边的李燕月,他一怔色变,猛可里抬脚踢李燕月的腿档。

    李燕月间身躲过,一脚踩住了符北成的胸膛.冰冷道“你转脸看。”

    符北成转了脸,眼圆瞪,机拎暴颤,脸再也转不过来了。

    李燕月道:“马姑娘手刃大仇.卖身投靠的第九旗,只剩下赵风跟你,赵风已经不在此地.你-一”

    符北成猛地把脸转了过来.闭上了眼,身躯不住地颤动。

    李燕月抬起了脚,符北成,站起来。’

    符北成脸苍白不吭一声,颤抖着站了起来。

    过去.把马姑娘的匕首拔出来。”

    符北成转脸望李燕月,脸上满是惊恐。

    “此时此地.你是不是该为马大爷父女尽一点心意?”

    符北成颤抖着过去,弯腰拔出了那把匕首,刚站直腰,李燕月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一掌拍出去,正中心口。

    符北成有阵刹那间的惊怔,旋即一口鲜血喷出,人倒了下去。

    李燕月望着紧握匕首的符北成尸身,道:“这件血案是你干的,最后你死在那马姑娘一掌之下.想可以减少你几分罪过了。”

    话锋微顿,曲一膝跪向姑娘:“丽珠,愿谅我不能带你走.睿智如你,应该明了我的苦心,我的不得已,将来我会替你对老人家尽孝。”

    抬手熄灯,飞掠出楼,几滴晶莹物滑落,那是泪珠

    口口口

    李燕月从原路回到了隔壁,司徒霜居然一个人在花园树下等着。

    李燕月下了树站在她面前,她没说话,只用一双轻柔的目光望着李燕月。

    李燕月心底泛起一阵感动,道:“姑娘为什么不到房里歇着。?”

    她答话不着痕迹,道“今天晚上夜色不错,我想在这儿多站一会儿。”

    李燕月知道,假如他明天天亮回来,她可能会在这儿站上一晚。

    他心里虽然感动,但此时此地却实在没有心情做他想。

    因为那边,小楼上令人心碎肠断的惨状,还在他脑海之中。

    一个人之中有一个是他的儿伴,也对他动了情,结果是这么个下场。

    追根究底,他认为起因于他,如果没有他一趟“张家口”便没有姑娘马丽珠的悲惨下场!

    司徒霜递过了一方罗帕,柔声道:“把你的泪水擦擦!”

    “谢谢姑娘”

    李燕月忙举袖擦泪。

    他没有接那方罗帕,尽管没有接,但是罗帕上那兰麝幽香,已深深地沁入了他心中。

    司徒霜垂皓腕,收回罗帕,道:“屋里坐,还是在这儿坐会儿?”

    姑娘司徒霜有一颗善解人意的兰心,对于李燕月过去的这一趟,她半句不提,也绝口不问。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把经过说了个大慨。

    司徒霜听的泪水在一双美目中打转,她就是不让它掉下来,说话的语气也是平静的,但是一听就知道,她是在尽力的压抑道:“事情必然是这么个结果,你也不用太难过”

    李燕月微一摇头,:“难过又有何用,匡复大业,是必须有所牺牲的,谁也不知道会是谁,说不定有一天会轮到我自己”

    司徒霜突转话锋:“屋里坐坐吧,二老已经安歇了,是我叫他们去的。”

    李燕月道:“不了,我该走了,从白天打扰到如今,姑娘也该休息了。”

    司徒霜陪着李燕月往前走去,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到了大门,司徒霜才淡淡的说了声:“空的时候来坐坐。”

    显然,她有的不只这一句话.她只是说不出来。

    面对着这么一位姑娘,李燕月突然泛起一阵激动,但是他连忙又把它压抑了下去,道:“我会来看姑娘跟二老的。”

    司徒霜没再说话,伸皓腕开了门。

    李燕月没再多停留转身走了出去,头也没回,迈步行去。

    司徒霜关上了门。

    听见了关门声,李燕月停了步,向着那两扇大门看了一眼,包含复杂的一眼,两扇门已挡住了司徒霜。

    他猛吸一口气,转身大步行去。

    他没有想到,还没有离开的司徒霜,从门缝里看见了他,心头为之一阵震颤,连扶着门栓上的一只玉手,都起了轻微的颤抖。

    等到司徒霜走回院子里刘天池、欧阳奇并肩站在那儿。

    司徒霜似乎料到了二者没去睡,娇靥上并没有意外的表情。

    二老也知道司徒霜一定料想得到,也没有做任何解说。

    刘天池道:“走了”

    姑娘只“昭”了一声。

    欧阳奇道:“那边的情形他告诉您了?”

    “他没有瞒我——”

    司徒霜把李燕月告诉她的又告诉了二老。

    静静听毕,二老沉默了好一阵子。

    司徒霜往堂屋走。

    二老跟着她进了堂屋。

    等到司徒霜坐下了,刘天池才道:“姑娘,咱们对他,该重新评估了。”

    “怎么!”

    “这不是常人咬得了牙的。”

    “你以为是——”

    “如果是为私仇,这种人该杀,但是他不是为私仇,这种人就令人肃然起敬了,而且他绝不是个寻常人。”

    “我早就觉得他不是寻常人了,因为他的做法,他的目的,跟一般匡复组合中人,大不相同。”

    “我所以这么说。意思并不全在匡复。”

    司徒霜目光一凝,看了刘天池一眼:“谢谢您,他是我仅遇的奇才,但要顺其自然也得看缘份。”

    刘天池没再说话——

    口口口

    李燕月想到穷家帮分舵去,把消息告诉赵风,但走一段他又停住了。

    他想反正赵风一定会知道消息的“穷家帮”耳目众多,消息灵通在分舵一知道,马上会逼赵风走,到时候赵风还能不知道?

    见了‘洪门大地会’的弟兄,就会想起姑娘马丽珠,难免会难过,不去算了。

    他打算拐弯,但是他又停住了,最后还是直奔了‘穷家帮’分舵。

    ‘穷家帮’分舵撒的暗桩不近,一进那片树林,贺蒙就带着赵风恭迎了。

    李燕月道:“打扰诸位安歇了。”

    贺蒙道:“都还没睡,没有您的消息哪能安心?”

    说着话,进了分舵,赵风忙不迭地就问;“少会主,您去过没有?”

    李燕月心往下一沉,道:“去过了。”

    赵风忙道:“情形怎么样?”

    “兄弟,我不想告诉你,可是又不能不让你知道——”

    他把经过说了一遍。

    贺蒙须发贲张,猛可里站起来,可是旋即又低头坐了下去,一句话没说。

    赵风怔住了,好一会儿,突然蹲下了地,抱着头,捂着脸,放声大哭。

    李燕月本来是强忍着,贺蒙也一样,可是赵风这么一哭,哭的两人也流了泪。

    贺蒙一巴掌把个桌脚拍掉了:“姓郎的,要是我,不碎他的尸,不把他挫骨扬灰,我就不胜贺。”

    李燕月没说话,也没拦赵风,任赵风哭了个够,等到住了声,收了泪,赵风脸煞白,两眼却通红。

    李燕月伸手把他拉了起来,拍了拍他道:“兄弟,事已至今,你也不用再难过了”

    “少领主,我哭的是姑娘,哭的是‘洪门天地会’”

    “我知道,兄弟,听我说,我请贺二爷派人连夜送你出城”

    赵风一点头道:“好。”

    “离京之后,联络上‘洪门天地会’的人,请他们加快传信回张家口,就说我说的,任何人不许轻举妄动,等你抵达张家口之后再去见马大爷,细加说明,再禀明马大爷,我说的,不许任何人动,不许‘洪门天地会’的人进京,否则会坏我大是。”

    “是”

    “我就交代这些事,你也动身吧!”

    “是!”“贺二爷”

    “少令主吩咐!”

    “既刻起,监视‘查缉营’行动,如果他们不出京,任他们干什么。”

    “您放心就是。”

    “我走了,马上送走赵风。”

    在贺蒙恭应声中,李燕月离开了“穷家帮”京城分舵。

    盏茶工夫,李燕月回到了“神武营”一回到“神武营”他马上去见彭烈。

    李燕月到了门口,先敲了敲门。

    “谁?”

    彭烈在里头沉声问了一句。

    李燕月道:“老哥哥,是我,燕月。”

    只听彭烈在里头叫了一声:“燕月。”

    还真快,应声方落砰然一声门就开了,彭烈当门而立眼都瞪圆了:“老弟,你真行.老哥哥找揪心,一直揪到如今。”

    彭烈真情流露,李燕月不由为之暗暗一阵感动,他带着歉疚的笑意,跨进了门道:“害得老哥哥到现在还没睡觉。”

    彭烈道:“可不,还真是,翻来翻去就睡不着,干脆起来等了.你要再不回来,我就带人找你去了,坐一坐。”

    两人落了座,彭烈忙不迭地就问:“怎么样,找着了没有?”

    李燕月强颜为笑,道:“何止找着了,几十口子都做了?”

    “真的?”彭烈一下子两眼又瞪圆了“几十口子?”

    “‘查缉营’的跟他在一块儿的,不是“查缉营’的有谁?”

    彭烈有点激动,还带着兴奋:“那,那小子的五阳魁首呢?

    “我没动不能带回来,那小子要是没了脑袋,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外人做的,我的心思巧安排就白费了。”

    “兄弟,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快说给我听听?”

    李燕月撇了该撇的说了能说的,把经过情形从头到尾告诉彭烈。

    “你是说一个也没留?”

    “没有。”

    “让他们看上去,以为是内斗,绝想不到是外人干的?”

    “不错。”

    彭烈砰然一声拍了桌子一蹦老高:“高,兄弟真高,过瘾,真过瘾了——”

    李燕月坐着没动,道:“老哥哥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

    刹时,彭烈一怔,转望外面,失笑道:“可不,我都喜糊涂了。”

    他松了李燕月,李燕月站了起来,:“老哥哥,现在可以睡了,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呢。”

    “睡?兄弟,你别气我了,刚才是揪心,如今是兴奋,更睡不着,干脆,咱哥儿俩都别睡,坐等天亮。”

    李燕月道:“我不要紧,我是怕老哥哥一夜没睡——”

    彭烈忙截口道:“只要兄弟你不要紧,我不怕干这一行,几夜不睡是常事。”

    李燕月道:“那行,我们坐等天明!”

    彭烈道:“干坐,干聊,嘴里能淡出个鸟来,咱们垄点酒喝,边喝边聊。”

    彭烈这种汉子是离不开酒,没名目还要找名目喝酒,何况如今是有名目,自然更的喝了。

    身为大令班,办起事来就这么容易,只交代了一句,盏茶工夫不到,几样小菜就送来了。

    彭烈从床下搬出了个小坛子,咧着嘴笑道:“兄弟,这是老哥哥我珍感的道地的烧刀子,正好庆功!”

    拍开泥封,酒香扑鼻,还是真引人垂涎。

    两个半大碗,一个人倒了一碗,把坛子往边上一放,彭烈就端起了碗:“来!兄弟,老哥哥敬贤一碗,恭贺你气出了,仇报了,恨消了,功也立了。”

    气正出了,仇是报了,恨是消了,功也的确立了。

    但是

    在李燕月来说,这是一碗入吼断肠的苦酒,彭烈一口气喝了个点滴不剩,李燕月只喝了半碗。

    他不是不能喝,是不忍喝,不敢喝,借酒浇仇,他怕喝多了有所流露。

    彭烈不解这么多,一怔眼:“兄弟,我干了。”

    李燕月道:“老哥哥,你是希望我陪你聊到天亮,还是希望我等会儿就爬下了。”

    “开玩笑,兄弟,你又不是不能喝-一”

    “我能喝,可是折腾了一天大半夜之后这么喝法,我准爬下。”

    彭烈微怔点点头:“倒也是好,咱们就慢慢儿喝。”

    两个人就这么慢慢喝下了,一直到天色大亮,半坛烧刀子没了,不过大部分都进了彭烈的口,下了彭烈的肚。

    看看时候差不多了,彭烈仰干了碗中酒,一抹嘴,道:“走,兄弟,统带许起来了。”

    两个人推碗而起,出了屋,直奔统带薄一飞的签押房。

    到了签押房,门口已经站上护卫了,这表示薄一飞已经在签院里了。

    一个彭烈,一个李燕月都不需经过通报两个人进了签押房,薄一飞正在喝茶,见两个人进来一怔:“燕月回来了。”

    李燕月微欠身:“统带。”

    彭烈带着熏人的酒气道:“统带,我们来禀报喜讯来了。”

    薄一飞皱眉道:“彭老,一大早就喝成这样?”

    “一大早?我们哥儿俩从昨儿个半夜喝到刚才,燕月昨儿个夜就回来了,不是时候太晚,当时就见您了。”

    薄一飞怔了一怔:“晤,燕月昨儿夜里就回来了,情形怎么样?”

    “哈,过瘾,高哇”

    彭烈根本不让李燕月说话,就酒气四溢,口沫乱飞地把李燕月告诉他的又告诉了薄一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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