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顿,道:“眼下之计,除了下令本门所有人众衣不解甲,严密戒备之外,似乎应该把布阵的百名高手调回,因为那是本门中的精锐高手!”
纪昭洵道:“全凭军师斟酌情势,自由调度!”
慕容筠似乎很难遂下决断,迟疑良久,方才声调一沉,喝道:“速传门主令谕!”
门外鹤立的四名三级武士立刻一齐应声暴喏。
慕容筠徐徐地道:“第一,大寨内外增派双倍守卫之人,第二,将九回岭布阵的百名高手,尽皆调回,只留原来的明桩暗卡,第三,所有本门人众俱各衣不解甲,严密戒备,随时听候调遣!”
四名三级武士齐声应命,领谕而去。
不久,沈及时、凌天罡返回复命。
慕容筠皱眉道:“那一统教来使,可曾再说什么?”
沈及时俯首应道:“没有,只是此人下座极是面熟,却想不出”
“啊”不待沈及时说完,慕容筠啊的一声大叫,顿足道:“对了,就是她果然是一名强敌!”
荡邪门主纪昭洵见慕容筠的霍然醒悟之情,不由为之怔了一怔,但仍有些困惑地问道:
“军师想出此人是谁了么?”
慕容筠双眉一挑,依然自语般的喃喃道:“她的改装易容之术实在高明,居然能瞒过了我的耳目!”
眸光阴阴一转,接下去道:“如果是在甘心山鹰愁谷中所见过的一统教徒,对沈总护法而言,绝不会也有似曾相识之感,如今”
不待她说完,纪昭洵也重重的一拍桌案,恍然大悟地叫道:“路纪明!果真是她!”
沈及时两眼滴溜一转,忽然也重重一拍前额,道:“下座与她同处了七八年之久,居然没认出是她改扮,这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
慕容筠冷冷一笑道:“所以我说她是一个强敌,想不到她竟投奔了一统教,这更是如虎添翼了,不过”
眸光神秘地投注了纪昭洵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但愿我猜测的不错,毕竟有一点可以拿捏得到的地方”
纪昭洵大惑不解的道:“军师在说什么?”
慕容筠回眸一笑,改口道:“没有什么,天色已晚,也许门主应该亲自视察一下,倘若路纪明那丫头没有撒谎,今夜就是一场存亡继绝之战!”
纪昭洵霍然离座而起,义愤填膺地道:“胜则武林底定,败则江湖翻覆,本座不惜一切,定要与一统教周旋到底,分一个强存弱死!”
话虽说得豪壮,但心中却不禁有一股悲伤之念。
因为由于在甘心山鹰愁谷中的经验看来,以神戟魔尊那身无敌的邪门神功,一旦大举侵入荡邪门,后果的确是难以预料之事!
正当纪昭洵意欲带领军师慕容筠、总护法沈及时、内外总巡管凌天罡外出巡视之际,忽见八名长老疾步走了进来。
首座长老佟长鸣目光一扫众人,疾走两步,向纪昭洵躬身一礼道:“下座见过门主!
来敌当前,情势危机一发,不知门主为何在这紧急时刻将下座等调了回来?”
不待纪昭洵答话,又转向慕容筠双拳一拱道:“下座等经军师指点布阵之后,方才万分敬佩军师的才华,九回岭的玄天大阵的中就算来上千军万马,也必全军尽覆,请军师向门主陈述一下利害关系,乃使下座等重布原阵,以策万全!”
纪昭洵苦笑道:“撤阵之议,也是出之慕容军师!因为目前的情势多少有了一些变化,九回岭布下十里玄天大阵,虽然使本门门户稳固,但却因派出百名高手,而使本门总舵中的实力减去了大半!”
首座长老佟长鸣有些困惑地呐呐着道:“难道一统教可能改由水路进侵本门么?”
慕容筠摇头接道:“那是绝无可能之事!”
佟长鸣白眉深锁,道:“这下座就不懂了!一统教主神戟魔尊盖霸天虽然精擅邪门奇功,但总不会由天上飞来吧!”
慕容筠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一统教虽然不会由天上飞来,但却很可能由地下钻了出来!”
“以七日时光,若动用数十名内功精湛的高手,日夜挖掘,打通一条十里长的地道,倒也不是一件难事!”
慕容筠苦笑道:“所以,撤回九回岭的玄天大阵,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好在九回岭前我另外还有一些小小的布置,倘若一统教虚张声势,仍然由九回岭而入,仍然可在事前先得警兆”
声调一转,沉肃无比地道:“就烦由佟长老率领百名高手集中大寨聚义厅附近,保持机动,遇有变故,随时应援,倘若九回岭有警,仍可急速赶往各就阵位,虽不见得仍能克奏玄天大阵的全功,但至少也有一半的效果!”
佟长鸣忙道:“下座遵命!”
身形转动,与另外七名长老一齐退了下去。
慕容筠抬头望望苍茫茫的夜色,忽而自语般的感叹道:“江湖风云,瞬息万变,明日此时,又不知会是一个什么局面!”
纪昭洵也长叹一声道:“行道江湖,克尽己力,尽人事以听天命,但求无愧我心而已!”
慕容筠眸光流转,四外一扫道:“时光已将更定,门主该先仔细巡视一周布防情形了!”
纪昭洵微微颔首,不再迟疑,大步向聚义厅外走去,慕容筠、沈及时、凌天罡等相继跟了出去。
时光慢慢消逝,天色也益趋黑暗。
由于是阴天,开始飘下了毛毛细雨,在冷冽的寒风之中,平空增添了无限凄凉萧条的境况。
原本是灯火辉煌的荡邪门大寨之中,今夜却变得暗五星火,处处不见一条光亮,宛若整个大寨已经空无一人。
其实在暗中,整个荡邪门中之人都动员了起来,个个衣不解甲,分布在每一要冲阴暗之处。
门主纪昭洵等则坐镇聚义厅内,静静等待,他们已经意料到今夜之中一统教必会大举入侵,一场生死存亡的决战,就要爆发在顷刻之间。
时光已到二更,众人在紧张沉肃之中已经等了一个更次,但出人意料的却是没有一点声息。
纪昭洵不耐的向慕容筠悄声说道:“那老魔惯弄狡诈,会不会又是虚张声势,使我等竟夜等待,弄得疲劳不堪,他再另行趁机动手?”
慕容筠忖思良久,道:“门主猜测得不无道理,不过,下座却甚为相信路纪明那丫头之言!”
纪昭洵皱眉道:“那丫头聪明诡诈不下于神戟魔尊,军师怎会深信于她?”
慕容筠忽然轻轻一笑道:“我也说不出是为什么,这也只有等以后再证实了!”
忽然正当两人议论不决之际,只听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聚义厅中荡邪门的首脑人物顿时紧张起来,纪昭洵霍然而起,悄悄向慕容筠:“来了!”
慕容筠道:“设若是一统教攻了进来,他们自然会依规定的讯号报警,怎会派人跑了回来送讯?”
纪昭洵自嘲的一笑道:“这倒是本座过于紧张了”
说话之间,那脚步声已到聚义厅外。
纪昭洵由于急于要知道那名门徒是禀报什么消息,故而不待层层传禀,即刻大步迎了出去。
只见来者是一名守卫岭前门户的四级武士,跑得气喘嘘嘘,见纪昭洵等走了出来,连忙肃身一站,俯首施礼。
纪昭洵忙问道:“岭前发生了什么事?是一统教有什么动静么?”
那名四级武士忙道:“不是,是北邙派掌门宇文龙到访!”
“啊?”
这消息实在太意外了,以致连慕容筠都讶然呼叫了出来。
纪昭洵道:“他可曾说过因何来访,他们共来了几人?”
那名四级武士道:“他说闻听一统教要血洗武林,欲要赶往武当会商除魔大计,中途听说本门以荡邪为名,一统教又已兵临岭下,故而悄悄而来,欲要与门主共商除魔大计!
除了掌门宇文龙以外,从人共有四名!”
纪昭洵目注慕容筠道:“北邙,武当,是目前七大门派中实力较强的两个门派,北邙掌门宇文龙之来,对本门倒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慕容筠皱眉半晌,终于微微一笑道:“此时此地,只好请他进来了!不过”
微微一顿,沉肃的道:“他们来得实在过于突然,就烦沈总护法、凌总巡管带领四名二级武士亲去迎接一下,要注意到他们的一行一动!”
沈及时、凌天罡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纪昭洵不解地道:“北邙一向为七大门派中的强大门派,四十年前将神戟魔尊打落甘心山之战,北邙一派出力不少,难道军师对之也有疑念么?”
慕容筠一笑道:“对北邙一派固无疑念,但此时此地,还宜小心一些为是!”纪昭洵颔首无语。慕容筠流目四盼,道:“在这等黑暗之中,实非待客之道,门主最好下令把聚义厅中的灯烛点燃起来!以免暗中摸索!”
其实,以诸人的视力来说,虽处深夜亦如白昼,但纪昭洵深知慕容筠聪明绝世,既要燃烛,必有用意,故而立刻吩咐道:“燃烛!”
顷刻间聚义厅中大放光明,照耀如昼。
大约一盏热茶之后,忽听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
慕容筠忽而一笑道:“宇文经既是北邙一派之尊,倒不可冷落了他!”
纪昭洵颔首会意,与慕容筠带领数名从人一齐迎了出来。不久,只见凌天罡当先引路,一名白髯老叟与四名从人昂首阔走了进来。
纪昭洵紧走几步,双拳一拱道:“在下纪昭洵,恭请宇文掌门!”
那白髯老叟收住脚步,目光投注在纪昭洵脸上,呵呵大笑道:“幸会幸会,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纪门主少年英杰,一举而名震天下,我们这老一代的人物是不管用了!呵呵呵呵”纪昭洵双眉微锁,道:“宇文掌门请厅中待茶!”
宇文龙又是呵呵一笑,转身喝道:“快些见过纪门主”
又向纪昭洵道:“这四位敝派护法,对北邙一派贡献殊多!”
纪昭洵忙拱手为礼,只见那四人俱在六旬左右,髯发灰白,形貌甚是相同,竟像四名兄弟一般,当下心中不由颇感奇异。
四名北邙护法各自行过一礼,立刻随着字文龙进入厅中,在预先备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慕容筠却悄悄喊道:“凌总巡管!”
凌天罡应声走了过来,道:“下座尚未禀明门主,据宇文掌门说,‘武当掌门玉玄道长曾有羽书相传,亦定今夜来此相会’,下座与沈总护法计议结果,决定由沈总护法带领四名二级武土在岭前相候,以免多所往返!”
慕容筠柳眉一皱道:“玉玄道长?武当掌门不是玉虚道长么?”
凌天罡道:“是啊,下座也觉得奇怪!”
慕容筠道:“绿林道消息之灵通不亚丐帮,武当派为七大门派的强者,倘若换了掌门,凌总巡管必定应该知道才对,是么?”
凌天罡连连颔首道:“那是自然,江湖中的大小事故,甚少有瞒得过绿林道的,武当换了掌门能如此不露风声,实在出人意外!”
慕容筠略一忖思,笑道:“好吧,不谈这些了,咱们帮门主款待佳宾去吧!”
莲步姗姗,走回了聚义厅中,只见纪昭洵满面沉肃的陪着北邙掌门宇文龙,正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讪。
宇文龙大约已有八旬年纪,但红光满面,目光灼灼,举止轻捷,处处显出他的内力充沛,毫无老态。
在光明如昼的灯光之下,更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面容。
只见他的脸部奇长如马,配上一只鼠目,一个奇大的鹰钩鼻子,那副尊容委实有些令人不敢恭维,给人的印象则是阴鸷狡猾。
慕容筠格格一笑,道:“久仰北邙一振乃是七大门派中的翘楚,宇文掌门该算是天下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宇文龙略露尴尬的一笑道:“哪里哪里,姑娘过奖了,姑娘是?”
慕容筠微笑不语,纪昭洵连忙代答道:“这位慕容姑娘,现为本门军师!”
宇文龙又是呵呵一阵大笑道:“当真是世上英雄出少年,慕容军师定然也有过人之能,方能在荡邪门中居此高位的了!”
慕容筠也格格大笑道:“厚蒙敝门主青睐,实则不过尸位素餐而已!”
眸光滴溜一转,道:“宇文龙掌门离开北邙多久了!”
宇文龙屈指一算道:“七天了!”
慕容筠从从容容地道:“那么敝门传去的羽书,谅必宇文掌门已经过目了?”
宇文龙怔了一下,呐呐地道:“这这倒不会!”
慕容筠淡淡地笑道:“宇文掌门离开北邙不过七天,敝门羽书是半月之前所传,不论依时间依距离计算,都该到了宇文掌门手中才对!”
宇文龙面色一连数变,呐呐地道:“这这是因为老朽”
忽而有些恍然地道:“贵门成立前后不足十日,怎会在半月前有羽书传交敝派,这是慕容军师相戏之言了!”
慕容筠沉凝地道:“此时此地,小女子并没有这么好的心情相戏尊驾,洞庭帮,绿林道虽然与本门合并不足十日,但荡邪门却已成立了一月有余,那时本门不过人数较少,只有敝门主与小女子两人而已!”
宇文龙一双鼠目连转几转,纵声大笑道:“这就难怪了,想来定是本派外三堂中接到羽书之后,因为贵门人寡势弱,不曾重视,未曾呈与老朽过目!”
慕容筠也格格笑道:“这话也难圆其说,那时本门诚然人寡势弱,但那羽书的内容却是重要无比,因为本门获知贵派中有几位地位崇高之人被一统教重贿收买,特地驰书相告,俾肃内奸,这样重大事故,贵属必然立刻呈与宇文掌门,岂能不予重视?”
宇文龙有些发怒地道:“依慕容军师说来,那收到羽书,匿而不呈的敝派属下,想来就是被一统教收买之人,老朽他日回到北邙之后!定会查明此事,严予惩办!”
慕容筠笑道:“这真是太巧了”
一言甫落,只听一串脚步声传来,同时一个苍劲的声音朗呼道:“无量寿佛,原来宇文龙掌门已先贫道而来。”
只见一个蓄着五绺长髯,背插银丝拂尘的老道带领四名中年老道人已经大步踏入了聚义厅中,总护法沈及时与四名二级武士相继入内。
纪昭洵起立拱手道:“道长想必是武当”
那老道约有五旬左右,同样是一付阴狠之相,闻言忙道:“贫道正是玉玄,有扰纪掌门了!”
于是,在宇文龙等相互介绍之下,众人俱皆一番寒暄。
最后,慕容筠向玉玄道长笑问道:“请问道长是何时登上的武当掌门大位,玉虚道长?”
玉玄道长闻言又宣了一声无量寿佛道:“贫道正位尚不足十日,因为前任掌门玉虚师兄丹成飞升,贫道仓促受命,”
慕容筠哦了一声道:“贵派大丧之际,道长怎的有暇外出?”
玉玄道长叹口气道:“这是没有办法之事,”
目光一掠全场,缓缓接下去道:“近年以来,七大门派日就势微,先是洞庭帮血洗黄山,使黄山一派业已名存实亡,川中唐秋霞毒困少林一阵不振。
衡山、峨嵋、点苍三派则因内部弟子权位之争,亦各日就疲弱,尚能稍存元气者,目前仅有北邙与武当两脉。
贫道甫正大位,即传出一统教争霸江湖之讯,四十年前七大门派与一统教主结下了不解深仇。
彼此次东山复起,争霸江湖,实则真正目的乃是在于报雪四十年前的深仇大恨“沉声轻轻一叹,目光迅快地掠了纪昭洵、慕容筠一眼,又接下去道:“七大门派既然多已衰颓,若不速谋方策,势必一任一统教主宰割屠戮,故而贫道获得此一讯息后,迅以飞羽传书。
故通知宇文掌门,相约会于中途,共商抵制之策,其后忽传出纪掌门收伏洞庭帮、绿林道,高扬荡邪大纛,使江湖的震动,四海侧目。
贫道等兴奋欣跃之余,立刻互传羽书,约定共会于贵门,期能与纪门主共商荡魔定世之大计!“
纪昭洵忙陪笑道:“一统教已经近本门九回岭外,两位掌门难道都没遇上意外么?”
北邙掌门宇文龙连忙抢先答道:“老朽等人早已侦知一统教驻屯九回岭之外,故而轻车简从,尽量避免,幸而未遇变故!”
慕容筠恭维地笑道:“两位掌门武功高强,能够避得开一统教的耳目,安全抵达本门,已经是万分不易的事了!”
谈话之间,忽听外面敲起了三响梆梆的更鼓之声。
慕容筠眸光流转,笑向纪昭洵道:“眼下已是三更,一统教今夜想必不会外侵了,门主何不置酒与两大掌门洗尘,也好倾心相谈一番!”
纪昭洵微微一怔,但旋即大笑道:“若非军师提醒,本座倒真冷落贵客了!”
当下立即转头沉声吩咐道:“快些备办四桌上等酒席!”
一名三级武士恭应一声,肃身而退,不到盏茶左右,四桌水陆杂陈丰盛无比的酒筵已经摆了上来。
纪昭洵长身而起,请客人人席。
在慕容筠安排之下,将北邙掌门宇文龙、武当掌门玉玄道长让到首席上座,两旁各由纪昭洵慕容筠相陪,下座则由凌天罡、沈及时入座。
另外则将原来守在聚义厅外的八名长老请了进来,每桌四人分别陪着武当的四个老道与北邙的四名从人各坐一席。
余下一席由则荡邪门的门内外堂主就座。
于是觥筹交错,尽情饮啖,席间,纪昭洵、慕容筠殷殷劝酒,对一统之事绝口不予提起。
不多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纪昭洵、慕容筠以及沈及时、凌天罡,甚至另外席上的八名长老,俱都似已薄有醉意了。
慕容筠笑盈盈地起身道:“听说北邙盛产名酒‘梅花酿’可惜我等无福一尝!”
北邙掌门宇文龙呵呵一笑,起身解下腰间所悬的水袋,道:“老朽等离山之时曾经各携一袋,正要以敬诸位!”
转头向另一席上的四名从人道:“而等亦应各敬在座诸位一杯!”
四名从人立应一声,齐齐解下腰间水袋,将所有荡邪门中之人的酒杯中立刻各换上了一杯水袋中的“梅花酿”
宇文龙亲自把盏,也将齐恨天等人的杯中完全注满,一时酒香满堂“梅花酿”的香味浓醇诱人,果然不同凡俗。
宇文龙满面含笑,道:“诸位请!”
门主纪昭洵既不举杯,其他荡邪门人自无人敢于先行品尝。
慕容筠神秘地微微一笑道:“宇文龙掌门盛意厚赐,却之不恭,不过宇文掌门为何自己不饮,这样如何使本门中人饮啖得下!”
宇文龙笑道:“梅花酿‘在别处虽然名贵,但在北邙却视同清水,老朽等日日皆可纵情豪饮,所携不多,自以款待诸位为宜!”
慕容筠笑道:“这足见宇文门主的厚爱之情,不过”
眸光流转,接下去道:“至少武当掌门玉玄道长等总该先饮上一杯!”
玉玄道长欠身陪笑道:“贫道贫道月前蒙宇文龙掌门派人送去数缸,早巳品尝过了,还是诸位请尽情享用!”
慕容筠面色一沉道:“月前是月前,现在是现在,”
伸手端起面前酒杯,道:“小女子奉敬道长一杯,大约大约宇文掌门不会吝啬一杯名酒吧!”
说话之间似已醉意朦胧,双手擎杯向玉玄道长面前送来,同时双肩摇晃,似已醉得站立不稳。
玉玄道长连忙欠身后退,一迭连声呐呐的道:“这这‘梅花酿’酒劲特强,贫道
贫道酒量所限,实在无力奉陪,还是慕容筠军师自便”
慕容筠醉眼迷离地道:“堂堂武当一扼的掌门人,竟会被一杯水酒吓倒了,岂不笑话”
身形摇摆,酒杯硬往前面送去。
宇文龙见状大急,忍不住叫道:“酒酒莫把酒撒泼了!”
慕容筠停下身子,借酒装疯的道:“怎么一代北邙掌门,是如此小气的么?”
酒杯一歪,一杯酒完全倾了出来。
只见那杯酒一经倾落地面,立刻发出一片火光,一般浓烟升了起来,烟中有一种刺鼻的怪味。
慕容筠表现上虽似薄醉,实则佯装,那杯酒一经倾下立刻身形一斜,探臂出指,向玉玄道长肋间点去。
玉玄道长讶然失色,连忙退步抽身,去拔背后的银丝拂尘,他动作虽快,但在他背后的凌天罡与沈及时却各出一招,讯快地攻了过来。
凌天罡一掌拍向他的右肩,沈及时则出指点向背部的灵台穴!
玉玄道长武功虽高,但在匆促之间,也无法应付三位荡邪门一流高手的围攻,但听闷吭一声,人已摔了下去。
原来右肩被凌天罡掌缘扫到,虽是沾了一点边儿,但凌天罡号称只手撼山,天生神力,哪里是他能受得了的,就当凌天罡掌力扫中之后,沈及时的指风也点了灵台穴,是以一下子摔倒于地。
就在慕容筠泼出药酒,出招袭向玉玄道长之时,整个聚义厅中立刻都动了起来,纪昭洵一连三招快攻,将手忙脚乱的宇文龙点了穴道。
八名长老与内外各堂堂主,亦各以快如闪电之势,攻向四名道人与宇文龙的四名从者,眨眼之间,纷纷奏捷,来人俱被点制于地。
这是一场风驰电掣般的快攻,加上荡邪门中动员的全是一流的高手,故而字文龙等顷刻之间就被完全制服。
原来在入席之前,慕容筠早暗以传音入密之法,向纪昭洵等一一说好步骤,既是预谋而后,动作起来自然是迅捷无比。
慕容筠幽幽地吐了一口长气,笑道:“把他们拖在一起,快些拷问!”
在厅中侍立的若干三级武士立刻急步上前,将宇文龙等俱皆拖在聚义厅正中,横七竖八堆在一起。
宇文龙等俱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只有转目瞪眼的份儿,一任那些三级武士把他们猪狗一般的堆了起来。
纪昭洵忖思着道:“看此情形,他们是一统教的爪牙,企图混入本门做为内应,已是毫无疑问之事,眼下三更已过,只怕神戟魔尊就要大举进袭,这拷问口供之事,倒似乎没有什么紧要了!”
慕容筠微微一笑道:“三声更鼓,原本是下座故意吩咐敲的,其实现在尚不及三更!”
眸光一转,接道:神戟魔尊欲图兵不血刃进占本门,血戮此处,大约至少要等他们得手发出讯号之后才会动手,眼下我们还有得是迫问口供的时间!“纪昭洵一笑道:“军师心思慎密,不愧大将之才!”
声调一沉,向四名侍立一旁的三级武士喝道:“先把那自称北邙掌门的宇文龙拖了过来!”
四名三级武士朗应一声,立刻提头牵足,把宇文龙拖到了纪昭洵的足下!
纪昭洵出指连拂,点闭了他的左右肩井穴,却把前胸点闭的三处要穴解了开来。
这样一来,宇文龙除了双臂僵直下垂以外,已经能听能看,能动能言。
纪昭洵高踞座椅之上,沉声喝道:“宇文龙,现在你识相的话,还是乖乖的有问皆答,每答皆实,否则,本座的错骨分筋之法不是什么好受的!”
宇文龙鼠目连转,叹口气道:“问吧!”
纪昭洵道:“你当真是北邙掌门宇文龙么?”
原来北邙一派白视甚高,掌门从不轻出,是以无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是真是假,倒是颇难分辨。
宇文龙冷笑道:“这是尊驾多余的一问了!”
慕容筠冷笑接道:“北邙掌门宇文龙乃是堂堂一派堂门之尊,自然不会做出这种丢脸之事,”
回眸一笑道:“门主何不把那自称武当掌门的玉玄老道也拖了过来!”
纪昭洵颔首道:“大约他也是假的了!”
慕容筠笑道:“那是自然,玉虚道长是常在江湖露面之人,就说与门主,在三湘柳家也有过一面之缘,自然冒充不得!”
说话之间,玉玄道人已被拖到面前,纪昭洵如法泡制,也将他点了左右肩井穴,解开了前胸的穴道。
纪昭洵略一忖思道:“军师对他们了解较深,还是由军师主审吧!”
慕容筠欠身一礼道:“下座有僭了!”
眸光一转,喝道:“单是错骨分筋之法,大约也是吓不倒他们,下座倒有一个更好的主意,先请门主赐准!”
纪昭洵不假思索地道:“本座授权军师任意迫问,只要问出实情,不拘采用任何手段,本座皆不阻止!”
慕容筠得意地一笑,道:“准备烤炉伺候!”
侍立的数名三级武士朗应一声,转身而去,不久,但听铁轮轧轧,一个炭火炽盛的火炉已经推了进来。
纪昭洵眉头微微一皱,暗忖:这分明是慕容筠早经备就之物,原来她把每一步骤早就料断清楚了。
当下一声不响,静观慕容筠施为。
只见她面部神采焕发,似是十分兴奋,冷声呵叱道:“本座受命番理尔等,须知重刑之下,除了多受皮肉之苦而外,最后仍需坦白说了出来!”
回手一招,喝道:“试刑!”
纪昭洵不禁又怔了一怔,不知何谓试刑!
只见两名三级武士齐声朗应,其中一人迅快地抓起玉玄道长一只右足,双手夹牢,另一人则由那炭火大的火炉中,拉出了一只烧得赤红的烙铁。
当下不由分说,立即向那玉玄道人的右足上烙去。
纪昭洵不由把头转了开去,心想这刑罚未免太残酷了一些,但自已有言在先,不便阻止,只好闭口不言。
只见一股浓烟,随着一股皮肉焦臭之味随着咝咝的烧灼之声四外飘传,令人闻之恶心欲呕。
这是一种最为残酷的刑罚,玉玄道人哪里禁受得起,但另外两名三级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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