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龙骧为了看得更清些,立即以轻灵小巧的身法,藉着几株小树掩蔽,迅速的移至树林的边游目一看林内,这才发现是一座墓林,林内尚有许多巨冢巨碑,并不止陶萄凤附近的那一座坟。
打量间,那边的慈祥老尼姑,已向着陶萄凤合什宣了声佛号说:“阿弥陀佛,贫尼莲航敢问女施主何事一人在此啼哭?”
陶萄凤没有回答,也没有看莲航师太一眼,但她眼中的泪水,却像断线的珍珠般,一颗接一颗的滚下来。
莲航师太见陶萄凤不答,而她身上也没有打斗过的迹象和伤处,只是不停的流泪,是以感到有些迷惑。
因而,以炯炯目光,游目寒看,似乎要看看附近是否有可疑之处。
马龙骧一见,非但不躲避反而将其身形站至明处,一俟莲航师太目光移至他的身上,立即悄悄拱手深深一揖,一脸的焦急神色。
莲航师太先是一惊,接着霜眉紧蹙,最后终于似有所悟。
于是,再度望着陶萄凤,以慈祥的声音说:“女施主如此伤心,一人在此啼哭,必是心中受了莫大委屈,设非受了尊长的责骂,便是受了同门兄妹的欺负,要不就是夜间行路遭人戏弄,要不就是与檀郎呕气,总之,不出以上几种原因,女施主不妨把它说出来,让贫尼也好为你指点一条明路。”
说话之间,陶萄凤曾抽噎着看了莲航师太一眼,似是想放声痛哭,但又强制没有哭出声来。
莲航师太继续以慈祥的声音揣测说:“女施主身背双剑,必是一位武功不俗的侠女,当不致被歹徒欺侮,女施主生得天香国色,秀外慧中,也必得同门兄妹的欢喜与尊长的爱护,总有错误之处,也必获得宽恕,看情形,女施主想必与檀郎呕气的成份居多,不知贫尼猜的是也不是?”
陶萄凤虽然没有再看莲航师太,但却举袖拭了一下香腮上不停滚下的泪水,对莲航师太说的话,显然俱都听进耳里。
莲航师太见陶萄凤不语,只得叹息的说:“凡事退一步想,无解不开的结,此番贫尼前去看望一位同门师妹慧航师太,她就遇到了一桩难题”
马龙骧一听慧航师太,不由又惊又急,因为他不知道这位慈祥的老尼姑,会不会说出郑玉容要求落发的实情。
心念间,发现陶萄凤已望奢莲航师太,抽噎着低声问:“你认识慧航师太?”
莲航师太微一欠身说:“她是贫尼的师妹,怎么,女施主也认识她?”
陶萄凤颔首“嗯”了一声,举袖拭了一下眼泪说:“莲航师太,你可愿为我祝发?”
莲航师太一听,立即合什宣了声佛号,愉快的说:“阿弥陀佛,女施主愿以青灯木鱼,终生奉佛,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贫尼正有意收一名弟子”
马龙骧一听,顿然大怒,但又碍于不便骤然现身,只得暂忍片刻,看看这个老尼姑还说些什么。
心念间,只见莲航师太,又有些迟疑的说:“不过,女施主必须先讲明了决心皈依佛门的原因,贫尼方能为你剃度,须知,‘出家容易还俗难’,一旦落发,就得终身奉佛,即使父母找到庵外,日夜哭唤娇儿,檀郎扑跪在蒲团前,流泪向你忏悔,甚或你的师尊站在你的佛堂外,黯然叹息他多年心血,俱都付诸流水,你都不能有一丝悔意”
马龙骧一面静听,一面暗察陶萄凤的反应。
陶萄凤目光低垂,显然有些犹疑。
只见莲航师太,继续说:“女施主,现在你可以详述一下你的遭遇,让贫尼听一听,你是否深具慧根,看破红尘,到了落发修真的程度?”
陶萄凤以怯怯的目光看了莲航师太一眼,显然没有十足落发的勇气。
莲航师太一看,立即慈祥的一笑说:“贫尼已看出你的心意,对你这个花花世界,仍有深厚的眷恋,现在你不妨说说你心中的痛苦,贫尼也好给你指一条明路。”
马龙骧听至此处,才暗暗赞许莲航师太高明,几句话就让陶萄凤打消了落发为尼,遁迹沙门之意。
只见陶萄凤怯怯的望着莲航师太,幽幽的说:“小女子姓陶”
话刚开口,莲航师太已挥了挥手,慈祥的阻止说:“你不必称名道姓,你不必说出与你有牵连的人是谁,以免事后你后悔有人知道了你心中的秘密。”
陶萄凤听后,十分动容,神色间显然对莲航师太肃然起敬,只见她起身一指自己坐的碑座,谦恭的说:“师太,您请坐。”
莲航师太却在另一方青石上坐下来,同时,和声说:“我坐在此地就可以了,你也坐下来讲。”
陶萄凤低声应是,坐回在碑座上。
想了想,才伤感的说:“我有一个世哥,我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我们虽然没有经过明媒文定,但人人都说我们是天生的一对”
莲航师太立即不以为然的说:“人人都说,不足为凭,必须经过父母之命,明媒文定,方是夫妇,照你所说的情形看,你们之间,充其量也不过是一对情投意合的世兄妹而已。”
陶萄凤听得神色一惊,不由焦急的问:“这么说,他可以娶别的女子为妻?”
莲航师太不答反问:“难道他有权干涉你择婿嫁人?”
陶萄凤听得浑身一战,脱口一声轻“啊”凄惶的说:“这么说,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丝毫保障了?”
莲航师太却惊异的问:“怎么?可是他死了你要为他守寡?”
陶萄凤听得花容立变,不由急的连声分辩说:“不不,他没有死,只是他变了。”
莲航师太立即问:“你是说,他已经不再喜欢你了?”
陶萄凤摇摇头说:“不,他和以前一样的喜欢我,只是他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莲航师太以恍然似有所悟的口吻说:“噢!原来你现在又喜欢了另外一个人?”
陶萄凤立即急声分辩说:“不不,现在的他,或许是以前的他,但以前的他,可能不是现在的他了。”
莲航师太听得一楞,久久才无可奈何的说:“女施主,贫尼悟性迟钝,你的话,贫尼实在无法领悟。”
陶萄凤想了想,突然郑重的问:“老师太,天下有没有长得一样的人?”
莲航师太毫不迟疑的摇摇头说:“没有,即使孪生兄弟姊妹,也有其差异之处。”
陶萄凤继续问:“是不是个性不同?”
莲航师太却正色说:“这也未必,环境,际遇,年龄,学识,都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个性的,现在你想想你自己的个性,和以前是否一样呢?”
陶萄凤想了想说:“我因为适应他的个性,而改变了我的个性。”
莲航师太问:“这么说,现在的他,不管是否以前的他,或以前的他,是否是现在的他你都很喜欢他了?”
陶萄凤娇靥一红,但又有些伤感的说:“我无法分辨。”
莲航师太郑重的问:“你现在是否急于想看到他?”
陶萄凤被问得眼圈一红,立即涌满了泪水,同时,伤心的说:“可是,他现在已经不喜欢我了!”
莲航师太正色问:“你怎么知道他现在不喜欢你了?”
陶萄凤低头流着泪说:“因为方才我要杀他以前喜欢过的女孩子”
莲航师太迷惑的问:“你怎么知道他现在仍喜欢她?”
陶萄凤突然抬头,生气的说:“如果不喜欢她,为什么不顾我的颜面,当众使我难堪,硬在我剑下将那个女孩子救走呢?”
莲航师太霜眉一蹙,虽然神情迷惑,但却郑重的问:“也许那女孩子与你有师门渊源,杀了她你会后悔”
陶萄凤未待莲航师大话完,立即恨声说:“没有师门渊源,我永远不会后悔!”
说话之间,目注远方,神色间隐藏着浓重的恨意和杀机。
莲航师太蹙眉想了想,才以试问的口吻说:“也许他是为了对方是势力雄厚的帮派门人或是武林世家的掌珠干金,一旦杀了地,对方的父母和师尊,虽然无力对付你们,但却极可能遗祸你们的子孙吧!”
一句话提醒了陶萄凤,她惊呀的脱口“啊”了一声,转首望着慈祥的莲航师太,久久说不出话来。
陶萄凤望着莲航师太,久久才颇有悔意的说:“这么说,是我错怪了他?”
“莲航”师太缓缓颔首说:“你可能错怪了他。”
陶萄凤又转首望着官道方向,珠泪再度滚下来,绝望的说:“看来,他再也不会喜欢我了。”
“莲航”师太不解的问:“你怎么知道他不再喜欢你了?”
陶萄凤忍不住哭声说:“因为他没有追来。”
莲航师太看了一眼隐身树后的马龙骧,才继续问:“你怎的知道他没有追来?”
陶萄凤悲痛伤心的说:“因为我曾在官道上等他”
话未说完,竟双手掩面俯首在膝上哭了。
莲航师太立即向星目含着泪的马龙骧招招手,示意他赶快过来,同时揣测说:“也许他因事耽误了吧?”
说罢起身,即向摒息走至近前的马龙骧,指了一指陶萄凤的身边,示意他坐在她身边的空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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