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舰运回天海,一两天功夫便可以完成这样的传单十数万份,印刷厂的工人们倒是开心,这个月可以拿双薪了。
天皇当然不会上传单上那所谓“只惩办内阁,不敢罪及天皇”的当,双手将山县有朋和伊藤博文的手高高举起,高声道:“朕在此起誓!誓与东京共存亡!”
“誓与东京共存亡!誓与天皇陛下共存亡!”天皇的魅力足以驱走任何不安,广场上的平民振臂高呼。回到内宫,天皇的脸色就没那么和蔼了,坐在御座上的天皇怒斥伊藤博文道:“开战前你信誓旦旦清国内乱不远,在哪呢?朕为什么看不到!如果没有把握,为什么不等到你所说的内乱发生时再让朕的大日本去拿国运相赌?混账!”
伊藤博文的身子伏的很低,面对着地板沉沉的叹了口气,心中呢喃道:如果能等下去,陛下您以为臣不想等么?
“如今,你们必须拿出方案来!总之,朕不希望朕的国土上,出现该死的支那人!”天皇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如果你们不行,难道真的要朕把国家交给那个所谓的大将军吗?!混账!混账!混账!”
一通咆哮,反复重复着混账的字眼,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在责骂伊藤博文还是北方的那个所谓大将军。
“咳”良久后,还是北白川能久亲王一阵轻咳打破了压抑的沉默,轻声道:“天皇的意思很明白了,诸君要立即着手大日本的本土防卫。大日本自古以来,未尝有异国一兵一卒践土,诸位明白了吗?”
有了这个台阶,气氛便好转多了,天皇此刻已经闭上了眼睛,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亲王殿下说的是,大日本帝国的荣光不能毁于我们手里。”伊藤博文缓过劲来,点头道:“如今海军新败,支那人的陆兵应该很快就要着手攻击长崎,甚至直接奔袭东京,这些,我们都应该做好防卫。而支那方面,臣也讲尽快着手进行活动。外交事务方面,陆奥外相将会努力争取西方,特别是法国人,俄国人的干涉,请天皇陛下最后一次相信伊藤,伊藤一定不会让东京,让大日本蒙羞。”
开了这个头,讨论就有了个方向,天皇也睁开了眼睛,饶有兴味的听着一众官员以及陆军将领们的争论。
策略基调很简单,由于陆军一部分已经糜烂,北海道战事在没有海军支援的状况下,小松宫彰仁亲王率领的北面两个师团基本已经无可挽救,常备兵二十二万,有七万人被北海道战事所羁縻,而且基本没有获胜的希望了。
相对而言,朝鲜的那五千人的混成联队的损失倒是轻的,值得注意的是长崎及九州岛一线,还有四万五千人的三个陆军混成师团。那是帝国陆军的精华,必须尽快的向东京回收两个师团,留下一个师团,再发动武装平民,组成一支两万人的长崎守备部队。
如此一来,防御圈的紧缩就基本完成,东京京畿周边,部署下十三万的防御兵力,同时发动战时兵役,紧急武装十万到十五万的新备兵,清军将没有可能对东京构成实质性的威胁。
当然,东京湾要做好准备,有必要的话,将紧急动用剩余海军兵力,完成密布水雷,以希望尽量消减清军的海上优势对东京造成的巨大威胁。
天皇也同意在第二天发表全国讲话,号召日本四千万国民,为了大日本帝国做好玉碎的准备,全力抗击对大日本图谋不轨的支那人。
时间不可避免的进展到了三天以后,也就是公元1894年5月22日,在北京的统一指挥下,长崎登陆战,绪川攻防战同时展开。主角分别是大清皇家海军,龙旗军,和远在北海道的天海**队。
事实上不仅东京在完成收缩防御,函馆的小松宫彰仁亲王也在这三天里完成了收缩防御,他手里的两个师团在函馆集结时受到清军海军舰队的攻击,损失惨重,死伤达到了一千多人。又眼见回归本州岛无望,士气低落异常,在这样的情况下,原定的向绪川进兵的计划不得不进行修改,绪川方面三千守城兵尚未得知南方落败的消息,士气还未受到影响,所以这个消息一定要控制住。
函馆的败兵要是将失败的消息同时送到绪川,后果是怎样就难说了。所以在这样的状况下,尽管南面的海峡上随时都有可能再次面临清军的炮击,小松宫彰仁亲王还是命令部队在函馆休整,只是将阵形稍稍向北面移动了一些,来到了北面不远处的森城,尽管东面濒海,但是隐蔽性要比函馆好得多,大部队在此修整,一方面可以徐徐恢复士气,等待东京方面对局势做出重新部署,二来也可以根据北面的战事进展状况作出相应的调整。
所以,绪川城的被攻克几乎就不可避免了。
一万七千人的天海国兵力,号称大军三万人,二十岁出头的松平志男深得用兵虚虚实实的道理,在这一天的清晨,兵临绪川城下。
与此同时,大清皇家海军运输舰两艘,租用英国商船八艘,一共十艘运兵船正在威海和天津港,分别等待着从两天前从北京运动来来的龙旗军大部,总计一万二千人,分别在天津和威海登船,在他们的东方,巨文岛到济州岛海面上,大清皇家海军北洋及南洋混编舰队二十余艘战舰正等待着他们。
聂士诚的龙旗军是我特意安排他们去的,军部的意思是派山东新军负责此次征倭陆战的头阵,而且聂士诚本人身兼京畿卫戍,负责近十万人的北京京卫,又是军部的尚书同知,以如此位高权重的身份,兼领天下第一军,去负责打头阵的事情,似乎有些冒险,以聂的身份,必然是许胜不许败的。而且,如此豪华之师,一旦败了,对于民心士气的影响是巨大的。
聂士诚本人当然是坚持想去的,报到我这里来,我拍板支持聂士诚,没有其他原因。很显然,我是要加意培植他在军中的威望,而且,以他龙旗军的实力,别看他只有一万多人,但是人员配备,武器装备,实在是超出同侪数倍的。如此的攻坚战,赢下来对他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
自从僧格林沁败于英法联军之后,湘军淮军都是内战战出来的,只有左宗棠跟俄国人打一架才有点样子。我必须给我的军队树立一个榜样,龙旗军几年前对老毛子用兵打胜了,现在再趁热打铁,给这个榜样再戴上一朵红花,聂士诚在军中的影响力就几乎可以与李鸿章相提并论了。
而且,聂本人也是出身淮军系统,到现在他也仍然对李鸿章执弟子之礼,这样也不会引起原淮军系统,现在军方的根基军官阶层的反弹。
一道圣旨下去,加聂士诚征倭大将军,着统带龙旗军,山东新军,八万军马,负责征倭事宜。另有密旨给他,外宣当然是要攻克东京,但是事实上我的目标没有那么大,我还没有那么大实力,而且,英国人不会容许我那么干的,我的最低目标,只是吞下九州岛而已。
阳光照耀在嶙峋如缎子的海面上,四十余艘舰船组成的庞大舰队,正缓缓向东开进,这是自蒙元攻倭失败以后,第一支从这片大陆开往日本本土的舰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