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想到啊,军师你想卖我们哪。家贼难防,家贼难防啊。说吧,许你姚洪多大个官?”
“大哥!”楚玉起身道:“军师是为了咱们大伙!”
黄英也站起身道:“你们同谋?”
风雪呼啸吹着。虽是燃着火堆,但这山神庙内地气氛却好似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冷。高彦发冷眼看着姚洪和楚玉,一言不发。
许久后。四人才达成了妥协,在高彦发说出南面四川三个府地袍哥已经会同四川绿营内的袍哥兄弟们做好联络后,四人达成一致意见三天后趁着官府还有招安的侥幸,打城固,抢些粮食就往南进川,并要求南面地袍哥同时起事,把声势闹大之后或进藏边或向西北。看回子们与官府打的情形再作定夺。届时再把虎皮扯大,要么反清复明。要么打起汉满不两立的旗号来点起一把大火来。
这一场风雪山神庙地好戏就这么收锣。
陕西一省的绿营士兵恢复了每天出操,虽说上头说是为了剿匪,新来的教官也是口口声声地说这一点。但是每日里并没有操练多少课目,倒是儒生们的课上了不少。有军官在旁弹压,虽说听着有些枯燥,但是几日课程下来,每个士兵都已经记住了将来自己要被改编成新地国防军,军镇协标营一级级的下来。除此之外,皇上为何要行新政,行什么样地新政,皇上怎样体恤万民,天下无分满汉回藏蒙均为华夏子民,中华要想恢复祖上荣光,就该抛去这样那样什么什么的包袱,这些课程一天天的上下来。每个人都听得有些迷糊,迷糊中却又似乎有些什么觉悟,每天闲下来也有意无意的会琢磨这些东西。总之,比起过去下了操吃喝嫖赌,跟上头司官们弄好关系,都司把总们都会关照下头这样地日子,似乎累了些,但是要想的事情比以往要多了。绿营,不,是国防军往后过几年就要换一批兵,这不当兵了以后干什么,总要开始想着了,要么在军中出人头地做军官,要么就学点文化去考陆军学堂,要么就得回家种地去。这些以往从来想也不想的东西,现在都提到心思上了。
听说醇王爷还要在陕西呆一年,专门弄这个军制上的事情,这看来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从今往后,军饷足额按期发放,住后该攒一攒了,要是实在没出路,回去买点小田自己种着,也能对付着过日子了,这些东西都是每个绿营士兵地新念想。
绿营士兵们都忙着想自己的前程,一时之间,陕西一省之内竟然治安大好。特别是户部的赈济粮与春耕种粮运达分发之后,陕西除了陕南还有点乱之外,全省比起去年底来说已是今非昔比,倒底是什么回事,臬司李有棻欣喜之余,却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绿营也是一个乱源?
要说绿营是个乱源,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没什么大错。四川绿营的新任提督钱玉兴是深有体会的,他原先是署理四川提督,四川境内各镇的情况大抵也熟悉,他自己管着重庆镇也有体会,重庆镇就有一个副将,三个参将是袍哥仁字堂大老或是闲位大哥,每年五月单刀会,七月中元会,腊月团年饭的袍哥聚会收收钱,他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但是孝敬从来不收,他知道这些人迟早跑不了,为了几个钱砸了自己地前程,不值。自从道光年间四川臬司刘喜海用“立毙杖下”的酷刑来肃杀袍哥之后,四川的袍哥就收敛了一阵子,到了长毛作乱的时候,又是一振,当年曾国藩湘军之中就有不少哥老会,曾国藩铁腕整治又是一收,好不了没几年,到了如今光绪爷的时候,又是兴盛的很。
对于袍哥,钱玉兴是心存防范,但也佩服袍哥们的意气,就是看着而己,朝廷也没有明令,所以也犯不着去开罪人四川一省绿营里,怕是有三层的人或明或暗的都是哥老会的兄弟伙呢。
如今正忙着进陕助剿的事情,正是用人之际,就更把不着去整饬军中的这些人了。虽然这些人收保护费,贩毒,走私。开赌馆,设局欺骗良善,左右官府勾结黑道。借仁义之名行地方黑恶势力之实,行地是黑帮的事体,其实对治安是一大祸害。
他不知道也没想到,他这次进陕要剿的匪,其实跟袍哥是一路通地。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不是袍哥,但是哥老会义字堂里有这几个人的字号他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他手下的一个副将三个参将刚刚收到会里大老的风。袍哥们要在朝天门为这四个军中的闲位大哥饯行。日子就定在明日而后日就是约定出发去保宁府与钱玉兴会合的日子。
重庆袍哥的大哥叫余沏七,还有一个是从保宁府过来地当地大哥叫杨维的。两人一同在朝天门地巴渝会馆宴请几个将军,会上所言所说之事,句句惊心,一顿饭吃完。四人收了四百条小黄鱼,第一次感到这钱收的叫人怕,叫人心惶惶。
但是当杨维追上来又补充了几句话之后,几个人的心思开始动摇了,他们也有所耳闻,陕西军改之后。下一个就是四川,将来的日子还好不好过,怎么过,自己还能不能一面做着朝廷地将军,一面做着哥老会的大老,这都很难说。到时候说不定一旦事发,朝廷一道敕命下来,就是割去顶戴的结局。到时候江湖还能不能收容着,继续作太平大老?袍哥的义气就当真那么真?比这小黄鱼还真?
不过这事情也着实太大了些,临阵反水!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当兵的谁愿意好好地朝廷经制兵大爷不做,跟你去做匪?什么满汉不共戴天,都几百年了,还要过日子不?这杨维几句话说得有激有逼,有捧有讽,很是厉害,到底要怎么弄,这自己又不是主将,哪能就那么容易?
当下敷衍了,四人回营之后一商议、还是议出了一个章程,临阵反水那是万万不能的,放水倒是行,也算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嘛。就这么着,重庆镇两协兵马就在这种心怀鬼胎的将军的带领下,到了保宁府四川提督钱玉兴军门标下。
大雪,满天大雪,不仅仅是陕南川北,北京也在下着鹅毛大雪,养心殿小书房内,贡炭燃的正旺,我看着陕西发来的军改进程汇报,以及进剿安排的章程,心里还是满意的,既是匪徒盘踞山区,易手难攻,那匪就不急着剿,先围着,天上飞艇地下火枪守着,不怕他飞上天去。
西窜回疆地路也已经由徐世昌封死,回部十余万人在俄国人的赞助下闹事,这是让我非常恼火的,老毛子硬的来不了,如今也学会玩阴的了。但是老毛子当真是没想到,国际关系学还在萌芽的这个年代里,要玩这种阴的我又怎么会怕他?
“卓如,照你看,这西部内乱的缘故,根子是在哪里?”我收了奏报,踱步到偏殿,正看见梁启起正在抄写节略,便跨步进去问道。
“皇上”梁启超抬头见我进来,起身行礼道:“回皇上话,一时之间臣也没什么主张,日前思之,怕是一个字:农。”
我点了点头道:“是啊,农字受天时影响太大,老天爷心情不好,朝廷若是赈济再跟不上,这就要出乱子。西面两处匪乱,都是这个字上头。所以朕要让肃亲王跑一趟法国啊,听说洋人那有好的肥料呢,这些东西,将来咱们要自己造,这也是一个工农并进的路子。可惜啊,咱大清还是没这样的人才。”
“回皇上话,有的。”梁启超思索了一下回答道:“臣看过教育部的折子,苏州府今年的会试总结篇提到,无锡县的格物,化学,数学这三门教育弄的是最好。洋人的肥料就是化学肥,皇上可以下话给无锡县查访一下。”
“嗯,回疆的事情,老毛子也有份,你记着,肃王一有消息,即刻报朕。”说到这里,突然想起这无锡县的教育事,又想到前些日子的江苏提学使瞿鸿机的告状,问道:“要两江总督查方的学正状告巡抚的事情,刘坤一的折子到了没?”
“回皇上话。”梁启超笑了笑道:“那是密折,臣不敢擅专的。”
对了,我都忘记了,五品以上臣子都是有密折奏事权的,这件事又是江苏的丑事,刘坤一不可能明折来报的,所以我招来寇连才道:“去查一下两江总督刘坤一的密折,全部搬来这里。”
“喳”寇连才应了去了。我抬头对梁启超道:“那个杨锐今儿没当值?”不待回答,接着道:“你从前头内阁秘书处调六个得力的人来这来轮流当值,授章京,你进位待郎。从今儿起,这里每天断不能少过四个人。”
“皇上的意思是”梁启超不解的问。
我手一挥,止住他道:“拟旨,全国七品以上官员皆给密折奏事权,七品以下给密折奏事给内阁总理大臣的权,不过要在朕这里保留原件,抄本送内阁。事情多了,你和杨锐两个人就不够用。也是给你加担子的意思,记住一条,嘴巴要紧,心要正,没这两条,多大的才都不要!”
谈了一阵,谈兴就上来了,要了越南事务的折子送进小书房,继续道:“回头说这个农字,说是洋人那个肥料是好,不过也不能看轻了咱老祖宗几千年的东西,奉天皇庄里的老农们精耕细作的,你知道去年收成多少?”我伸出一只手,略作夸张的语气道:“最高打出五百五十七斤谷子!盛京将军给朕报祥瑞,朕说那不是祥瑞,那是精耕细作供出来的,现在全国亩产平均也就不到四百斤,这个五百多斤是哄宝贝一样哄出来的,做不得数,大面积的东西,还是要靠洋肥。”
“皇上说的是。”梁启超笑道:“不过盛京将军说祥瑞也不为过,这是盛世气象啊!若不是皇上垂拱治出这一片盛世景象来,往年怎么就不见有五百五十七斤的亩产?”拂了拂马蹄袖,梁启超跪地禀奏道:“臣斗胆,请陛下准臣将这消息透给康师。”
给康有为?亏他想得出来,也好,让他去吹吧!有的吹总比窝囊着强。而且这几天被匪患农的晦气了,也该弄点好消息出来冲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