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晋四川总督,朕奖他的是他办新学的心,不是他的行,这里头斟酌词句你在行,朕就不多说了。嗯,瞿鸿机,不宜再在提学使任上,着免去江苏提学使职差,如何安排,再待恩旨,着其在家思过。提学使职由教育部择才任之。布政使邓华熙晋巡抚,上海道聂缉椝晋江苏布政使。此为上谕明发,由内务府派人颁旨,你拟好后经朕御览后便可簧夜颁诏。另外给内阁电传一份存档,吏部尽快出票拟。”
一连串的人事异动下来,我心知必将在江苏一省及相关省份掀起重大震荡,这一片是我铁了心要好好搞起来的,帝国的腹地之重,必须要好好的搞起来,谁破坏我的发展大计,那就不要怪我破坏他的大好前程。
立在案前又翻看了一些内阁从北京转来的折子,那边梁启超也分别拟好上谕,我看了看,发现这一连串下来、似乎只有瞿鸿机一人算是眨辍,拧眉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点了点那道话书道:“这份改一改吧,原意不变,后面加一句,着其在江宁等待见驾,朕还是要见他一见的,这个人。嘿”苦笑下道:“很有清名啊”“皇上”梁启超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犹豫着进言道:“照理来说臣不应当说的,但臣既还是随驾身份。陛下既是已下决心,臣有个心思,请皇上圣裁。”
“你说吧。”我犹豫道:“随驾最忌讳的是干预朕的成命,你以前没有过,朕听你一次看看。”
梁启超有些为难地说道:“皇上明鉴,臣没有干预陛下决策的心思,也没那个胆量,臣也是怕这样一来,伤了江南士林的心皇上。虽说瞿某以宵小行径阻挠新学,但是在士林之中,声名还是很卓着地。江苏一省的学政。这两年成绩昭然,人人都是归功于瞿某的,若是上谕上言说瞿某卑劣之事,那边鹿抚又是高升,怕会给皇上落个鉴人不明的”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我继续道:“皇上后来补这么一句。恐怕也是有这方面的忧虑,臣以为,不如明旨说明他的去处,这样也算是人人有调动,算是一个两面前有褒赏地格局,这样对江南的士子们也是有个说明。
“不”我想了想他所说地,还是要了摇头道:“朕的上谕不是给士人们看的,是给官场看的。不过你还是提醒了朕。这层意思你去找康有为,让他在中华时报上发专题,江南人士有什么言论,都可以在上面辩一辩,让他也写两篇,朕回头有空再跟你说一说朕地意思,你给朕捉刀写两篇,化名登载上去看看反响再说。”
梁启超听了,脸色顿时转缓了,不住点头道:“皇上圣虑极是,是臣想左了,这么一来,皇上的圣意,国家之根本士绅阶层都能把握清楚了。臣拜服。”抬头问道:“臣恳请皇上谕示笔名。”
“嗯”我笑着点了点头道:“就叫振华吧。振兴中华啊”我叹道。
梁启超去后,我要来了下午刚到的各地急报,目前的机制,急报走电极,寻常政务还是走驿传,所以我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见到了西北的战情特报,狗急了要跳墙,兔子急了要咬人,这当真是古人诚不我欺、徐世昌还是吃了个小亏。
昨晚,就在昨晚,韩努日地一万八千人骑兵敢死队,趁着夜色长途奔袭了四百余里,直捣西路军的夜营,由于装备并没有东路军优良,而且当夜又是极为罕见的没有月色和星光的夏夜,损失惨重,被夺走十日军粮,死伤达到了三千余人。这是自从徐世昌奉旨进剿之后的第一次大败,虽然责任不出在他负责的东面防线上,但是作为全局最高统帅,他还是气的一天没吃下饭。
“当真是没有想到”赵秉钧在一旁出言宽慰道:“昨夜居然没有一丝光亮,咱们还是吃了天时地利的亏啊。不过塞翁失马”
“唉”徐世昌抬手打断赵秉钧地话头道:“徐某有愧啊,十八万大军,每日耗费银钱无算,徐徐围进大半年了,却未立寸功,反而被回匪踹营,这当真是奇耻大辱啊。西路报上来说是老教首领韩努日的人马,看来自从在兰州城外吃了大亏之后,马匡匡的势力有所消减了。这大概也能算个好事了吧。不过”徐世昌长叹了一口气道:“辜负了圣恩啊。”
“大帅是太求稳了”赵秉钧察言观色劝解道:“若是疾进,别说寸功,全功大帅也立了下来了。秉钧先前进言围城,也是思虑不当,没想到百密终会有一疏的,大帅不要太苛责了。”
徐世昌淡淡一笑道:“我也不是苛责,我是在想,咱们光想着新式武器压倒优势,忘记老祖宗的明训了,围城切忌闷围啊,我是太顾虑己方伤亡了,一心想打个先胜,所以倒给回匪可趁之机了,打这场仗,赢不难,难得是完胜,接这个差事之前我也想过”看了看赵秉钧,自嘲的一笑道:“我是想打个战争理论出来的,怎样在优势火力兵力下取得最大的战果,这是陛下给我的课题,别忘记了,我还兼任着帝国陆大的副校长职务呢,打完这场仗之后,我总归还是要回到陆大去,好好教授出一批好的将军来为朝廷效力,这将来嘛”若有似无的看了赵秉钧一眼道:“总会是你们年轻人的啊。”
“大帅”赵秉钧听了一怔道:“大帅要做育人的事,那还真是我大清皇家军队的福气了,只是,卑职以为”笑脸看了看徐世昌道:“有些委屈大帅的才华了。大帅不知道,卑职每次觐见醇亲王,醇王总是没口子夸赞大帅的绝世才华,大帅实在是我大清聂公之外最卓着的统帅了,嘿,秉钧异日若是能有大帅一半成就,就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徐世昌眯羞眼睛,脸上毫无异色,似乎这一番夸赞全然没有听到似的,这一趟统领大军出远门,远离了北京之后,他一直觉得这个赵秉钧似乎在为醇亲王在拉拢他,这么个铁帽子王爷,皇上的弟弟,到底是想干什么呢?亲王交结大臣本身就是大忌,虽说是奉旨办差,但是这私底下的小动作不断,到底是皇上的授意还是私下为之?给皇上几次密折奏说,也都是留中没有回音,皇上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他不知道,他也不想趟这趟浑水,正如他对赵秉钧明言的,打完这一仗,他的目标就是为国家培养出一批优秀的指挥人才出来,按照出京陛辞时皇上所言,这一二十年国家的总体格局是平和发展,养兵为先。但是二十年后或许就是要全力打仗,陆军海军都要打大仗,说不定全世界都要打起来,要提前做好准备才行。他平日里在军中耳濡目染也深感如是,那些德国参谋们说起自己的国家总是骄傲万分,这与他与海军的那些朋友们私下聊起时也是深有同感,所不同的是对象换成了英国人。德意志的陆上利益势必要与大英帝国的海上利益冲突,而虽然远在东方,但是要么趁势而起,要么就要置身事外,无论如何都要有一支足以傲世全球最起码傲视东方的军队才行。他觉得身受君王大恩,这辈子就要将所有的才智都奉献给帝国的军队才行。
军中不缺有才华之士,譬如这个赵秉钧,还有恩人袁世凯,私下里与已经升任东海总督的袁世凯谈起,赵秉钧也是袁的旧友,说起自己关于醇亲王的困扰,袁世凯的回信却是绝口不提,似乎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不过他是深知这位恩人的,他不是个简单的人
唉,不管啦,好好地做个单纯的职业军人好了。至于政治,还是不要碰的最好。若逢明君盛世,提一旅王师直入千里,为君王了却生前身后事,建不世功勋。若是遇到昏君暗世呢?嘿,学学陶靖节吧。
“大帅,您出神了?”赵秉钧一旁出言道:“还在忧心皇上责罚么?皇上是不世英主,一定不会太过苛责的,这其实也怪不得大帅,照秉钧看,战局就在这几天之内,必有突破,届时大帅一定能展颜一笑了。”
他这一说,徐世昌也似乎若有所思了,也是一笑道:“秉钧说说看?我也似乎有所顿悟呢”
赵秉钧与徐世昌相视一笑,眼光同时落到了地图之上。几乎是同时发现了对方脸上的惺惺相惜,又同时向对方伸出了大拇指。
大西北的月夜之中,两个不世出的智将在一刹那间几乎将思绪拉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