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地下车库中却没有电梯里那么干净,到处是凌乱的车辆和血肉交杂的碎尸。十几辆汽车撞在一起死死堵住了进车道和出车道,大开的车门和车与车之间的夹缝中塞满了已经分不清男女的碎尸残骸。惨白的日光灯照射着遍地猩红的血液反射出刺眼的红光,偌大的车库仿佛集中营一般阴森恐怖,很显然这里曾经有过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很多人都想着开车逃命,然而大家都想跑却谁都跑不了,只能被丧尸堵在这里撕成碎片。
车库里空荡得可怕,目之所及处除了凌乱的汽车和遍地猩红外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头丧尸,即听不到活人的哀嚎、也没有丧尸的低吼,除了几辆汽车的发动机仍然在运转外没有一丝其他的声音。很显然,在饱餐了这里的鲜肉后,丧尸爬过汽车顺着行车道走上地面继续它们的猎杀行动。
然而这里的恐怖的寂静一点也不比楼上四处哀鸿更让人安心,电影上不止一次地演过,当事人就是在这种无比寂静、看似安全的车库中放松了警惕心,被某个阴暗的角落中伸出的手报销掉。
郑远清举起工兵铲依然保持着警戒姿势一边慢慢地移动着一边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能开的车是不少,但是两条行车道被堵得严严实实根本挪不开一条缝隙,开车走根本不现实。郑远清的设想是去车库另一头的自行车存放地推一辆电瓶车从自行车道上逃出去——该死的禁摩,搞得五环以内连辆摩托车都没有!
然而另郑远清近乎绝望的是,自行车存放地中数排电动车清一色的被铁链大锁牢牢锁住,凭郑远清的能耐根本打不开这种锁!本来指望着能想电影上一样碰到一辆主人逃命、钥匙忘拔掉的电瓶车,但是电影和现实终究有着不小的差距。
没有汽车、没有摩托车,也没有电瓶车,就凭着两条腿郑远清根本跑不远。虽然他能撬开自行车锁,但骑着自行车还不如两条腿灵活呢,郑远清只是想了想便打消了这个主意。
然而郑远清还必须回到离这里只有三站地的出租屋,他所有的装备都放在那里,离了这身装备,他就凭如今的一把工兵铲、一把电工刀,根本活不久。他不是超人,也不是受过严格训练的特种兵,他只是个当过兵、会那么点搏击功夫的普通人,郑远清明白自己几斤几两。
留在这里迟早也是个死,不让吃掉就得饿死,还是出去闯一下的好,走哪算哪吧!能活多久就看造化了!然而狭窄的自行车道上远远地传来低沉的怒吼声和小孩凄厉的哀鸣,郑远清意识到自行车道已经被堵死,这么狭窄的通道工兵铲根本抡不开,上去就是一个死。郑远清稳了稳神,长吸一口气,看了看昏暗的出车道,蹑手蹑脚地爬上车顶继续保持着警戒式走进出车道。
惨白的灯光、猩红的墙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踩着满地尸骨走在盘旋的车道上,那蜿蜒的车道尽头究竟是新生还是地狱、究竟是光明还是更恐怖的黑暗,一切都不得而知。闷热而又夹杂着血腥味的过堂风把出车道熏得如蒸笼一般,寂静的通道内,只有郑远清粗重的呼吸声和皮鞋轻轻踩在减速带上的声音。
地下一层!再走十几米就到地面了!看着眼前最后一个弯道,郑远清的心脏怦怦直跳,在闷热、狭窄、昏暗的出车道里不用呆多久就能把人憋疯,郑远清几次想狂吼着冲出去,却又几次生生地压下这危险的冲动。他第一次觉得8月的秋老虎是那么可爱,闷热的阳光是那么温馨。
然而就在郑远清企盼阳光的照射时,过堂风夹杂着几丝冰冷的东西吹在了他脸上。什么东西?好像是液体!前面有丧尸!郑远清顿时站住脚,绷起神经侧耳倾听前方的动静,隐隐的,上面的车道中传来“咯吱咯吱”声和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郑远清再次打起十二分精神,靠着墙壁悄悄地往上挪。咯吱声越来越大,渐渐地听到了丧尸的吼叫声,还夹杂着撕肉断骨的咀嚼声!前面最后一个转弯处肯定有丧尸,郑远清稳了稳神,贴着通道内壁,踮起脚尖悄声无息地挪过去,他要看看有多少丧尸,行车道够宽,如果只有几头丧尸的话郑远清完全可以消灭它们。
当郑远清悄悄地探出头时,眼前的一幕瞬间把他吓得愣在当场:阴森惨白的灯光下、溅满的鲜血、犹如修罗地狱般的车道上正在上演着一场生吃活人的恐怖大餐!二十几头丧尸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堆,拼命地撕扯着地上的几具活人,血淋淋的肠子、肚子、内脏被丧尸玩命地塞进嘴里,嚼也不带嚼一下的生吞下去,而地上被活活开膛的人还在不断地抽搐着。离郑远清最近的一具中年男人还没有死透,身体还在不断抽搐,被扯掉下颌骨的头颅随着身体被撕扯的振动歪到了一边,那一边正是郑远清所在的方向!
郑远清紧紧地捂着嘴,拼命地抑制住尖叫的冲动,如筛糠般战栗的身体死死贴在墙上,他想闭上眼,眼皮却根本不听他使唤,因为那双眼睛也在死死地盯着他!中年男人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死死地盯住藏在拐角处的郑远清,已经被扯断半截的手臂还在本能地伸向他,那双眼睛中充满了恐惧、迷惑和求生的渴望!他在求救!他希望郑远清能救他一命!
郑远清和那双眼睛就这么对视着,他想别开头却怎么也做不到,看着那双眼睛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不久以后的自己!然而仅存的理智和军人坚强的意志还是逼迫着郑远清强行移动僵硬的双腿,贴着墙向后挪去。那双眼睛仍然死死地盯着他,直到他消失在拐角处,继而变成了彻底的绝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