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种东西,想再要第二份,算不算失礼呢?”
“安妮,你的烦恼就在于考虑得太多了。你应该替阿兰太太想想,你怎么做阿兰太太才会高兴、并感激你呢?考虑一下这些才对呀。”玛瑞拉说道,她生平第一次提出了一个出色而又意味深长的忠告,安妮也立刻注意到了这一点。
“就按你说的做,我不再胡思乱想了。”
安妮总算非常有礼节地结束了这次喝茶。云彩在高空中飘浮着,被晚霞染成了藏红色和蔷薇色。安妮兴高采烈地回来了,然后坐到后门巨大的红砂岩上,把疲惫的脑袋偎依在玛瑞拉平纹方格花布裙的膝盖上,开始津津有味地讲述起来。从西边长满枞树的山丘吹来清凉的风,越过收割中的田野,吹得白杨树梢沙沙作响。果树园晴朗宁静的上空闪烁着几颗星星。在“恋人的小径”,萤火虫伴着微风飞舞在树枝和羊齿草之间。安妮一边说着话,一边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微风、星星和萤火虫,烘托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美妙气氛。
“啊,玛瑞拉,今天真是太棒了,我将终生难忘。我刚一到牧师馆,阿兰太太便从门口迎了出来,她穿着浅粉色细薄丝绸的半截袖漂亮裙子,上边装饰着一大堆波浪形褶边,宛如天使一般。我长大了也想嫁给牧师,我真是这么想的呀。牧师是不会介意我这一头红发的,因为牧师没有那些庸俗的偏见,对吧?不过如果他生来不是个好人的话,就不会这样的。阿兰太太天生就是个好人,我从心里喜欢她。她就像马修那样容易让人接近、令人喜欢。白沙镇主日学校的一个女孩子也被邀请来了,名字叫洛丽塔·布德里。她是个相当不错的孩子,虽然不是我的知音,但是她的茶冲得非常可口,她冲茶的方法我已经全都学到手了。喝完茶,阿兰太太弹起了钢琴,给我们唱起了歌。我和洛丽塔也一起唱起来。阿兰太太说我的音质很好,希望我今后能在主日学校的合唱队演唱,我非常高兴,我也能像黛安娜一样在主日学校的合唱队里演唱了,这种光荣体面的事,我做梦也想不到呀。洛丽塔得早些赶回去,今夜在白沙镇大饭店里举行盛大的音乐会,她姐姐有朗诵节目。洛丽塔说大饭店的美国人为援建夏洛特丹医院,每隔两周就举办一次音乐会。白沙镇的人们经常要求表演朗诵节目,洛丽塔说她也曾上台表演过,她说这些话时,我一直用敬佩的目光看着她。
“洛丽塔回去之后,我和阿兰太太又唠了些知心话,天南地北什么都说到了——什么托马斯太太,双胞胎,凯蒂·莫里斯以及维奥雷塔,还有我是怎么到绿山墙农舍来的,连学习几何犯愁为难也全都告诉她了。玛瑞拉,你能相信吗?阿兰太太说她也曾为学几何苦恼过呢!我听她这么一说便立刻振作了起来。我要走的时候,林德太太来到了牧师馆,据说理事会新雇来了一位女老师,名字叫做默里埃尔·斯蒂希,是个浪漫的名字吧。林德太太说安维利还从来没有过女老师呢,她认为这是个危险的尝试。不过我却认为来了女老师是件好事。离开学还有两个礼拜,怎样才能熬到那一天呢,我急着想早一点见到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