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o;啊,黛安娜,请把你父亲找来,求他把我送回家,我无法走回去了,单腿跳着走也非常困难,单腿跳恐怕连院子的一圈都跳不下来呢。”
这时,玛瑞拉正在果园里摘着夏季收获的苹果,忽然她看见巴里先生穿过独木桥,爬上斜坡走了过来。同巴里先生并肩而行的还有巴里太太,两个人的身后跟了一大群女孩子。巴里先生的怀里抱着安妮,安妮的脑袋有气无力地偎依在巴里先生的肩上。那一瞬间,玛瑞拉似乎突然猛醒了,她意识到了上帝指明的、隐藏在自己心灵深处的东西,不安的感觉像锐利的刀子一样刺中了她的心脏,玛瑞拉深深地感到安妮的存在对于自己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在这之前,玛瑞拉还一直觉得安妮只是非常惹人喜欢,不,是非常的可爱,然而此时此刻,她近乎疯狂地冲下了山丘,她猛醒到安妮对于自己来说比任何东西都重要,谁也不能替代她。
“巴里先生,安妮怎么了?”玛瑞拉迫不急待地喘着粗气问道,平时非常冷静安稳的玛瑞拉此刻脸色都变了,表现出了多年以来都未曾有过的惊慌。
“别担心,玛瑞拉,我是在屋脊上走的时候不小心掉下来了,扭了脚脖子,玛瑞拉。也许是踝骨骨折了,那样的话伤势可能很重。”
“你一去参加聚会,准会惹出什么乱子来的。”玛瑞拉说着,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说话的语气禁不住又变得尖刻、严厉起来。
正如玛瑞拉所说的那样,因为难以忍受伤痛,安妮一直希望昏死过去的愿望终于被满足了,她真的不省人事地昏迷了过去。正在田里收割的马修也被急忙叫了回来。马修立刻去请医生,不久医生就来了,这才知道安妮的伤势要比预想的严重得多,踝骨骨折了。晚上,玛瑞拉上楼来到了安妮东山墙的屋子,脸色苍白的安妮躺在床上忧伤地问道:“玛瑞拉,你觉得我可怜吗?”
“你是自作自受!”玛瑞拉说着,放下了百叶窗,点着了灯。
“说我不值得可怜,是因为我自作自受吗?这太痛苦了,但是玛瑞拉,被别人挑战去走屋脊,你又会怎么做呢?”
“站稳脚跟,随他们来挑战好了,我不会去做这种傻事的!”
安妮叹了口气。
“你是个意志坚强的人,我跟你无法相比。如果我不接受挑战的话,我会被乔治·帕伊嘲笑一辈子的。这真令人无法忍受。而且我也遭到了这么严重的惩罚,请你不要那么生气了。看来不省人事、神志昏迷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医生给我接踝骨时,简直疼死我了,这下要六个礼拜或者七个礼拜不能走路,也看不到新来的老师了——等我上学时,她已经不是新老师了。学习也要被基尔伯特、或者班上其他同学超过去了。啊,我真是不幸,不过要是玛瑞拉不生气,我会拼命忍耐的。”
“好了,我不生气了。”玛瑞拉说道,“你真是个不幸的孩子。不过像你说的,遭受痛苦的还是你自己呀,快点试着吃点东西吧。”
“我具有丰富的想像力是不是很好呢?它的帮助太大了,没有想像力的人若是骨折了,会怎么样呢,玛瑞拉?”
在此后漫长、寂寞的七个礼拜里,安妮真不知道应该怎样感谢自己的想像力才好,但是她也并不仅仅是靠想像力来战胜伤病的。来探望安妮的人很多,每天都有一个或者几个女孩子来看她,还带来了鲜花和书,给她讲述安维利学校的新闻。
“玛瑞拉,大家都非常热情、亲切地对待我。”安妮高兴地说道。终于有一天她能一瘸一拐地下地走路了。“整天躺着很闷,但也有好的一面,玛瑞拉,通过这件事,我才知道我有很多朋友,连贝尔校长都来看望我了,他是个好人,虽然我们还不是知音但是我已经很喜欢他了。以前我批评过他的祈祷,实在太不应该了。校长先生还对我说起他小时候也骨折过的事。一想起贝尔校长也曾是个孩子,便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怎么也想像不出他是小孩子时的情景,看来我的想像力也是有限度的。我想像贝尔校长童年时代的模样,他整个全身都变小了,但仍然像在主日学校所见到的那样,留着白胡子的脸庞,戴着一副眼镜。不过阿兰太太小时候的模样我却很容易地想像了出来。阿兰太太竟然先后十四次来看望我,这真是一种荣耀。玛瑞拉,作为牧师的妻子,她每天该有多忙呀!阿兰太太一来,我的精神也振作起来了。
“乔治·帕伊来看望我的时候,我尽量待她诚恳一些,并且尊重她。她似乎对向我挑战去走屋脊这事儿感到后悔了。她说我要是死了,她也没脸活在世上了。黛安娜的确是个忠诚的朋友,每天都在我的枕边跟我逗趣,连林德太太也来看望我了。啊!若是能上学了,我该多么欣喜呀!听到各种各样关于新老师的传闻,我心里非常激动,怎么也不能平静下来。女孩子们都已经对她着迷了。听黛安娜说,她长着一头金色的卷发,眼睛非常有魅力,经常穿着漂亮的衣服,是安维利最美丽的大红宽松袖子的裙子。现在学校里每隔一周的礼拜五午后是背诵课,在课上背诵诗,还表演短剧小品,光是想想这些就觉得够棒的了。乔治·帕伊非常讨厌背诵课,因为她缺乏想像力。黛安娜和鲁比·吉里斯、珍妮·安德鲁斯三个人现在正在为下礼拜主演的一出名叫早晨的拜访的短剧而加紧排练呢。还有,在没有背诵课的礼拜五,大家上野外课,老师把大家带到森林中,去观察羊齿草和花鸟。每天早晚各进行一次体操活动。林德太太说她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就是因为聘用了这位女教师!我却认为这太棒了,我想斯蒂希老师也一定是和我相同类型的人。”
“现在只有一件事很清楚,”玛瑞拉说道,“从巴里家的屋顶摔下来,好像你的舌头并没有受到丝毫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