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公子正在后帐和宫人玩耍,我本来是奉命给公子取水来的。”
“取水?”赵高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这个活宝又在玩什么花样,看见自己的前衫尽湿,又是一阵烦恼。挥了挥手让宫女退下,转身走向了寝居之所。
回到了自己的寝帐,赵高找出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换上。
天色已经渐晚,帐内没有点灯,显得有些幽暗。赵高细眯着眼,对着铜镜整了整衣冠,正准备去找公子胡亥。却不料临走前从铜镜中看见一双眼睛正盯着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转过身来。
只见身后的茶几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上了个道人,正好整以暇的拿着桌上的酒壶慢慢喝着,似笑非笑的看着赵高,忽然开口道:
“你很怕我吗?赵大人。”
赵高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对道人强笑道:“怎么会。”
“原来是安真人,您老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安期生一个月前便以寻访仙友为借口离开了始皇帝的车架,一直杳无音信,所以赵高才会有此一问。
安期生仰头喝了口酒,闭目深呼一口气,仿佛回味无穷,笑赞道;“喝来喝去,还是赵大人这里的酒香。”
赵高勉强挤出了几丝笑容,“安真人要是喜欢的话,我一会让人给您老送去十几坛去。”
“不用了。”安期生却摇了摇头,一脸惋惜的说道;“好酒是用来品的,像你们这样的庸人,只懂得牛嚼牡丹,实在大煞风景,无趣之极,无趣之极呀!”
赵高连忙点头称是,见安期生仍然在那回味酒香,便小心翼翼的问道;“真人来找在下,应该不是只跟在下谈论喝酒的心得吧。”
“果然聪明,不愧是赵高。”安期生笑吟吟的赞道,“你也尝尝。”说完斟了爵酒递给了他,赵高急忙接住。
“我来见你是想问陛下的病情怎么样了。”
赵高一愣,旋即故作轻松道;“陛下的身体近来有些抱恙,所以不太方便处理政务。”
“仅仅是抱恙吗?”安期生一笑,握起来手中的酒壶,壶嘴放在鼻前细细的闻着,闭目仿佛十分享受。半响猛然睁开了眼,笑容中带着几丝诡异,看着赵高说道;“陛下快死了。”
‘哐’,赵高的手中的青铜爵吓得掉在了地方,脸色苍白再无一丝血色,看着安期生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说完赵高便察觉到了自己失言,他问的是‘你怎么知道?’,毫无疑问等于已经告诉安期生他猜得很对。
安期生猜对了,陛下是快要死了。没有人敢在始皇帝面前提‘死‘这个字,包括御医们,也只是战战兢兢的用抱恙、微恙来告诉赵高和一众大臣。可是赵高不同,他是陛下的近侍,能瞒住所有人唯独瞒不住他。陛下已经老了,很老了,可还是不顾身体虚弱强行万里东巡。前几天就一直咳血,最终是病倒了。赵高私底下问过一名御医,许以重利,这名御医才悄悄的告诉他,陛下最多只有一个月的寿命了,应该早做打算。
赵高惊恐未定的看着安期生。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真有鬼神之能可以勘测未来。这十几年来,赵高听从他的安排,安其生让他做的事情,最终都能让陛下龙颜大悦,慢慢的,赵高从一名宦官爬到了等同于九卿地位的中车府令。
可是当上中车府令后的赵高,却对安期生避如蛇蝎,躲着不和他来往。
因为他害怕了,真的害怕了,安期生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中的所有想法,在他面前,赵高只觉得任何心思都瞒不过他。
安期生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赵高,眼神中充满了笑意,可是这种笑意却让赵高感觉到毛骨悚然,仿佛能看透他的灵魂一般,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
终于,安期生开口微笑道;“赵高,你知不知道,你的死期将近了。”
这句话彻底的击垮了赵高心理最后的防线,瘫坐在地上,抱着安期生的小腿失声道:“还望真人救我,救我。”
“你想寄希望于胡亥替你求情。”安期生听完赵高的想法后,皱了皱眉头,表情古怪的看着脸上满是鼻涕眼泪的赵高,诧异道;“你怎么不去想着拥立胡亥做皇帝。”
赵高身躯巨震,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颤声道;“真人,你在开玩笑吧,胡亥公子虽然很得陛下欢心,可是陛下绝不可能把大秦交给一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
安期生嘴角扬起一阵诡异的笑容,幽幽道;“谁告诉你,一定只有陛下指定的皇子才能登上皇位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