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冒顿点了点头,道;“国师所说有理,看来这韩信倒真的是失算了,呵呵,就凭这一座废墟,他就像阻挡我们三十万铁骑,真是痴人说梦。”
话虽如此说,可冒顿心中仍然隐隐有些担心。他总觉得韩信不会犯这么低级的失误,可除此之外又实在想不出解释的理由。
他沉默了许久,心中又将种种可能仔细想了数遍,这才确定万无一失。就算南部空虚让秦军趁机反击,可只要能赶在秦军援军到来之前吃掉固守阳周这一股秦军,随后便可从容应对北上的秦国大军。
时间,时间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冒顿决定不再多想,只是吩咐广布斥候多加查探四周,防止秦军有任何援兵前来。
又抬头问道昆莫,“小王子,你确信城中的秦军有十万之多吗?”
昆莫硬着头皮俯身行礼道;“回大单于,我部之前与之交战数次,只见秦人兵势严整,我部冲击数次都死伤惨重,虽摸不清他们到底有多少人马,但大抵不会估摸错。”
冒顿点了点头,到并没有起什么疑心。阳周城虽非什么大城,但毕竟也是秦国县治所在,城中房屋甚多,藏匿十万大军轻而易举。再说护墙并不算太长,秦军只需三四万的人马便可防的严严实实,也不用全军压上。
只是昆莫的谎言却又极大的漏洞,一旦攻城开始,数日之内秦军兵力便可以见分晓。不过昆莫此时除了硬着头皮继续圆谎下去,别无他途,以后的事情也只好以后再想办法就是了。
此时已经过了午后,匈奴兵马休整了小半日,体力也恢复了大半,冒顿便果断的下令道;“传我军令,全军备战,左贤王部先上,王庭本部和右贤王部押后,其他诸部待命。”
“是。”众将大声应道。
“呜呜呜”号角声响起,匈奴军中顿时沸腾起来,大股的骑兵上马涌出营帐,按照各自的归属粗略的排好行列。
最先发起进攻的是左贤王部,由匈奴猛将左大当户沮渠勿祈亲自带领,八万匈奴骑兵分为十队,从东面和南面最先发起了攻击。同时冒顿亲自率着本部兵法掠阵,对北面和西面保持着压迫之势,迫使秦军在这两处也丝毫不敢放松。
高地的缓坡只能稍缓匈奴骑兵们的冲势,却无法阻止马蹄。匈奴骑兵呼啸着冲上高地,前排的士兵纷纷拔出战刀,大吼着朝护墙猛扑过去。
八万骑兵的进攻声势骇人,犹如排山倒海般势不可挡,大地在马蹄落下中微微颤抖,马蹄的每一次落下声都似乎在敲打着秦军的心脏。
“杀。”邹毅睚眦欲裂,挥舞着佩剑重重挥下。就在他话声刚落,三千余枚弩箭疾飞而出,而与此同时,后续的匈奴人也勒住了马缰,张开弓箭仰天长射。天空中顿时腾起一片乌云,黑压压的箭疾犹如骤雨般从空中落下。
箭大部分射入了城内,如雨点般倾盆而下。部分钉在了护墙上,溅起了一阵泥土飞扬,大部分则叮叮当当的钉在了秦军手中高举的门板上,少数零落的箭疾则将秦兵惨叫着钉在地上。
匈奴人这轮仰射是为了掩护冲锋之兵的进攻,声势骇人却精确不足。而此时秦军的弩箭也已经赶到,金属箭疾巨大的惯性轻易的便将冲在最前的匈奴人透体贯穿,溅起了一片血花,没有来的及死透的骑士和战马在战场上发出惨叫连连,却没有人理会他们,后续的匈奴人前仆后继毫不退缩。
尽管死伤惨重,匈奴人还是迅速的冲过了弩箭的射程,此时秦军中数量不少的弓箭手也陪着着弩箭一起放箭,给匈奴人带来更加惨重的伤亡。
大批的骑士连人带马的倒下,却丝毫阻挡不了匈奴人狂热的战意。尸体层层相叠,几乎给地面铺上了厚厚一层。终于,有人冲到了护墙下,巨大的马身接着惯性狠狠的撞在护墙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虽然很快这个勇士就被从墙洞中戳出的长戟刺成了马蜂窝,身后却源源不断的涌进匈奴人。
沮渠勿祈亲临阵前,举刀高声吼道;“有进无退,退则死!”
“弟兄们,顶住。”邹毅挥舞着长剑,将一名爬上城墙的匈奴士兵砍断双手,“胜利属于我们大秦!”
大批的匈奴骑兵攻到护墙前,不少人甚至接着马势直接越过护墙,却被其后如林的长戟刺穿。秦军的弓弩手开始后撤,前线交给了长戟手,他们则退后在高举木板的士兵掩护下放箭不断杀伤跃上城头的匈奴人。
匈奴人不断越过护墙,却不断惨叫的跌落墙下,沮渠勿祈却冷血无比,丝毫不顾惜手下的死伤,只是拼命的催促着手下不断向前。
一将功成万骨枯。在将军们的心目中,手下的士兵和刀剑战马并无什么区别,人命在战场上是最为卑贱的。为了最终的胜利,多少的死伤都是可以接受的。
大批的匈奴人死在墙下,竟堆积起了半人高的一层,后续的匈奴士兵毫不费力的便可踩着同伴的尸体跃上护墙与秦军肉搏。终于,有人杀入了秦军阵中,渐渐的,秦军中也出现了大量的死伤。
英勇并不只属于匈奴人,经历了五百年战火的秦人骨子里更为嗜血,更为狂热,他们争锋相对,毫不退让的将一个个冲入护墙内的匈奴人砍为肉泥。
冒顿高居高地,俯身望向整个战场。他只看了几眼便心知肚明,这是一座坚硬的城市,虽然简陋不堪,防守的士兵却有着坚韧的意志和顽强抵抗的决心——必须要一鼓作气的拿下它,哪怕是付出惨重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否则一旦锐气消退,必将陷入一场围困僵持战中去了。
冒顿当机立断的下令道;“握衍眴鞮攻北面,昆莫你攻西面,若无我将令胆敢后退者,杀无赦。”
匈奴阵中飞快的驰出两只大军,分驰西北。昆莫虽有心保存实力,却也不敢在冒顿面前耍花样,只好全力攻城。
一时间,阳周全线告警,匈奴人丝毫不吝啬人命,冒顿的意思非常明了,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攻下护墙。
只要出现了一个缺口,那必将入大河的堤坝一般崩溃,颓势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道理冒顿懂,赵无忌一样懂。所以他将城中预备队分为十几队,四处救火,哪里出现险情,便立刻扑杀上去。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若是要战胜凶狠的敌人,那你一定要比敌人更凶狠,更无情,更嗜血!
在缺乏攻城器械的情形下,匈奴人只能靠着强攻不顾死伤的强行攻城,但只要一战而胜的攻下阳周,那付出再多的死伤也是值得的。
匈奴人是如此的密集,密集到弓弩手甚至不要瞄准,只是机械的蹬蹶、上箭、发射,就能带来一人甚至数人的死伤。护墙内原本是秦军战上风的,却已经尸体越来越多渐渐的将坑填平,而优势不在。到最后完全成了肉搏厮杀在一起了。
匈奴人虽多,却无法一次全部压上,秦军虽然人少,却训练有数排阵井然有序。双方沿着护墙内侧惨烈厮杀,从午后一直杀到日落,直到火把点起,仍然僵持不下,谁也奈何不了谁。
匈奴这次前来并未准备充足,像火把之类一时也不够用。先秦时代的人因为营养的问题大多患有夜盲,而这在草原人身上显得更为突出。既然没有充足的火光,那夜战更加无从说起。
远处观战的冒顿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他已经错过了速战速决的最佳时机了。
幸好他还有机会,还有时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