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听到他说:“他们来了,爷爷。”
房间中央的一张长桌上,一位跟伊凡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抬起头,信口回答:“知道了。”
然后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艾琳,低头思考了一下,问道:“据你离开,已经多少年了?”
“六十二年,导师,”艾琳点头说,“我走的时候,布兰特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但现在……”艾琳回头看了一眼,那老人脸上的沟壑,却已经是一片汪洋。
“时间能摧毁一切,”艾琳伸出手去,用衣袖温柔的为他拭去脸上的泪水,“包括爱情,如果我再晚来几年,可能就只能看见你的坟墓了。”
艾琳导师的话打断了这瞬间的感动:“你不该来这的,艾琳,还有他。”
伊凡知道这个他是指自己。
“这是不是法师该来的地方,皇帝的洞查力,超出你们的想象。”
“是吗?”艾琳苦笑,然后转过身,看了导师和伊凡一眼,“我们都知道这一点,他为了他的同胞,我,仅仅是为了自己,而导师你……”
艾琳在她导师对面坐了下来,正视着对方的眼睛:“我听说,最近你一直都在等他,正如我离开时所说,你终于无法承受失去自由的痛苦,成了一名决斗者。”
对面的年轻人淡淡一笑,目光炯炯的盯着艾琳:“你还记的你临走时说的那些,我都快忘了,是的,正如你所言。”
艾琳脸上却并没有喜悦,她接着又低下头,道:“但你说的也没错,不断逃亡,毫无希望的战斗同样让人绝望,我这次回来,就是希望能够和你一样,和皇帝做一次正面决斗!”
艾琳的导师轻轻摇了摇头:“你不是我,你没有这样的机会,这么做是在自杀。”
艾琳地下头,开始沉默。
“我明白了,”艾琳导师点点头,“生命的漫长,比死亡更难受,你有权终止。时间能摧毁一切,即使是魔法,在它面前也微不足道。”
然后他又转过头问伊凡:“你呢?年轻的法师!艾琳说你是为了你的同胞,你希望能为他们做什么呢?”
杀死他们的敌人,伊凡想说,但他知道这不可能。
“了解我们的敌人。”
“敌人!?”艾琳的导师摇头,“你的敌人也包括我,我宣誓效忠于他。”
“我也是,”伊凡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但我们都清楚那是谎言,欺骗他,也欺骗自己的谎言。”
“不,”艾琳的导师抬起手,伊凡感觉到他的施法动作,目标是自己,“这是真的,起码,现在是真的。”
伊凡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可你刚刚还在说,你要与皇帝决斗!”
“是这样的,”艾琳的导师说,“如果你还在这里停留,那我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伊凡似乎明白了什么:“杀死其他的法师,能够增加皇帝对你的信任吗?”
“不。”年轻的导师摇头,他的眼神里有再明显不过的不屑,好像在说,你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杀死敌人是我应尽的职责。”
伊凡的神色变得有些迷茫,他看了一眼艾琳,她没有任何表情。
艾琳的导师放下手臂:“回去吧,伊凡,作为一名法师,你实在太过年轻,而你的经历又告诉我,你在魔法造诣上天赋不浅。告诉你的同胞们,投降或逃亡,赶快决定。投降让人痛苦,逃亡让人绝望,不管是哪条路,尽快决定,尽快实行。”
“我的出现不会让皇帝怀疑到你吗?”伊凡还努力想多试探一些内容。
“不是就你一个人会撒谎,”艾琳导师瞥了他一眼,“而且,皇帝的忠诚标准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严苛。”
“你怎么知道……”我想象中的皇帝标准。
“意识网中没有秘密,”导师说,“你这种反意识侦测充其量也就骗骗那些万夫长,记住,在皇帝面前,你不会有任何秘密,我个人可以给你一点建议,两条路,你适合逃亡。”
伊凡还想多再问问题,艾琳的导师却直接对他摇了摇头,说:“回去吧,眼睛看的越多,心就越绝望,逃亡的路上,需要有一点希望的火光,苦难的岁月才刚刚开始,珍惜剩下的这二十多天。”
说完,艾琳导师一挥长袍,伊凡眼前一黑,等明白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站在了自己的房间,眼前那张画着数轴的卷轴上,出现了许多密密麻麻的点,整张卷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最前面的三个,他已经看到了,3.2,6.34,9.482……
这是一条逃亡之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