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者看了一眼,不解的问:“这份申请有什么问题吗?”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齐声回答道:“没有问题,只不过,事关重大,需要得到你的同意。”
“只要你们同意,我同意。”伊凡说着,合上手中的文件,看着眼前一群人面色好像有些凝重的样子,又诧异的问道,“我怎么觉着你们都不高兴啊,这不是你们一直在期盼的事情吗,尤其是你,李立天,还记得四年前,你就建议过让我在这些国家搞政变……怎么怎么,人家主动要求接受我们统治,你们看起来还老大不情愿。”
李立天没有说话,只是又从桌子兜里掏出另一份报纸,伊凡接过来一看,惊讶的发现,竟然也是是今天的纽约时报,头版上画的六角星芒依然没变,只是作为背景的世界地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只像树林一样,倾斜着对着前方伸出,但却统一闪着蓝光的手腕,标题也跟刚才完全不同,没有主副标题,也没有详情介绍,只有渐渐淡淡的一句话:上亿意识网用户集体游行,对本国政府施压,要求加入意识网联盟。
在这句话下面,是密密麻麻,用小字体写的城市名称,巴黎,伦敦,沙特,里约热内卢……几乎所有允许意识网存在的国家,都有城市出现在名单上,这是一次全球范围的游行。
“这份报纸是纽约时报的临时增刊,”李立天先做了第一个解释,还有一个警告,“现在的主流媒体都怀疑,这是我们联手操控的一次篡夺政权的阴谋,这种怀疑甚至在意识网内部也有一定的市场。”
“根据监察部的观察,半个小时前,也就是伦敦当地时间下午1点,发生的这次游行,不是事件准备或谋划,而是意识网用户受非洲五国申请的刺激,临时做出的决定,”林泉解释了一句,随后又加了一句个人意见,“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说,不管我们怎么解释,都可能被视作事先准备。”
“Z、美、俄、日、加、法、英等十几个国家政府已经联合向我们提出质疑,要求我们对这一系列事件作出解释,他们认为我们是在干涉他国内政。”
“干涉他国内政?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听到这个说法,伊凡难得幽默了一下,“不是说,游行是人权吗?……难怪你们要来找我,说说吧,你们目前有哪些意见?”
“本来这应该算的上是一件好事,”李立天埋怨道,“如果意识网中那些人不闹,我们完全可以大大方方接受非洲五国的申请,即使事后发生了这种事,在政治上也会主动的多,现在倒好,好事变成了坏事,这些年许多政府一直都在怀疑,我们用意识网这种方式,在这些国家内部实行政治渗透,现在这事一出,反倒是帮他们做实了这一点。”
汪铭本来对这个问题是保持沉默的,可现在也忍不住说:“当今欧美的政治环境,是欧美经过几十年、乃至几百年时间,不断犯错,不断改良,不断妥协才最终获得的成果,不可能因为几百万老百姓一聚,就全盘否定,涉及政治问题,发言权永远在那些政治家手上,虽然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可能他们也真的希望加入卡梅尔,但他们这么做,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在一个集体中,起决定作用的永远不是理智,”林泉说,“大部分人还是很容易受煽动,更何况,这也确实是大部分意识网用户真正希望的,监察部虽然之前已经发觉了这些征兆,也做了一些安抚的宣传,但起到的作用甚微,许多人甚至说,我们不要卡梅尔政府为我们担心,我们只是在争取自己的权利……”
“刚才我们讨论了一下,大概有两种意见,”李立天斟酌了语句,说,“一,就是索性承认外界对我们的猜测,主动做出姿态,帮助这些政府平息事态,拒绝非洲五国加入意识网联盟,以此安抚那些怀疑我们的政府,毕竟这一下子涉及那么多国家,稍不谨慎,可能就会引发战争,这几年时间内,几个核大国一直没有对我们放松警惕,如果他们真有动手的打算,我们不能保证……
现在卡梅尔的人口也不过三十万,乍得的工业也才刚刚形成规模,这个时候爆发冲突,对我们没有好处,这是比较保守的建议,好处就是维持现状,但坏处也很明显,今天卡梅尔做出这样的姿态,未来在政治上会限于被动,意识网联盟也就名存实亡,以后再也不会有国家提起这事,同时这么做,也会让卡梅尔在意识网用户中的影响力降低,因为这就等于是牺牲他们的利益,四年前,为了发展,我们已经牺牲了一次四国范围内小部分的意识网用户的利益,而且这么做等于是示弱,我个人觉得,还是没有这个必要……
二,就是同意非洲五国的申请,同时对各国政府国内的游行保持中立,必要的时候,在意识网内进行疏导,不过这样做,可能会带来一些隐患,起码,我们与这些国家目前的合作,会受到一些影响,目前这些国家正在等待我方的回应,其中有个别欧洲政府甚至直言不讳说,如果我们不拿出一个积极而有诚意的态度,他们将会考虑在国内强行通过禁止通讯器的法律。”
“这样的法律,他们的老百姓和议员会答应吗?”安娜有些怀疑的问道。
“美国现成的例子就在前面,”李立天冷笑,“在所谓的研究报告面前,法律也不过是一张纸,更何况,通讯器在伦理上的问题,至今还没有得到妥善解决。”
“从博弈的角度来说,我们示弱是应该的,”听李立天说完后,伊凡开口说,“我们害怕的东西比他们多,在地球范围内,因为我们立于不败之地,所以想尽量赢得更多的利益,我们害怕皇帝,而他们不怕,对我们来讲,不打可能还会赢,打了估计一定输,发展对我们更有利,所以我们更倾向于不打,但地球上这几个国家不同,虽然他们自知实力不如我们,而且时间越拖越不利,这就好像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所以,我们主动示弱,是完全应该的。
不过具体到这件事,我还是觉得,还没到这个程度,不过真要是按第二种方案来办,我也觉得有些风险,毕竟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不可能这么轻松就让我们过关,我在想,是不是还有除此之外,其他的一些表示诚意的方法。”
“其他的方法?”汪铭摇了摇头,“他们对卡梅尔的戒备根源是恐惧,对意识网影响力的恐惧,而今天的这个事件,等于是这种恐惧情绪的一个爆发,除了我们自己愿意削弱这种影响力,也就是根据第一种方案来办,很难想象还有其他能让他们满意的方法。”
“也许我们可以同意他们以前提到过的,互相派遣驻军?”封敬亭说。
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摇头否定:“不行,这个代价造成的损害比起第一种方案还要严重。”
封敬亭刚刚提到的互相派遣驻军,是在四年前,卡梅尔和地球上这些国家提起合作时,由美国提出的一种办法,通俗的来理解,这种方法就是互相之间驻军监视,双方都不得在军事上对对方保密,美国政府当时希望用这种方式,化解来自魔法的威胁,如果这个建议被采纳,那美国人很有可能会在每个空间站绑上一枚核弹,哪怕这样做的代价是,卡梅尔人在白宫和五角大楼下面也同样埋上核弹,甚至会同意在让他们的总统穿上卡梅尔人掌握的炸弹背心,起码这样一来,双方的威胁是对等的,而不是像现在,总是由卡梅尔掌握主动。
卡梅尔当然不会同意这样的要求,这不仅仅是国家利益不符,更重要的是,伊凡不可能容忍自己的生命随时被一群平民掌控,虽然当时美国提出,如果卡梅尔答应了这一条,美国甚至可以同意加入意识网联盟,但卡梅尔还是坚决拒绝了。
“削弱对意识网的恐惧?他们为什么要对意识网恐惧?”在这个时候,林泉似乎想到了什么,反问道,“因为随着意识网的发展,意识网用户比例的增加,那些不能接受意识网的人,担心自己的利益会因此受损,他们的国家会成为意识网的,土地成为意识网的,甚至,可能整个地球都将成为意识网的,他们害怕自己被意识网包围,被孤立,但如果我们能做出一些事情,让他们打消这方面的恐惧,之前我就听封敬亭对安娜提到,说他计划等地下城市建设取得一定成果之后,在太阳系其他星球也建立这样一些基地,说这样一来可以解决未来地球表面生存空间有限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林泉的提议让李立天看到了一丝新意,他想将这个意思说出来,但一时却不知该如何表达。
“我们主动放弃地球,但不放弃人,人才是一切的根本。”林泉将自己的设想大声说出,“建设一个国家,未必要从打垮一个开始,以我们现在的基础,完全可以另起炉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