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全都是云里雾里了。三个小妖精显然难以明白,毕竟灵魂不完整,更何况是初次听闻如此至理,即便是十分聪慧之人,只这么听一遍,能够理解的内容,恐怕也有限。
林遥的读书声歇止了,东厢房寂静了。在寂静之中,林遥却听到水缸里,有个微妙的声音嘀嘀咕咕,那是鲤鱼精发出。
“诗云:‘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子曰:‘声色之于以化民,末也。’诗曰……”
细听之下,原来鲤鱼精云秀在默默记诵着,林遥不禁微微笑了。孔夫子曰过:“有教无类。”云秀虽然是妖精,但瞧她这用心记诵的态度,不正是孔夫子在《中庸》里所曰“好学近乎知”的真实写照么?
水缸里的云秀嘀咕完这末尾几句,毫不懈怠地从头嘀咕起。林遥背负着双手,悠然地望着窗外,却是静静聆听着水缸里的嘀咕声。一遍下来,林遥听她独自默念正确的内容,不过三成而已。
忽而,云秀又从头嘀咕起,林遥也静听下来,她这一遍默念正确的内容,更为减少了。
云秀再次从头嘀咕起,林遥听得她默念正确的内容,只有两成左右了。
云秀冒了冒泡,再再次从头嘀咕起……
林遥并不为之捉急,却是心有戚戚焉,想到自己曾经如鲤鱼精这般年岁时,混迹人间迷茫的孜孜以求,还真有点怀念。
俗语有云:“工夫不负有心人。”云秀孜孜不倦,如此努力的下工夫,上天照样也不负有心之妖,硬是让她记住近二成内容。
半天一夜,悄然过去,又是阳光灿烂的上午。
“少爷……”
云秀轻柔地叫唤道。
林遥在窗前的椅子上回首,向水缸望去。
“什么事?说吧!”
“你能再读读那篇《中庸》么?”
“能。”林遥利落答应,跳下椅子、豪爽的踱起步子,“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
转眼又是六天过去,林遥手上的《中庸》篇,已是每天一遍的一连七天,那就是读了七遍。云秀通过七天来的不懈努力,倒也将整篇《中庸》给牢牢地记在心里了。
这天傍晚,林遥却还听到水缸里,云秀在那嘀咕。
“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
水缸里冒着泡泡,云秀细细咀嚼着此段内容,像似捉摸不透,又像似有所悟。林遥心底不禁感慨:真是难得,也真是难为她了。
接下来的日子,云秀每天上午这个时候,就自然而然的要听书。林遥不再给她读《礼记》了,而是给她读起相对浅显又隽永的《论语》来。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读书是件愉悦的事情,听书也是件愉悦的事情。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林遥除了体会到此句的正解外,也有另类的感受,那就是又温故、又知新、又为师,如此一举三得之美事,何乐而不为呢?
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乐在其中,快然自足,时光总是不知不觉间流逝,年关越来越近了。
子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天已是腊月十九,林遥在恍惚间感觉有股熟悉的能量,已然接近荫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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