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梅光迪身旁,轻声地再将自己翻译的中文读了一遍。
“雪华,你翻译得准确了吗?”梅光迪问道。
“这里还有一篇英文速记稿。是刚才张主任探望你时顺便给我的,他是从英国bbc上速记的,我也带在身边,刚才您睡着时我比对过,完全一致。”
“奇怪?”梅光迪喃喃自语。
“老师,终战诏书有问題?”梅光迪既是翻译家和教育家,又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外交家,他肯定从终战诏书中发现了什么问題。
“终战?不是无条件投降?”梅光迪问鲁思霞。
“终战诏书中日本天皇宣布接受波茨坦公告,而波茨坦公告最根本的一条就是要求日本无条件投降。从这个意义上來讲,日本天皇已经接受了盟国要他无条件投降的要求。”鲁思霞解释道。
“雪华”鲁思霞无论经过了多少苦难,无论已经磨砺得多么老练,在老师心中,还是当年那个名叫“雪华”的懵懂少年“这个诏书显然是尽心策划的,日本政客极其狡猾,善于留下各种暗门,越是高兴的时候,越要冷静,不要被日本政客钻了空子。”
“老师!我觉得终战诏书除了有故意开脱罪责的嫌疑外,其他的到也沒看出什么不当之处。”
“雪华,我粗粗听了听,发现有这么几个大问題:
第一,回避了投降。终战诏书既沒有‘投降’的字眼,也沒有‘战败’的字样,就是战争进行得不顺利,就此终止了;这就为以后清算日本法西斯战争罪行埋下隐患。
第二,美化了侵略。终战诏书讲当初发动战争是为了促进东亚的和平,这不是**裸谎言吗?天皇下令发动的战争给亚洲人民、给世界人民带來巨大灾难和损失,却辩称‘并非朕的本意’,这从何谈起!
第三,蔑视了中国。终战诏书里面讲的只是对美英开战,已逾四年。根本不承认从‘918’以來对中国发动的战争侵略,对中国还是充满了蔑视。
第四,埋下了伏笔。终战诏书通篇大谈特谈忍耐,忍耐为什么?就是将來要‘复兴’,这就会为今后日本军国主义复活奠定了基础。”
说了这么多话,梅教授明显体力不支,他艰难地说:“等我身体恢复了,我会将这些意见整理上报给最高当局,让他们有所警惕和防范。”
鲁思霞眼眶湿润了。即使重病在床,梅教授始终沒有忘记自己作为中国知识分子的使命和责任,生命垂危之际,还是鞠躬尽瘁,心忧社稷。
3
“哪位是梅光迪家属?”一个护士出门问道。
“我们是!”整整一个走廊,挤满了前來探望梅教授的老师和学生。
“这么多?”护士显然措手不及“你们进來两个人,内科主任要和你们谈谈病人的情况。”
当总务处长和鲁思霞进入主任办公室时,内科主任正对着灯光,一丝不苟地查看梅教授的x光胸片。
“医生,病人情况如何?”鲁思霞急切地问。